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庄园主宅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无声开启,温暖的灯光流泻而出,驱散了傍晚的微凉。路法牵着王向阳的小手,缓步走入。
早已接到通知的林伯领着两名衣着素净、气质温和的中年女性侍立在门厅,她们是路法让林伯精心挑选的育儿保姆和营养师,专业且背景干净。
“少爷,小少爷。”林伯微微躬身,目光慈祥地看向安静得有些过分的向阳。
“向阳,这是林伯,是家里的管家。这两位阿姨会照顾你的日常起居。”路法放缓声音,低头对向阳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告诉林伯或者我。”
向阳抬起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看了看林伯,又看了看两位面带善意微笑的阿姨,轻轻点了点头,依旧没有说话,但抓着路法手指的小手却稍稍紧了一点,似乎对这完全陌生的环境有一丝本能的依赖。
路法感知到他细微的情绪,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对林伯吩咐道:“带向阳去他的房间安顿下来,准备些易消化的晚餐。等他吃完,让他早点休息。”
“是,少爷。”林伯恭敬应道,然后对向阳伸出手,笑容和蔼,“小少爷,请跟我来,您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可以看到花园里的喷泉哦。”
向阳犹豫了一下,仰头看了看路法。路法对他鼓励地点点头。他这才慢慢松开路法的手,将自己的小手放在了林伯的掌心里,跟着他走向通往二楼的弧形楼梯。
路法目送他们上楼,直到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脸上那丝罕见的温和迅速敛去,恢复了深潭般的平静。他转身,脚步未停,径直走向通往地下练功室的隐秘通道。
合金门滑开又闭合,将地上的温馨静谧彻底隔绝。练功室内,只有星图缓缓旋转发出的幽蓝微光和能量流动的低沉嗡鸣。库拉静立在星图边缘,如同融入阴影的紫色雕像。
“将军。”见到路法进来,库拉立刻躬身行礼。
“他们呢?”路法走向星图中央,语气平淡。
“已在隔壁等候室待命。”库拉回答道,“乔奢费的情绪似乎稳定了许多,属下已向他简要说明了将军您如今的情况。他……看上去接受了不少。”
“带他们过来。”路法命令道,同时,暗金色的庚伮金刚杵凭空出现在他手中,杵身流淌的法则符文似乎感应到此地即将进行的仪式,光芒微微流转。
“是。”库拉领命,身影一闪消失。
片刻后,练功室的合金门再次滑开。以乔奢费为首,巴萨帝、巴克特、巴库鲁、巴纳雷斯、巴尔格姆五人紧随其后,步入了这间充满压迫感的房间。
六人看到站在星图中央、手持庚伮金刚杵的路法,感受到那浩瀚如星海的意能和金刚杵散发出的净化威能,立刻齐齐单膝跪地,头颅低下。
“参见将军!”
他们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内回荡,带着敬畏,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紧张。乔奢费低垂的眼眸中情绪最为复杂,但库拉先前的话语确实打消了他最大的疑虑——将军并非归来,而是“归来”且已不同往日。
路法的目光扫过六人,尤其在乔奢费身上停留了一瞬,缓缓开口:“千年流亡,嗔煞缠身,此非你等之过,乃皮尔构陷之罪。今日,本座便以庚伮金刚杵之力,为你等斩断这枷锁,净除罪孽,还尔等本来面目。”
六人身体皆是一震,齐齐道:“谢将军!”
“起身,收敛心神,无论发生何事,不得抵抗!”路法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六人立刻站起,依言屏息凝神,全力放松身心。
路法举起庚伮金刚杵,磅礴的星系级意能毫无保留地注入其中!
嗡——!
暗金色的杵身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无数繁复玄奥的法则符文如同活过来的金色溪流,奔涌而出,瞬间将乔奢费等六人彻底淹没!
这一次的净化,远比之前净化巴约比、库拉乃至巴鲁时更加浩大和彻底!
“呃啊——!”
即使有了心理准备,当那源自阿瑞斯基因编码最深处的“贪夺”罪孽被强行剥离时,六人依旧发出了压抑不住的痛苦低吼。
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紫黑色能量雾气从他们体内疯狂涌出,那雾气中仿佛有无数扭曲的贪婪面孔在尖啸、挣扎,却又在庚伮金刚杵至高无上的净化金光中迅速消融、湮灭,化为虚无!
痛苦是剧烈的,仿佛灵魂都被撕裂重塑。但伴随着痛苦,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和清明感也随之而来,仿佛卸下了背负千年的沉重镣铐,灵魂变得轻盈而通透。
乔奢费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涔涔,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股总是蠢蠢欲动、诱惑他去夺取、去占有的阴暗冲动正在飞速消退,只剩下纯粹的意能和战斗本能,以及……对将军绝对的忠诚。
过程持续了约莫一刻钟。
当金光缓缓收敛,庚伮金刚杵恢复平静时,乔奢费六人几乎虚脱,大口地喘息着,魔躯都被汗水浸透。但他们抬起头时,眼神已然彻底不同。
曾经的狡黠、贪婪、暴戾被洗涤一空,眼神变得锐利、沉静,却又带着重获新生的激动与感激。他们相互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那份久违的、属于战士的纯粹。
“感觉如何?”路法收起金刚杵,淡淡问道。
六人再次跪倒在地,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臣服与感恩:“前所未有之清明!谢将军为我等斩断枷锁,再造之恩!”乔奢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是对真正解脱的激动。
路法微微颔首,手腕一翻,六枚闪烁着柔和地球生命光泽的基因码悬浮在他掌心:“既然选择留在地球,便需一个合理的身份。这是地球人类的基因码,融合之后,只要不主动变身,你们的气息将与普通人类无异,即便是密修者跟术修者,也难以察觉你们幽冥魔的本质。(藏修者柚子已经被路法收成养女了)”
他顿了顿,看向库拉:“库拉,巴鲁的那份,由你稍后转交。”
“遵命,将军。”库拉应道。
乔奢费六人看着那代表着重塑与伪装可能的基因码,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但最终都化为坚定。他们伸出手,各自接过一枚基因码。
基因码融入掌心,一股温和的能量流遍全身,对他们的本质并无改变,却在外层覆盖上了一层完美的“人类”伪装屏障。
“谢将军!”六人再次道谢。这意味着他们可以真正行走于阳光之下,执行任务将方便无数。
路法负手而立,目光变得深邃而具有压迫感:“既已新生,当有任务。”
他的目光首先投向紫冥五人众:“巴萨帝、巴克特、巴库鲁、巴纳雷斯、巴尔格姆。”
“属下在!”五人立刻挺直身躯。
“影界势力盘根错节,界王手中掌握的力量不容小觑。我需要你们五人,利用你们潜行、渗透、合击的优势,设法潜入界王势力范围。”路法的命令清晰而明确,“首要目标,探查并寻找‘金影石’的下落。此物至关重要,务必谨慎,宁可无功,不可暴露。”
潜入影界,尤其是界王的地盘,无疑是危险至极的任务。但五人脸上没有任何犹豫,只有绝对的服从:“遵命!将军!必竭尽全力,寻得金影石!”
路法目光转向乔奢费:“乔奢费。”
“属下在。”
“你的任务,是前往希望市。”路法看着他,“去寻找安迷修,还有库忿斯。他们与你一样,流落地球千年。告诉他们,我已归来,嗔煞已清,往事已矣。若他们还认我这个将军,还愿追随于我,便带他们回来。”
乔奢费眼中猛地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寻找安迷修和库忿斯!这不仅是任务,更是他千年孤寂生涯中最渴望的事情之一!他立刻单膝跪地,声音因激动而格外响亮:“属下领命!定将安迷修和库忿斯带回!”
一旁的库拉听到这个任务,紫水晶般的眼眸闪动了一下,冰冷的面甲下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哼笑,她用那特有的清冷声音调侃道:“将军这可真是偏心。乔队长这算是奉旨公费旅游,寻访故友了。哪像巴萨帝他们,得去影界那鬼地方受苦受累,跟那些污秽的异能兽打交道。”
巴萨帝立刻不满地嚷嚷:“库拉副队长!你这话说的,我们可是去寻找金影石,是为了军团大业!”
“就是,总比某些人守着将军,连出门的机会都没有强。” 巴克特也跟着起哄。
这突如其来的调侃让紧绷的气氛稍稍一松。巴萨帝五人虽然起哄,但并无怨言。乔奢费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却掩不住眼中的期待和笑意。
路法嘴角也似乎微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但随即恢复严肃:“任务皆非易事,各有风险。乔奢费,希望市也并非绝对安全,密修者的存在你已知晓,务必小心行事。”
“是!将军!属下明白!”乔奢费郑重应道。
“去吧。”路法挥手,“库拉,带他们去熟悉一下庄园和外界情况,所需物资直接向林伯支取。今夜好生休整,明晨各自出发。”
“遵命!”库拉躬身,随后对六人示意,领着他们离开了练功室。
合金门再次闭合,练功室内只剩下路法一人,以及脚下缓缓旋转的星图。他缓缓抬起手,感受着体内圆满的《帝皇诀》和星系级意能的澎湃力量,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落在了未知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