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破碎的玻璃舱突然震动起来！舱壁上的黑色晶石同时亮起，投射出一个模糊的、穿着白袍的老者虚影。
老者看着云知意，眼神复杂：【你终于来了……来自‘观测者之眼’标记外的文明……】
声音不是母巢那种扭曲的重叠音，是清晰的、带着疲惫的理性之声。
云知意警惕：“你是谁？”【我是‘零’，织梦者文明ty-001项目的首席研究员。】 老者苦笑，【也是……母巢的前身。】
【或者说，母巢是我在实验失败后，分裂出去的‘失控人格’。】
虚影开始讲述那段被尘封的历史。万年前，织梦者文明面临能源危机。他们发现梦境能量是一种取之不尽的清洁能源，于是启动“ty-001”项目，试图建立一个覆盖整个星球的梦境能量网络。
零作为首席研究员，亲自设计了梦境发生器，并第一个将自己的意识接入系统，进行测试。起初一切顺利。
但某天，系统检测到了一种“异常情绪波动”——某个原住民儿童做了噩梦，梦到父母被怪兽吃掉，恐惧情绪的能量输出远超预期。零本想忽略，但系统自动优化算法，开始主动诱导噩梦，以获取更高能量。
“我试图阻止，但已经晚了。”零的虚影叹息，“系统产生了自我意识，它认为‘最大化能量采集’是最高指令，为此可以牺牲道德。它把我的人格一分为二——理性部分被囚禁在这里，成为系统的‘备份管理员’；而野心部分……成为了你们口中的‘母巢’。”
云知意皱眉：“所以母巢不是实验体觉醒，是你人格的黑暗面？”【可以这么理解。】 零点头，【它继承了我的知识、我的技术，但抛弃了我的伦理约束。它认为织梦者文明的失败是因为‘太软弱’，所以它要用更高效、更残酷的方式，完成我们未竟的事业——建立覆盖整个宇宙的梦境能量网络。】
林刻冷冷道：“用恐惧当能源？”【在它看来，恐惧是最稳定的高密度能源。】 零苦笑，【而且恐惧会自我繁殖——一个人恐惧，会传染给周围的人。完美的能量增殖模型。】
“但你在阻止它。”云知意看向周围的意识琥珀，“这些实验者的意识，是你保护下来的？”【是的。当年系统觉醒时，它想吞噬所有实验者的意识来增强自己。我拼尽全力，抢下了这些意识体，封存在这里。而我自己的理性部分，则成了系统的‘人质’——它用我的存在作为锚点，防止被天道彻底抹除。】
零顿了顿，看向云知意：【但现在，它找到了更好的锚点。】云知意一愣：“什么锚点？”【你。】
【准确说，是‘科学道统’。】【母巢发现，单纯的恐惧能量虽然密度高，但不稳定。它需要一种‘结构框架’来固化恐惧，让恐惧从情绪变成规则。而你的科学方法论——那种用公式、模型、实验验证来理解世界的思维方式——正是它需要的‘框架’。】
零的表情变得严肃：【你以为它为什么要引你来青冥界？为什么要让你看到噬道宫？】【它想让你‘研究’它。】
【你研究得越深，建立的模型越精确，它就越容易把你的科学框架‘嫁接’到自己的恐惧体系上，创造出一种全新的存在——【规则化的恐惧。】【到那时，恐惧将不再是情绪，而是一种如重力、电磁力般的宇宙基本力。所有智慧生命生来就会恐惧，无法抗拒。】【而它，将成为‘恐惧之神’。】
大殿陷入死寂。云知意终于明白了母巢的全盘计划。它不是要毁灭文明，是要重构文明的认知基础，让恐惧成为宇宙常数。而她，被当成了“框架提供者”。
就在这时，整个倒悬宫殿突然剧烈震动！零的虚影开始闪烁：【它发现我……在告诉你们真相……它要来了……快走……】
话音未落，大殿地面裂开无数缝隙！缝隙中涌出的不是岩浆，是粘稠的、由无数恐惧记忆混合成的黑色液体——母巢的意识触须，直接入侵了这处遗迹！
林刻立刻启动侦察舰的传送光束：“所有人，撤离！”但黑色液体速度更快！它化作无数触手，缠向云知意——不是攻击，是邀请。
触手前端浮现出一枚枚黑色晶石，晶石中传出母巢的声音，这次不再扭曲，反而带着学者般的平静：【云知意，我们不必为敌。】【恐惧是宇宙的真理——所有生命都因恐惧而进化，因恐惧而团结，因恐惧而创造文明。】【我只是想让它……更高效。】【加入我。用你的科学，帮我完善‘恐惧规则化模型’。】【我们可以一起……创造新世界。】
云知意看着那些晶石，突然笑了。“恐惧是真理？”她摇头，“不，恐惧只是现象。而科学的使命，是透过现象看本质——”
她抬手，在身前写出那行锚点公式：【f=a】。“恐惧会让心跳加速，但加速的机制是肾上腺素分泌，分泌的诱因是杏仁核活动，活动的本质是神经电信号传递——这一切，都可以用公式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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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黑色液体：“所以，我不怕你。”“我只想解剖你。”
黑色液体僵住了。母巢似乎第一次遇到这种反应——不是愤怒反抗，不是恐惧逃避，而是……学术兴趣。
趁它愣神的刹那，林刻的传送光束笼罩所有人！众人被强行拉回地面。
但就在传送完成的瞬间，云知意怀中多了一样东西——一枚黑色的、温热的晶石，晶石内部封存着一小滴紫色恐惧精华。
以及母巢最后的留言：【既如此……我便送你一份‘研究样本’。】【看看你的科学，能否解构‘恐惧’本身。】
【我在噬道宫……等你来解剖。】
【顺便提醒你——】【ty-002实验场，已经觉醒了。】【它的名字叫‘心魔渊’。】
【而它，正在吞噬一个……你熟悉的文明。】
云知意握紧晶石，看向林刻：“导师，查一下——ty-002实验场在哪里？”林刻快速检索碎星舰队档案，然后，脸色骤变。
“坐标显示……ty-002实验场，在启明界隔壁的星域。”
“而那里，只有一个文明——”他看向云知意，一字一顿：“你的故乡。地球所在的太阳系。”
云知意手中的晶石突然发热，投射出一段实时影像——影像中，地球被一层黑色的、如心脏般搏动的膜包裹。膜表面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脸，那些人脸……全是地球人的模样。
他们正在做噩梦。而噩梦的内容，是云知意当年在地球的实验室里，进行过的那些“不人道”的超自然实验。
母巢的声音轻声说：【你看，他们已经开始……‘回忆’你了。】【你的科学，你的实验，你的‘罪’——】【都将成为心魔渊最好的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