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意消化着这些信息：“所以观测组织潜伏在各宗门，不是为了统治或破坏，而是为了……躲避追捕，同时继续研究？”
“对。”规尺点头，“我们需要宗门作为掩护。同时，也需要源源不断的新鲜数据和天才，来推进研究——总有一天，我们要完成天机阁未竟之事，修复天道。”
他顿了顿，看向云知意：“而你，云苑主，是我们三千年来见过的……最特殊的个体。”
“为什么？”
“因为你带来的那套‘科学方法论’。”规尺眼中闪过一丝狂热，“观测组织积累了海量数据，但我们缺乏将数据转化为理论的‘思维范式’。天机阁时代的前辈们，用的是‘推演’和‘卜算’，效率低下。而你……你用公式、模型、实验验证，效率比我们高百倍。”
他身体前倾：“更重要的是——你的思维，似乎不在天窥者的预设判定标准之内。”云知意愣住：“什么意思？”“意思是，你发表的那些‘科学修仙’理论，按说已经属于‘创新偏离’，应该被天窥者标记清除。”规尺说，“但它没有。至少到目前为止，它只在你入侵网络时攻击你，却没有针对你的‘理论’本身。”
他调出一份数据图：“看，这是过去三个月，天衍宗区域的‘天道波动指数’。每次你发布新理论、进行公开实验，指数都会轻微上升——这是天窥者的‘注视’。但它从未降下天谴。”
“为什么？”
“我们猜测，可能有两个原因。”规尺竖起两根手指，“第一，你的理论基于‘可验证的规律’，而不是‘主观感悟’。天道或许将这种‘规律总结’归类为‘发现’，而不是‘创造’——发现已有的规律，不算偏离。”
“第二，更可怕的可能……”他声音压低，“你的这套思维体系，来自天道认知范围之外。它看不懂，所以暂时没有判定标准。”
云知意背脊发凉。
来自……世界之外？
“所以你们找我，是想让我加入观测组织，帮你们完成研究？”她问。
“不止。”规尺摇头，“我们想和你合作，做一个大胆的实验。”
“什么实验？”“我们想让你……主动接触天窥者。”
书房死寂。
一直沉默的周严终于开口，声音冰冷：“规尺前辈，这太冒险了。如果天窥者通过她，定位到组织核心……”
“风险可控。”规尺打断他，“我们会做好隔离。而且，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需要知道，天窥者对她的‘特殊态度’，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看向云知意：“作为交换，观测组织会向你开放所有三千年的研究资料。包括天机阁时代的‘天道结构模型’、‘高维信息传输技术’、以及……如何安全地‘观测’天道而不被发现的秘法。”
云知意心脏狂跳。
三千年的研究积累……这诱惑太大了。
但代价是，她要成为实验品，直面那个能让人在噩梦中崩溃的存在。“我需要时间考虑。”她说。
“你只有三天。”规尺递给她一块纯黑色的玉简，“这里面是‘天道接触协议’的草案。仔细看，三天后给我们答复。”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提醒你一件事——天衍宗内，不止我们在关注你。宗主……那位白发老者，他知道观测组织的存在，也知道天窥者。但他选择默许我们潜伏，同时也在观察你。”
云知意瞳孔一缩：“宗主他……”“他是个聪明人。”规尺意味深长地说，“他知道，修真界需要变革，但变革需要……‘先驱者’去试错。而你，目前是他选中的那个先驱者。”
空间再次扭曲，书房景象褪去，恢复成焦坑荒野。
规尺三人身影淡去，最后留下一句话：“三天后，如果你同意，就用玉简联系我们。”“如果不同意……就毁掉玉简，然后祈祷天窥者永远找不到你。”
他们消失了。
云知意握着那块温热的黑色玉简，站在坠星谷的寒风中，久久未动。她终于知道了真相。也终于知道，自己正站在一个怎样的岔路口。
左边，是继续在宗门的庇护下，小打小闹地“科学修仙”。右边，是踏入一个延续三千年的战争，与天道为敌。
而她怀中的上古残片，在这一刻，突然投射出一行颤抖的古文：
【别信他们……天机阁的崩塌……不是意外……是背叛……】
文字闪烁，随即破碎消散。
像最后的警告。
也像……另一个真相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