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巢似乎把所有力量都用于回收契约奴隶，对地心本体的防护反而薄弱。云知意和岩墨沿着一条天然灵脉通道下降三千丈，抵达了一个超乎想象的巨大空间。
那不是溶洞，而是一个倒悬的、由无数黑色血肉构成的星际森林。
每一棵“树”都是母巢的延伸，树梢挂着密密麻麻的“茧”——不止有人形，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其他文明生物。森林中央，一棵高达千丈的巨树顶端，悬浮着一颗缓缓搏动的黑色心脏。
那就是母巢本体核心。
而心脏下方，有一座由白骨和契约卷轴堆成的“祭坛”。坛上坐着一个人形身影——穿着净灵宗的道袍，但面容干枯如骷髅，双眼是两个漆黑的空洞。
岩墨低呼：“那是……净灵宗的人？他成了母巢的……管理者？”
“更像是‘契约祭司’。”云知意扫描那人，“他被母巢寄生，但保留了部分神智，专门负责起草和执行契约。看来净灵宗当年不是全灭，有人‘投降’了。”
祭坛上的干尸突然抬头，黑洞般的眼睛“看”向两人。
一个沙哑的声音直接响起：
【新债主……来谈判？】
云知意上前三步：“我来申请契约无效仲裁。你方在提供‘吞灵夺道’服务时，未披露强制回收条款，构成欺诈。”
【披露了。】 干尸抬起枯手，指向祭坛上一块不起眼的石碑，“契约全文在此，第一千七百四十二条，第六款：‘若服务终止，使用者应配合债权方完成资产回收’。”
云知意看向石碑——果然有那么一行小字，小到需要用神识放大百倍才能看清。
“这算披露？”她冷笑，“你这是故意隐藏。”
【契约语言无规定字体大小。】 干尸声音毫无波澜，【天道承认此契约合法。你们……无权质疑。】
就在这时，墨辰的传音到了：
“云真传！找到bug了！契约第一千七百四十二条第六款，提到‘服务终止’——但没有定义什么是‘服务终止’！子巢毁灭算不算服务终止？条款没说清楚！这是重大歧义！”
云知意眼睛一亮。
她看向干尸：“好，那我们来谈谈‘服务终止’的定义。子巢毁灭，算不算服务终止？”
干尸沉默两秒：【算。】
“那子巢毁灭后，母巢本体是否继续提供‘吞灵夺道’服务？”
【不提供。】
“那就有问题了。”云知意嘴角勾起，“根据契约精神，债权方在‘服务终止’后，有权回收资产。但债权方同时有义务在服务期内持续提供服务。现在，子巢毁灭导致服务终止，但这个终止——是债权方自己防护不力导致的，属于债权方违约在先！”
她上前一步，声音铿锵：
“根据《公平交易公约》补充条款：若因债权方过错导致服务无法继续，债权方无权追索已提供的服务报酬，且需赔偿债务方损失。现在，子巢是我们摧毁的，但子巢是你们母巢的一部分，子巢防护薄弱是你们自己的问题。所以——”
她指向岩墨胸口的烙印。
“这契约，该作废了。不仅如此，你们还该赔偿所有使用者的道韵损失和精神损失费。”
干尸僵住了。
它那空洞的眼眶里，第一次出现了逻辑混乱的光芒。
天空中，天道传音再次降临——但这次，语气不同：
【仲裁申请受理。针对‘噬道母巢契约纠纷’，初步裁定如下：
一、债权方（母巢）因未能履行‘保障服务持续性’之义务，导致服务非正常终止，构成违约。
二、基于违约事实，债权方追索权暂停。债务方（感染者）之契约烙印暂时冻结。
三、责令双方于十二时辰内，提交完整证据链，进行最终仲裁。若债权方无法证明已充分履行披露义务，则契约判定无效。
仲裁期间，强制回收行为中止。】
话音落下，岩墨胸口的黑色烙印骤然停止扩散，转为灰色冻结状态。
裂隙边，那些正在跳井的感染者同时僵住，眼神恢复清明，茫然地看着周围。
母巢心脏的搏动，第一次出现了紊乱的节奏。
回到地表，已是夜幕。
裂隙边，五万多名感染者被暂时安置。他们胸口的契约烙印都变成了灰色冻结态，暂时安全，但十二时辰后仲裁结果一出，可能就是生死之别。
墨辰在疯狂整理证据链。陈长老在起草最终申诉书。楚凌霄在维持秩序。
云知意站在营地高处，看着下方茫茫人海。
岩墨走到她身边：“云真传，仲裁……我们能赢吗？”
“证据上我们占优。”云知意看着手中那份母巢契约的完整版——墨辰刚破解出来的，“但母巢存在了至少三千年，肯定不止这点手段。我担心……”
话音未落，地心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震彻天地的咆哮！
不是愤怒，是某种……解脱般的狂笑。
干尸的声音，通过某种扩音法术，响彻整个k-792界域：
【愚蠢……你们以为……我在乎契约？】
【三千年来……我收集137个道统……喂养子巢……等的就是今天……】
【子巢毁灭……精华归位……那些茧中修士……道统圆满……】
【而现在……他们全在这里……全在同一个世界……】
【多么……丰盛的一餐啊……】
夜空突然裂开。
不是一道裂隙，是成千上万道——每一道裂隙中，都垂下一条黑色的、末端带着吸盘的触手，精准地罩向那些刚刚脱困的、道统圆满的茧中修士！
母巢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回收契约奴隶。
它是故意让子巢被毁，让道统精华归位，让那些修士恢复圆满状态——
然后，一次性收割137个成熟道统！
云知意瞳孔骤缩。
她终于明白了母巢的全盘计划。
而天空中，天道的传音第三次响起，这次带着罕见的紧迫感：
【检测到‘跨位面大规模掠夺行为’！触发文明级危机警报！】
【所有天道契约暂时中止！紧急状态启动！】
【警告：母巢本体正从‘反位面’完全降临！预计降临时间——三刻钟！】
【请所有战斗单位，立即进入最高战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