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博市某派出所的档案室内，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灰尘特有的味道。端木燕和马灵灵坐在长桌旁，面前摊开着一份略显陈旧的卷宗，封面上写着“刘海家纵火案”。石磊在一旁打着哈欠，小咪则负责给他们倒了两杯水。
“喏，就这案子。”石磊指了指卷宗，揉了揉有些发黑的眼圈，“局长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说这案子有疑点，让重启调查。都过去一个多月了，现场早就清理了，能查出啥？”
端木燕没有理会石磊的抱怨，专注地翻开了卷宗。马灵灵也凑了过来，大眼睛里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案件发生在四十多天前，城西一片老旧的联排住宅区。销售经理刘海的住宅深夜起火，火势迅猛，不仅将其自家房屋烧成白地，还蔓延波及了左右两户邻居，造成了不小的财产损失，所幸没有人员伤亡。消防部门调查后，初步认定为人为纵火，引燃物是常见的汽油。
卷宗里附带了现场照片，一片焦黑狼藉，断壁残垣，看起来触目惊心。
“报案人就是刘海自己。”端木燕看着笔录部分，“他一口咬定是被他一个月前开除的两个员工，王天和余力报复纵火。理由是开除他们时发生过激烈冲突，两人曾扬言要他好看。”
“听起来动机很充分。”马灵灵点点头。
“问题是，”端木燕翻到后面，眉头皱了起来，“王天和余力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根据记录，案发当晚，王天和余力在一家名为“星光影城”的电影院，观看一部当晚首映的、时长超过两个半小时的科幻大片。
电影票根、影院监控，以及一名在影厅内负责清洁的保洁员和散场时与他们有过交谈的几名观众的证词，都相互印证，表明两人从电影开始前十分钟入场，直到电影结束散场，几乎全程都在影厅内。
而火灾发生的时间，经技术鉴定，正好处于电影放映的中段。从电影院到火灾现场，即使不堵车，单程也需要至少二十分钟。理论上，他们不可能在电影中途离开去纵火再返回而不被发现。
“看吧，”石磊摊手，“时间对不上，这俩人被排除嫌疑了。局长非觉得那保洁员和观众的证词可能有漏洞，或者被收买了。但我们查过，那保洁员跟王天、余力素不相识，那几个观众也是随机碰上的，收买可能性极低。”
端木燕没有立刻下结论，他的目光在卷宗上那些证词细节间来回扫视。马灵灵则拿起了那几张影院监控的截图复印件，仔细地看着。
截图比较模糊，但能看清王天和余力的身形和大致衣着。王天个子较高，穿着连帽衫；余力稍矮，穿着夹克。
“石警官，”端木燕忽然指着保洁员的证词问道。
“这位保洁阿姨说，电影开场前，她正在清理第三排附近的过道，被急匆匆进场的王天和余力撞了一下，余力手里拿着的可乐洒了一些在她衣服上，两人还为此道歉并赔了她五十块钱清洗费？”
“对啊，”石磊点头，“这也侧面证明了他们确实在那个时间点进场了嘛。”
“有点奇怪，”马灵灵歪着头，指着监控截图，“端木你看，他们进场的时候，余力手里……好像没拿可乐杯啊？监控里他两手是空的。”
端木燕凑过去仔细看，确实，监控截图里余力双手插在夹克口袋里，并没有拿着任何饮料。
“可能是记错了？或者可乐是王天拿的？”石磊猜测。
端木燕翻到王天的部分，监控里王天虽然手部动作看不清，但也没有明显拿着杯状物的轮廓。
“灵灵，你注意到了吗？”端木燕看向马灵灵，“证词里说，他们坐在……第八排靠边的位置。”
“嗯！”马灵灵立刻明白了端木燕的意思，眼睛一亮，“第八排相对靠后，而且是靠过道的位置！如果他们中途想悄悄离开，会比坐在中间位置方便得多！”
“可是监控显示他们没中途离开啊？”小咪忍不住插嘴。
“监控主要覆盖入口和大厅，影厅内部的监控在放映时通常是关闭的，或者画面很暗，难以清晰辨认具体人员进出。”
端木燕解释道，这是他之前查另一个案子时了解到的，“而且，证词……保洁阿姨和那些观众，真的能百分百确定他们全程都没离开过吗？”
他重新拿起那些观众的证词，仔细阅读。这些证词大多是在散场后警方随机询问得到的，内容基本是“好像一直在”、“没太注意”、“应该没离开吧”这类模糊的表述。
唯有那名保洁员的证词比较肯定，说她期间进去打扫过两次卫生间外的区域，“好像”都看到他们在座位上。
“假设，”端木燕用手指敲着桌面，思维高速运转，“他们是故意撞到保洁阿姨，并赔钱给她，目的就是为了给保洁阿姨留下一个‘他们进场了，而且因为撞到我所以我对他们有印象’的心理暗示。然后，他们选择靠边后排的座位，电影时长两个多小时，他们完全可以利用中间去卫生间的机会，轮流离开影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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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流离开？”石磊瞪大了眼睛。
“对！”马灵灵兴奋地接过话。
“一个人先去‘卫生间’，实际上快速离开影院，前往纵火地点。完成纵火后，再迅速返回。另一个人则在他返回后，再以去卫生间为名离开，制造两人都曾短暂离开过的‘合理’假象。但因为每次只有一个人离开，时间相对较短，加上影厅内灯光昏暗，观众注意力都在电影上，很难被注意到他们具体离开了多久！而散场时，两人又一起出现，那些仅凭散场时印象作证的观众，自然会认为他们一直在一起！”
“至于保洁阿姨，”端木燕补充道，“她虽然期间进去过，但她的注意力主要在打扫上，而且影厅那么暗，她所谓的‘好像看到’，很可能只是看到了那个座位上有人，并不能确定那就是王天或余力本人，尤其是在她已经被之前‘撞人赔钱’事件影响了判断的情况下！”
石磊和小咪听得目瞪口呆，仔细一想，这种可能性确实存在！利用人们的心理盲点和时间差，制造一个看似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走！”端木燕合上卷宗，站起身，“我们去现场看看，再找那个保洁阿姨确认一下细节！”
“我也去！”马灵灵立刻跟上。
石磊挠了挠头，也招呼小咪：“走吧，看来这案子还真有戏！”
四人驱车首先来到了发生火灾的住宅区。一个多月过去，现场已经被清理干净，烧毁的房屋用挡板围了起来，只剩下焦黑的地基和部分残破的墙体，空气中似乎还隐约残留着一丝烟熏火燎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