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南博市霓虹璀璨，端木燕却毫无欣赏的心思。
他独自一人坐在路法基地顶层的观景平台边缘，两条腿悬在百米高空之外，夜风将他额前的碎发吹得凌乱。
手里捏着那枚雅塔莱斯召唤器，白金外壳在月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核心处的“x”标志里，赤红、青绿、土褐三色光芒安静地盘旋。
还差一个。
熔焰、狂飓、绝峭都已觉醒，唯独代表水的漩啸之力，像是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始终无法真正触及。
“灵灵”端木燕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胸口像是压了块石头。
已经快一周了。
自从那场战斗后，马灵灵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马青山动用了所有关系网，可那个女孩——或者说，那个莲花欧克瑟——就这么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是李笑愁又抓走了她？还是病毒彻底失控，她躲起来了？
端木燕不敢深想。
就在这时——
“叮咚。”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
发件人是个陌生号码，内容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端木，是我。我想见你。】
端木燕浑身一震，手指几乎捏碎手机屏幕。他死死盯着那条短信，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是灵灵！
他立刻回拨过去，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对方关机了。
下一秒，第二条短信来了：
【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见。我有话想对你说。】
老地方。
三个字，让端木燕眼眶发热。
那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如果那算约会的话——的河滨公园长椅。那天夕阳很好，灵灵穿了条浅蓝色的裙子，说话时总是不敢看他的眼睛。
端木燕颤抖着手回复：
【好。我等你。一定来。】
发送。
然后他盯着手机屏幕，直到它自动暗下去。
夜风吹过，很凉。但端木燕觉得胸腔里那团压抑了许久的火焰，终于重新燃起了温度。
第二天下午两点五十，端木燕已经坐在了河滨公园那张熟悉的木质长椅上。
他换了身干净的黑色夹克，头发特意梳理过——虽然被风吹得又有些乱。双手紧握着放在膝盖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长。
公园里人来人往，推着婴儿车的母亲，遛狗的老人，慢跑的青年端木燕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又迅速移开。
不是她。
都不是她。
时间跳到三点整。
端木燕的心沉了下去。
就在他几乎要站起身时——
“端木。”
轻柔的，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端木燕猛地转身。
马灵灵站在三米外的梧桐树下。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针织衫和浅蓝色牛仔裤，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睛很亮——不再是那种被幽紫吞噬的空洞，而是清澈的、带着温暖光芒的眼睛。
她就站在那里，看着他，嘴角微微扬起一个熟悉的、温柔的弧度。
“灵灵”端木燕张了张嘴，声音卡在喉咙里。他站起身，想走过去，脚却像钉在了地上。
马灵灵先动了。
她一步步走过来，脚步很轻，却很稳。走到端木燕面前时，她仰起脸，仔细地看着他的眼睛，然后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眼角——那里有熬夜留下的淡淡青黑。
“你瘦了。”马灵灵轻声说。
就这三个字，让端木燕这些天筑起的所有防线瞬间崩塌。他一把将马灵灵拉进怀里，手臂箍得很紧，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你去哪儿了”他的声音闷在她肩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找了你一周我以为”
“对不起。”马灵灵回抱住他，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对不起端木，我不该一声不响就走。”
两人就这么在公园的长椅旁拥抱了整整一分钟。路过的大妈投来善意的目光，遛狗的老头吹了声口哨，但他们都毫不在意。
终于，端木燕松开了些，双手仍握着马灵灵的肩膀，眼睛死死盯着她：“你没事吧？病毒有没有再发作？李笑愁有没有”
“我没事。”马灵灵摇摇头，拉着他重新坐下，“这一周我想了很多。”
她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河面，声音平静而坚定：
“刚开始那几天，我很害怕。我怕自己再失控伤害别人，怕你们看到我变成怪物的样子，怕你会不要我。”
端木燕想说什么，马灵灵轻轻按住了他的手。
“所以我躲起来了。躲在城郊一个废弃的仓库里，每天就靠便利店买的面包和水活着。我以为这样就能保护大家，保护你。”
她转过头，看向端木燕，眼眶微微发红，但笑容却更加明亮：
“但我错了。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变成了莲花欧克瑟，在城里疯狂破坏，你、大哥、二哥、柯胜所有人都来阻止我，但你们都舍不得下重手，结果结果我伤到了二哥。”
马灵灵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看着他倒在地上，血从铠甲缝隙里流出来，而我还在发疯地攻击然后我就惊醒了。那天夜里我哭了很久，然后我突然想明白了——”
她握紧端木燕的手，一字一顿：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我越躲，病毒就越可能失控。我越害怕，就越可能伤害到我在乎的人。端木，我不应该再逃了。就算变成了欧克瑟，我也还是马灵灵。我还有你们，还有哥哥，还有妈妈我还有想要守护的东西。”
“所以，”马灵灵深吸一口气，笑容灿烂得像初春的阳光，“我回来了。我要面对它，控制它，然后战胜它。”
端木燕看着她，看着那双清澈坚定的眼睛，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生长、膨胀，最后化作一股滚烫的热流，直冲眼眶。
他别过脸，用力眨了眨眼，然后转回来，声音沙哑但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
“笨蛋。我们从来就没想过要放弃你。”
马灵灵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
“我知道。”她抹了把脸，“所以你能带我去见路法将军吗？我想，他或许有办法。”
路法基地，核心区域。
端木燕牵着马灵灵的手穿过一道道合金闸门时，引来了无数道目光。
训练场里正在对练的柯胜和马阔海同时停手，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马阔海手里的漩啸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卧槽”马阔海喃喃道，“我是不是训练太猛出现幻觉了？”
柯胜擦了擦汗，面无表情：“不是幻觉。但建议你捡一下剑。”
另一边，刚结束重力训练的萧风靠着墙壁，吹了声口哨：“可以啊端木，失踪人口回归，还附带牵手服务？”
安迷修从控制室走出来，看到这一幕，冷峻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他朝端木燕点了点头，然后对身后探头探脑的乔奢费、库忿斯说：“别看了，训练任务加倍。”
“不是吧安哥！”库忿斯哀嚎，“看个热闹也要加练？”
乔奢费倒是淡定，推了推眼镜：“根据我的观察，端木燕此刻心率至少120，掌心出汗量远超正常值，显然是紧张情绪与愉悦情绪同时达到峰值。这种状态俗称——”
“撒狗粮。”刚从医疗室出来的小咪接了一句，手里还拿着刚领的能量补给剂。
石磊跟在她身后，穿着特鲁铠甲的训练服，闻言一巴掌拍在小咪后脑勺：“就你话多。”
马灵灵被这群人看得脸颊发烫，想抽回手，端木燕却握得更紧了。
“别理他们。”端木燕耳根通红，但表情镇定，“走，将军在等我们。”
门关上后，训练场里爆发出哄堂大笑。
“不容易啊，”马阔海捡起剑，摇头晃脑，“我妹总算开窍了。”
“你之前不是反对吗？”柯胜瞥他一眼。
“那是之前！”马阔海理直气壮，“现在我妹都那样了，端木还不离不弃——这妹夫我认了！”
萧风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所以我们现在是不是该讨论一下彩礼问题？”
“先活过下次欧克瑟袭击再说吧。”安迷修淡淡地抛下一句，转身走了。
众人沉默了两秒，然后训练场里再次响起金属碰撞声和能量爆鸣声。
是啊。
温馨的时刻总是短暂。
风暴，从未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