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机会!
钱建国谢过李老头和他老婆子,顶着风雪跑回知青点,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家。
知青们一下子就振奋起来了。
“教认字!我们会啊!”孙梅眼睛发亮,她以前在城里,是学校的语文课代表:
“我来教!我保证把王小宝教得好好的!”
“还有我,我教算术!”周兰也抢着说,她的数学成绩最好。
赵卫东皱着眉,沉吟道:
“这办法可行吗?王书记那个人,油盐不进的。”
“行不行,总得试试!”钱建国一拍大腿:
“总比在这儿冻着饿着强!”
雪停了,太阳出来了,可天更冷了,地上的雪冻成了冰,走在上面,吱嘎吱嘎响。
孙梅和周兰,揣着从城里带来的旧课本,去了公社大院,找到了王书记的家。
王小宝果然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正拿着一根木棍,在院子里捅雪玩。王书记坐在屋檐下,看着孙子,一脸的无奈。
孙梅和周兰,恭躬敬敬地喊了声“王书记”。
王书记抬眼打量了她们一番,见她们穿着破棉袄,脸冻得通红,却还是挺直了腰板,心里微微一动。
“你们来干啥?”王书记的声音,依旧是硬邦邦的。
孙梅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笑着说:
“王书记,我们听说小宝弟弟没人教认字,我们俩,想过来帮帮他。我们不要工分,不要口粮,就是想为公社做点贡献。”
王书记挑了挑眉:
“哦?你们城里人,不是嫌我们乡下苦吗?怎么还愿意给我孙子当老师?”
周兰赶紧说:
“王书记,我们不嫌苦!我们是来接受再教育的,能为公社做点事,是我们的荣幸。”
王书记没说话,他盯着孙梅和周兰看了半晌,又看了一眼在雪地里撒欢的孙子,心里盘算了起来。孙子到了上学的年纪,没人教,确实是个烦心事。这两个女知青,看着斯斯文文的,应该能教好。
“行,”王书记终于松了口:
“你们要是能把小宝教好,认会一百个字,算会一百道算术题,我就考虑给你们开介绍信的事。”
孙梅和周兰,差点激动得跳起来。她们连忙答应:
“谢谢王书记!我们一定好好教!”
从那天起,孙梅和周兰,每天都去王书记家,教王小宝认字、算术。
王小宝调皮,坐不住,孙梅就给他讲故事,周兰就用小石子教他算数。她们的手冻得开裂,握不住笔,就用布条缠着;她们饿得头晕眼花,就喝口水,硬撑着。
知青点的其他人,也没闲着。赵卫东和钱建国,每天帮着李老头家挑水、劈柴、扫雪,把李老头家的活,全包了。
吴芳和郑秀,帮着村里的妇女们缝补衣服、纳鞋底。知青们的表现,村里的人都看在眼里,李老头也时不时地,去公社跟王书记念叨几句,说知青们“改造得不错”“能吃苦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王小宝认的字越来越多,算的题越来越准。王书记看着孙子拿着课本,磕磕绊绊地念“祖国万岁”,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可就在介绍信的事,有点眉目的时候,出了岔子。
这天,孙梅教王小宝认字,教的是“回城”两个字。
王小宝学得快,一下子就记住了。下午,王书记回家,王小宝就跑过去,脆生生地喊:
“爷爷,我会认字了!我会认‘回城’两个字了!”
王书记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他盯着孙梅,眼神锐利:
“你们教小宝认这个字,安的什么心?”
孙梅吓得脸都白了,她连忙解释:
“王书记,我们……我们就是随便教的,没有别的意思……”
“随便教的?”王书记冷笑一声:
“我看你们,就是心心念念着回城!压根就没好好改造!”
他猛地一拍桌子:
“介绍信的事,想都别想!你们给我滚回去!好好反省!”
孙梅和周兰,红着眼圈,从王书记家跑了出来。雪又下了起来,落在她们的脸上,冰凉刺骨。她们回到知青点,把事情一说,知青们都蔫了。
“完了,”钱建国瘫坐在炕上,一脸绝望:
“这下,彻底完了。”
赵卫东咬着牙,攥紧了拳头。他看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忽然想起,李老头说过,王书记有个老毛病,一到冬天,就犯哮喘,喘得厉害。村里的赤脚医生,治不好,只能靠城里的药。
赵卫东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的舅舅,在城里的医院当医生,他来的时候,舅舅给了他一小瓶治哮喘的药,他一直带在身上,没舍得用。
“我有办法了,”赵卫东沉声道:
“王书记的哮喘,我能治。”
李家村的知青们,在为介绍信的事,绞尽脑汁的时候,谢家村的四个知青,已经闹得天翻地复了。
谢家村的四个知青,两男两女,分别是林强、高明、于莉、方红。
这四个知青,和李家村的知青不一样。李家村的知青,大多是工人家庭出身,性子比较温和,做事也踏实。
而谢家村的这四个,都是干部子弟,来的时候,带着一股子优越感,干活拈轻怕重,还总觉得村里的人“没文化”“土气”。
他们受不了乡下的苦,也早就想回城了。只是,他们不象李家村的知青那样,低声下气地去求,而是选择了“闹”。
谢家村的村支书,姓谢,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脾气火爆。他最看不惯的,就是这四个知青的做派。
知青们偷懒,他就骂;知青们顶嘴,他就罚他们去挑粪。一来二去,知青和村里的矛盾,就越来越深。
这天,于莉的手,被冻裂了一道大口子,血流不止。
赤脚医生给她抹了点草药,也不管用。于莉疼得直哭,她抓住林强的骼膊,哭着说:
“林强哥,我受不了了!我要回城!我要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