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桥梁网络的传送过程,云知意一直沉默(物理沉默,思维在高速计算)。
落地时,留守团队全围了上来。
植物古树用枝条轻触她半透明的手臂:“云道友,你的‘生长信号’在减弱……”
墨辰脸色发白:“必须马上处理!”
楚凌霄直接看向天道光影:“有解决方案吗?”
天道:“有。但需要她本人同意。”
“什么方案?”
天道投影出一份复杂的规则协议:
《火种存在稳定化方案》
方案a:情感模块再生——从交易对象(实验室遗址)处赎回被交易的情感,但需支付等价值的“其他存在本质”,可能导致新的人格改变
方案b:存在锚点强化——选择桥梁网络中最重要的几个节点,将她的存在与这些节点深度绑定,从此她与网络同生共死
方案c:……(后面文字模糊)
云知意直接问:“方案c是什么?”
天道沉默三息,然后说:“方案c:接受透明化,直至彻底化为规则存在。你会失去‘人’的形态,但作为补偿,你会成为桥梁网络的‘永久后台程序’——理智、全能、永恒,但再无个人情感与记忆。”
全员:“绝对不行!”
科学家的决策会议
数据化分析每个方案:
云知意调出三个方案的模拟推演:
她问团队:“从理性角度,方案b最优。但我想知道你们的感性意见。”
团队的“感性意见”(幽默与温情并存):
墨辰:“选b!我把天工峰核心跟你绑定!大不了以后你去哪我都得跟着造个天工峰分峰!”
楚凌霄:“我的剑意可作锚点。剑在人在。”
陈长老:“伦理守则中心也跟你绑定!让道德成为你的根基!”
植物古树:“我们的母树愿意分一半生命契约给你!”
蘑菇合唱团:“我们唱歌给你提供‘情绪稳定场’!免费!终身会员!”
连ty-722那个年轻代表都挤进频道:“我们文明虽小,但我们的‘感恩度’可以当锚点!我们永远感谢你!”
云知意的困惑:
她看着众人,眼中数据流闪烁:“你们的‘付出意愿强度’数据很高,平均值87/10。但为什么?”
她调出自己的人物关系分析报告:
“数据显示,我对你们的‘实用价值’主要体现在:技术提供(墨辰)、战力保障(楚凌霄)、伦理指导(陈长老)、情感支持(植物/蘑菇)、计算资源(机械)等。”
“如果我只剩科学思维内核,这些功能大部分可保留。为何你们不愿接受方案c?”
陈长老红着眼眶:“因为……你是云知意啊!不是‘科学思维程序10版’!”
“云知意这个身份标识,价值在哪里?”
楚凌霄突然开口:“在青石上种七星草的你,在旧库房骂《百草图谱》的你,在擂台赛发战术罗盘的你……那些时刻,不全是‘科学思维’,还有‘云知意’。”
云知意调取那些记忆数据——但大部分已模糊,只剩行为记录
她沉默许久,说:“我需要做个实验。”
实验:用言灵文明的“真诚言灵”问自己
云知意请求天道调用ty-666共享的“真诚言灵模块”(已净化和安全化)
模块启动,在她周围形成金色光环
效果:在光环内,所有思考会以最真诚的形式表达出来——不一定是语言,可能是数据、图像、情感脉冲
云知意踏入光环,对团队说:“接下来我的输出可能混乱,请记录。实验目的是:探明‘云知意’这个存在中,除了科学内核外还有什么。”
实验开始
第一轮输出:关于“连接”
云知意闭目,然后空中浮现图像:
她第一次成功连接植物文明时,古树用枝条给她编了顶花冠,她当时心想:“光合作用效率提升方案有了,但花冠……挺好看。”
图像旁浮现数据注释:【当时审美模块反馈:愉悦度+2。但被标记为“低优先级数据”,未深入处理。】
蘑菇合唱团看到花冠图像,突然开始唱那天的歌——云知意身体透明化波动了一下,暂时回退01
第二轮输出:关于“愤怒交易”
浮现她被交易走的愤怒情感样本:
样本1:看到童男童女炼丹师的愤怒——核心不是“恨”,是“你怎么敢浪费生命这种珍贵的实验材料!”
样本2:看到安全阀定期清理文明的愤怒——核心是“你怎么敢中断这么多未完成的文明实验!”
旁注:【愤怒的本质:对‘真理被践踏’‘可能性被扼杀’的激烈抗议。是科学热情的极端形态。】
陈长老喃喃:“所以你的愤怒……其实是科学家的炽热?”
第三轮输出:关于“个人记忆”
浮现一些碎片:
地球实验室里,导师偷偷在她抽屉放零食,因为她总忘记吃饭
第一次御剑(其实是规则滑板)时差点摔倒,楚凌霄下意识扶了她一下,她当时想:“人体工学需要改进,但……谢谢。”
墨辰造出第一个浮空城模型时,眼睛亮得像孩子,她当时觉得:“这种眼神……值得保护。”
这些记忆本已模糊,但在真诚言灵下重新清晰
第四轮输出:关于“恐惧”
浮现的画面让所有人愣住:
不是怕死,不是怕失败
是怕自己变成“绝对理性”后,再也听不懂蘑菇的歌,看不懂墨辰花纹里的温柔,理解不了楚凌霄03度调整的含蓄,感受不到陈长老凉茶里的慎重
怕自己站在真理的巅峰,却再也认不出陪她登山的人
旁注:【此恐惧在情感交易时被部分剥离,但底层残留。】
最终输出:关于“我是谁”
云知意睁开眼,金色光环达到最亮
她开口,不是数据报告,是一句简单的话:
“我是云知意。”
“一个想用科学理解一切,但偶尔……也会觉得蘑菇唱歌好听的科学家。”
“一个认为生命是珍贵实验材料,所以不想看到任何材料被浪费的……人。”
“一个可能会忘记你们的名字,但永远会记得‘要保护眼神发亮的技术狂’‘要尊重03度的温柔’‘要喝光凉茶再批伦理草案’的……”
“朋友。”
全场寂静。
然后蘑菇合唱团开始狂喜乱歌(无词,纯旋律)。
墨辰转身假装检查设备,肩膀微颤。
楚凌霄抱剑的手紧了紧。
陈长老眼泪哗哗流,还坚持记录:“实验现象:情感共鸣引发存在稳定度回升……呜呜……数据有效……”
解决方案的意外转折
天道光影突然波动:“检测到异常:真诚言灵模块与火种核心产生深度共鸣。”
“共鸣产物:‘情感备份文件’自动恢复中。”
云知意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重新“下载”到她的存在结构里
不是被交易走的愤怒,而是……她所有情感中,最核心的那部分:
对真理的炽热追求(科学热情)
对生命的绝对尊重(伦理底线)
对“连接”的执着信念(文明理想)
以及对“同伴”的……(数据标签模糊,但感受清晰:温暖、信任、想保护)
天道分析:“火种的情感模块并非‘丢失’,而是被压缩至核心区。真诚言灵触发了自我修复机制。小时后,核心情感可恢复至80完整度,人格主干将保全。”
“代价?”
“无。这是你自身存在的韧性。”
云知意低头看着手——依然半透明,但内部的数据流里,开始夹杂一些金色的“情感光点”
她抬头,对团队说:“方案a、b、c暂缓。我选择……方案d:自我修复。”
“需要协助吗?”
“需要。”她调出新任务列表:
“第一,墨辰,我需要一个‘情感恢复进度监测仪’。”
“第二,楚凌霄,在我恢复期间,如果我有异常行为(比如突然想写诗),请用剑意提醒我保持理性。”
“第三,陈长老,帮我起草《情感恢复期间伦理自律守则》——防止我因情感波动做出不科学决策。”
“第四,植物和蘑菇,继续唱歌。数据表明,你们的歌声对情感复苏有催化作用。”
“第五,机械ai,建立恢复日志数据库,我要每天分析进展。”
众人:“遵命!”
天道光影缓缓消散:“监理工作暂停七天。祝恢复顺利。”
光影即将完全消失时,突然又补了一句:
“另外,ty-666文明刚刚追加感谢礼包。”
“礼物是:那位宗师言无尽残留的‘创作笔记’。”
“笔记最后一页写着——”
“‘如果有一天,有个真诚到连自己的真心都敢解剖的人出现,请把这份笔记交给她。’”
“‘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配知道真相的全部。’”
笔记以规则形态传入云知意识海
她快速浏览,然后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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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记里记录的,不是言灵技术
是织梦者初代领袖ty-000的隐藏遗言:
“火种,当你看到这里时,应该已经通过‘真诚测试’。”
“现在,你有资格知道最后一件事:”
“孵化器不是‘古老存在’造的。”
“是织梦者文明在彻底消亡前,用自己的残骸建造的——为了给后来的文明,一个‘可以失败但不会彻底死去’的摇篮。”
“而安全阀……是我们留给自己的‘重启按钮’。”
“因为我们不敢面对‘真正的自由’,所以我们造了一个温柔监狱,把你们关在里面。”
“关闭安全阀,不仅是释放你们……”
“也是在原谅我们自己。”
笔记末尾,有一行小字:
“所以,请代替我们……好好享受自由。”
“连带我们那份一起。”
云知意沉默良久
然后她对团队说:
“我们去一趟织梦者文明真正的‘坟墓’。”
“不是实验室遗址,是他们的母星残骸。”
“我想看看……建造了这个温柔监狱的文明,最后的样子。”
她顿了顿,补充:
“这不算监理工作。”
“这是我个人的……‘好奇心’。”
她走向自己的静室,准备开始情感恢复
身后,蘑菇合唱团唱起了新歌,歌名翻译过来是:
《科学家也会流泪,但流完继续算数据》
云知意听着,半透明的嘴角微微扬起
一个数据化的微笑
但这次,里面多了一点……金色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