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红星公社的土地上。雪地里,倒映出知青们的身影。他们拿着介绍信,背着铺盖卷,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
通往县城的路上,挤满了知青。他们互相搀扶着,互相笑着,唱着歌。歌声回荡在雪地里,回荡在空旷的田野上。
“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歌声里,充满了对家的思念,充满了对未来的期盼。北风依旧在吹,可知青们的心里,却暖洋洋的。
他们知道,这个冬天,终于要过去了。春天,就要来了。
拿到介绍信的那一刻,所有的疲惫和委屈,都化作了滚烫的泪水。
李家村的六个知青,紧紧攥着那张薄薄的纸,仿佛攥着的是整个冬天的光。赵卫东把介绍信小心翼翼地折好,塞进贴身的衣兜里,又反复按了按,生怕它长了翅膀飞了。
“收拾东西!快收拾东西!”钱建国扯着嗓子喊,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斗。
知青们七手八脚地忙了起来,把破棉袄、旧裤子、打了补丁的袜子,一股脑地塞进铺盖卷里。孙梅翻出了一件压在箱底的碎花衬衫,那是她来乡下前,妈妈给她买的,她一直没舍得穿。她把衬衫捧在手里,眼泪滴在上面,晕开了一小片湿痕。
“这衬衫,回城穿。”她喃喃地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郑秀的脚还肿着,钱建国和赵卫东,找了块木板,钉了个简易的担架,把她抬了上去。
李老头和村里的几个乡亲,来送他们。李老头手里,提着一小袋红薯面,硬要塞给赵卫东:
“拿着,路上吃。城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别饿着。”
赵卫东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他看着李老头黝黑的脸,看着村里乡亲们淳朴的眼神,心里一阵发酸。他哽咽着说:
“李大爷,乡亲们,谢谢你们。我们……我们会回来看你们的。”
“回来啥呀,”一个大娘抹着眼泪说,“城里多好,别再回这穷地方受罪了。”
知青们的眼框,又红了。
谢家村的四个知青,也收拾好了行李。林强把那瓶治哮喘的药,又悄悄放回了自己的药箱里。
他看着谢支书,心里有些愧疚。谢支书看着他们,板着脸说:
“回去之后,好好做人,别再象在村里那样,耍脾气。”
林强点了点头,低声说:
“谢谢支书。”
公社知青点的知青们,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苏浩然把那本仅剩的诗集,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他要把这本书,带回城里。
小顺子的病,好了大半,他蹦蹦跳跳地,帮着大家收拾东西。陈雪把自己的一条围巾,送给了村里的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红着脸,说了声“谢谢姐姐”。
天还没亮,通往县城的路上,就挤满了知青。李家村的、谢家村的、王家坳的、公社知青点的,足足有三十多人。他们背着铺盖卷,手里攥着介绍信,脸上带着激动和期盼。
月亮还挂在天上,淡淡的,象一弯银钩。星星眨着眼睛,仿佛在为他们送行。
“走喽!回城喽!”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知青们齐声应和,脚步声、欢笑声、歌声,回荡在寂静的清晨里。
路是土路,被雪冻得坚硬,走在上面,吱嘎吱嘎响。知青们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赵卫东和钱建国,抬着郑秀的担架,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孙梅和周兰,跟在后面,哼着歌。
太阳慢慢升了起来,金色的光芒,洒在知青们的身上。他们的脸,被阳光照得通红,他们的眼睛里,闪铄着希望的光芒。
走了大概两个小时,县城的轮廓,出现在了远方。
“看!是县城!”小顺子指着远方,激动地喊。
知青们都停下了脚步,朝着县城的方向望去。县城的烟囱,冒着袅袅的炊烟;县城的房屋,错落有致;县城的路上,有自行车,有行人。那是他们朝思暮想的地方。
“快!快走!”大刘喊了一声,知青们加快了脚步。
他们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轻快。铺盖卷的重量,仿佛轻了许多;脚上的胶鞋,仿佛也不再磨脚。
离县城越来越近了。知青们的脸上,露出了璨烂的笑容。
他们知道,他们终于要回家了。
他们也知道,这个冬天,是他们这辈子,最难忘的一个冬天。
这个冬天,有苦,有累,有饿,有冻。
但也有温暖,有坚持,有希望。
县城的火车站,挤满了人。有回城的知青,有走亲戚的,有置办年货的。嘈杂的人声,混合着火车的汽笛声,热闹非凡。
知青们挤在售票窗口前,手里攥着介绍信和攒了很久的钱,买了回家的火车票。
赵卫东拿着六张火车票,激动得手都抖了。他看着火车票上的目的地——省城,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
“我们可以回家了!”他对着身边的知青们,大声喊道。
“回家了!回家了!”知青们欢呼着,抱在了一起。
火车进站了,绿皮火车,冒着白烟,缓缓地驶进站台。知青们背着铺盖卷,挤上了火车。车厢里,挤满了人,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汗味、烟味和食物香味的气息。
知青们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郑秀躺在担架上,看着窗外的风景,脸上露出了笑容。孙梅拿出那件碎花衬衫,小心翼翼地穿在身上,镜子里的她,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火车开动了,缓缓地驶出了县城。窗外的田野,白茫茫的一片,红星公社的影子,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再见了,红星公社。”赵卫东喃喃地说。
“再见了,李家村。”孙梅说。
“再见了,谢家村。”林强说。
“再见了,公社知青点。”苏浩然说。
火车越开越快,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知青们靠在一起,聊着天,聊着城里的生活,聊着未来的打算。
“回城之后,我要去医院,把脚治好。”郑秀说。
“我要去看我爸妈,他们肯定想我了。”孙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