第五章
看着赵大民端过来热气腾腾的麦乳精,苏宁宁只感觉一阵心酸涌上心头,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
想起刚生完丫丫那阵子,就低血糖,赵大民从来无动于衷,一天的功夫就能转了性子。
赵大民看着媳妇,心里特别懊悔,都是自己之前太畜生了,才让媳妇吓成这个样子。
赵大民手里捧着麦乳精,小心翼翼地递向苏宁宁,结果被媳妇狠狠地推开了。
苏宁宁怎么也不敢相信,赵大民这么一个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人,一天的时间就能转了这么大性子。
浓稠雪白的麦乳精撒了赵大民一身,放了这么多的麦乳精,那可是有钱人家也不敢这么放的,心想这个家早晚要败到赵大民手里。平时这些麦乳精都够孩子喝一个月的了。
她心里跟扎了针似的,压根不知道,那两大罐麦乳精是哪里来的,怕是他在外面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一定是从哪里抢来的呢,要不然哪里能这么大手大脚。
之前的苏宁宁早就把赵大民看的透透的,从来就没奢望过赵大民能够赚钱养家,就盼着他能够不偷不赌不家暴,不干一些丧尽天良的事,她就烧高香了。
哪怕他每次去苏宁宁娘家翻柜子抢钱,拿去给孙娇娇花,她惹不起,也就不管了。
苏宁宁所有的委屈一股脑地全来了,她从来没有向现在这样硬气过,赵大民要是真因为抢夺出了事,那丫丫就得被人指破脊梁骨,从小就得被孤立侮辱谩骂,自个遭过的罪,也不想让丫丫重蹈覆辙。
提心吊胆的日子可一天也不想过了。
让人没法活了
赵大民看媳妇这个样子,回想起之前的自己太混蛋,简直不是个人!才导致自己媳妇根本不敢再相信自己。
要不是担心吓到媳妇,真想狠狠地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他惊慌失措的像犯了错的小孩子,不知道手放在哪里好,几乎忘了麦乳精渗透了他满是补丁的裤子。
我之前都是我不对,你看丫丫还小,需要营养,你不吃不喝也不是个事儿啊,昨天我去山上打野猪,天蒙蒙亮就直奔县上,把东西卖了钱。这不还没来得及给你,说着,把手揣进了裤兜、鞋垫子底下、内裤兜一股脑的往出掏。这些都是我正路子挣得,不是不干净的钱,你放心拿着。总共卖了270块钱,我买麦乳精上海牌的,两罐两块四,这些都是剩下的。昨天上山的时候看到几个老大爷在山上拿着红绳到处转悠,想必这山上还有人参,
也不敢提昨天差点被野猪咬住的事,说了媳妇也不会相信自己。
说着他把卷在手里的钱,一股脑的往媳妇手里塞。
苏宁宁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一听到人参,惶恐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光,眉头舒展开来,暴起青筋的血管也慢慢消了下去,眼眸向上抬了抬。
人参?苏宁宁小时候倒是听说过长白山有人参,大兴安岭有人参还是头一次听说。
那玩意可珍贵,能卖钱,都长在深山老林里,一般有人参的附近还会有屏边三七和竹节参。可是难找得很,一般人都不会挖,听说这玩意一不留神还会跑,需要拴上红绳。
沟里的山上听说还有大熊瞎子,平时也就是一些岁数大的有经验的人才敢去,其他的人也就是在山脚下挖点婆婆丁啥的,也是从来紧着挖完赶紧离开。
可仔细一想,这么多钱,就算是到处抢,也是抢不来这二百块钱的整钱,毕竟谁家都不富裕。再回想起刚刚浓稠的麦乳精,真是可惜了,饿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响,心疼的看了看正在熟睡的丫丫,感觉有些后悔。
难道,真是自己错怪他了?
可他咋就可能会一下子转了性子?
在媳妇的质疑眼神下,赵大民低下身子,直接跪在了地上,拍着胸口一再保证:“我绝对不会干对不起你们娘俩的事,也没有干什么丧尽天良的事,现在的我不同以往了,媳妇你看我以后怎么做就行了。”
看赵大民信心满满的说,苏宁宁看着面前强壮高大的男人,眼神坚定的像下了某种决心一样,坦坦荡荡,不像是在撒谎。
赵大民见媳妇呼吸声不再那样急促,平稳了许多,语气也没有那么强硬了,心里才暗自松了口气,也没敢直接起身,他一点点的小碎步慢慢的跪着挪到了炕边。
“媳妇,你快把钱收好,分开放,别被别人惦记上。我去给咱妈家送点肉,让爸妈也尝尝鲜。”
虽然这个年头,把钱放到系统里是最安全的,但是这个是他第一次挣到的钱,唯一正路子来的钱,从今以后一定要大权全部交到媳妇手里,这钱可是带着他满满的爱和自信革面的决心,必须给媳妇管。
随后起身到外屋地重新沏了一碗麦乳精,焗了钉子的破碗险些划破赵大民的手。
他端起碗,慢慢悠悠地端到里屋,递给了苏宁宁手里,她手型优美,然而却骨瘦如柴,透过皮肤能看到若隐若现的青色的血管。
赵大民心疼的伸出了手,心疼的摸了摸媳妇的头,说道“趁热喝别心疼,咱俩以后有赚钱的路子了,现在你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把身体养好,我赚钱把你们养的白白胖胖的。”
他转身回到外屋地,从锅里端出来昨晚炖的红烧肉和鲫鱼汤。小心翼翼地放在炕边上,再次嘱咐苏宁宁趁热喝麦乳精,然后吃点肉,先填饱肚子,然后在热炕头上休息一会,一会丫丫醒了可就没那个闲工夫吃了。
话糙理不糙,苏宁宁乖巧的点了点头。
他又去外屋地,拎上一条猪肉,大步出了院子,朝丈母娘家走去。
他出去后,苏宁宁瞅着手机紧攥着的二百七十块钱,心头微微一颤,感动和委屈涌同时涌上心头,细长的眼角流下了几滴晶莹剔透的泪珠。
她起身把门插上,匆匆回了屋,反复看着手里的钱
不知道藏到哪里好。
转身间,看到娘家陪嫁过来的大木头匣子,里面装着一些零零碎碎的衣物,毕竟嫁过来就没有好看衣服都没有买过,导致什么都是当宝贝看的。
她修长柔软的指尖划过白皙细长的脖子,掏出了系在脖子上的一根红色毛线,上面挂着木箱锁的钥匙。
手里握着一把钥匙,在大木头箱子附近转悠了半天。反复确认没有人看到,才放心打开了木箱锁,她向上扣动着箱子,箱子很久没有打开了,嘎吱一下开了,从里面拿出了一块蓝色的,洗到甚至快要透光的小手绢。
拿起在手中紧攥的270块钱,把钱轻轻的放在了手绢里,小心翼翼的折上了小手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