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只金属蜘蛛正在与避难所守卫交火。而广场中央，赵教授（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考古学家）被两个obs-7的“同事”（同样西装革履，面无表情）按在地上，他怀里死死抱着一个金属盒子——里面应该就是第三盘磁带。
老韩和云二号正在试图救援，但被蜘蛛拦住。
云知意目光一扫，锁定目标：广场角落的临时指挥部帐篷，门口堆着几个木箱——墨辰之前提到的、从博物馆运来的1985年索尼录音机，就在那里。
三台录音机。三盘磁带。十米距离。中间是枪林弹雨和规则侵蚀。
“苏女士，”云知意语速极快，“你的绿萝还能放大声音吗？”
“能，但需要时间充电——”
“不用充电。”云知意从怀中掏出最后一块中品灵石，捏碎，将纯净的灵力直接灌入绿萝盆栽！
绿萝瞬间疯长！叶片变得翠绿欲滴，甚至开出淡金色的小花！花朵摇曳，发出柔和的嗡鸣——这是灵力催化的超自然共鸣。
“现在，”云知意说，“等我的信号，播放‘三首歌’。”
然后她冲了出去。
不是冲向录音机，而是冲向……obs-7本人。
obs-7看到云知意迎面冲来，眼中闪过一丝程序化的不解。但他还是抬手，褪色领域集中向她笼罩。
云知意不闪不避，在领域触及身体的瞬间，她做了一件obs-7完全无法理解的事：
她开始背诵。
不是咒语，不是公式。
是她三年前未完成的博士论文——《梦境-量子纠缠耦合模型的实证可能性探讨》——的引言部分。
用清晰、冷静、毫无波动的学术腔，一字不差地背诵。
“……因此，本研究假设，意识活动可能产生可观测的量子效应，而梦境是该效应的宏观表现窗口。若此假设成立，则传统‘唯物-唯心’二分法需重新审视……”
obs-7的规则侵蚀，停在了她身前三寸。
因为他的“有序化法则”，本质是对“异常信息”的识别与清除。而云知意背诵的内容，虽然是科学理论，但其结构完全符合逻辑，属于“高度有序信息”。
他的程序在判断：这是需要清除的“污染”，还是可以归档的“数据”？
判断需要时间。
云知意要的就是这03秒的延迟。
她已冲到obs-7面前，手中没有武器，只有——那盘从小斌磁带里“听”到的、记录着“恐惧公式”的数学结构记忆。
她将这段记忆，以最纯粹的意识冲击形式，直接“拍”向obs-7的眉心（如果他那个位置是处理中枢的话）。
“接收这个。”她低语，“这是你们制造的‘产品’的原始数据。看看你们的‘压缩算法’，扭曲出了什么。”
obs-7身体剧震！
他体表的西装泛起数据流般的波纹，眼中闪过大量乱码。那段未经处理的、属于小斌的原始恐惧，对习惯了“有序化”数据的观测者系统而言，是剧毒的未定义变量。
趁他僵直，云知意转身，扑向录音机木箱！
同时大喊：“苏女士——就是现在！老韩，磁带！云二号，掩护！”
广场上，三处同时行动：
老韩拼死冲出，将怀中的磁带扔向云知意。
赵教授挣脱压制，将金属盒子推向云二号。
苏女士则敲下回车键——绿萝花朵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三段混合音频（质数、圆周率、快乐记忆）通过灵力增幅，化作肉眼可见的彩色音波，笼罩全场！
云知意接住两盘磁带（老韩的和赵教授的），云二号接住第三盘（赵教授的），两人几乎同时冲到录音机木箱旁，踹开箱盖，抓起三台老式索尼录音机！
“装磁带！同步播放！”云知意快速操作，将磁带塞入卡槽。云二号同步动作。
三台录音机，并排放在地上。
三人同时按下播放键。
“咔哒。”
机械运转的轻响。
没有音乐流出。
而是三束光——从磁带仓中射出，一束暗红（小斌的恐惧），一束靛蓝（苏女士采集的心魔渊噪音），一束纯白（赵教授的“石头歌”——后来得知，是他考古发现的、刻有上古韵律的岩石录音）。
三束光在空中交织，旋转，编织成一个复杂的、不断变化的几何结构。
那结构，云知意瞬间认出——
是曼德博集合。
分形数学中最着名的图像，无限复杂，无限细节，被称为“上帝的指纹”。
而在这个由三盘磁带数据构成的曼德博集合中央，一扇门，缓缓打开。
门内传出的，不是织梦者的声音。
是一个苍老、疲惫、带着无尽歉意的叹息：
“孩子们……对不起。”
“我们……没能成为合格的造物主。”
“请进来吧。让我们……结束这场错误的实验。”
光门稳定。
obs-7和他的同事，所有金属蜘蛛，同时停止动作，仿佛接收到更高权限的指令。
云知意看着门，又看了看身边伤痕累累的同伴——老韩、苏女士、赵教授、还有即将消散的分身云二号。
她整理了一下破烂的衣襟，擦去脸上血迹。
然后，第一个踏入门内。
“走吧。”她说，“去问问那些‘上帝’——”
“——凭什么觉得，他们有权定义什么是‘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