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
半个时辰后，李丹师额头见汗，开始打入第一道凝丹诀。炉内药香开始弥漫——这是成丹的前兆。
云知意那边却什么动静都没有。她甚至有空拿起炭笔，在石板上记录数据：
【反应第一阶段完成，宁神碱与清心苷融合度92，达到预期。】
【灵露中金属离子已通过振荡场分离沉淀，纯度提升至991。】
【开始第二阶段：辅材添加。注意，‘温和木’添加时机需在炉温降至850度时，误差不超过正负5度……】
她像在做化学实验，而不是炼丹。
一个时辰。
李丹师打入第三道凝丹诀，炉内传来清脆的“噼啪”声——这是丹成的标志。他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得意。
云知意才刚刚开始凝丹。但她凝丹的方式……让人看不懂。
她没有打复杂的法诀，只是在阵盘上调整了几个参数。炉内灵力场开始规律振荡，药液在这种振荡下自动旋转、凝聚，逐渐形成浑圆的丹形。
【检测到丹内灵力结构存在微小应力，调整振荡频率至37赫兹……应力消除。】
【丹成倒计时：十息。】
十息后。
两炉丹同时出炉。
李丹师那边，三颗清心丹落在玉盘中，圆润光滑，丹香扑鼻——品质绝对是上乘。丹鼎峰弟子欢呼。
云知意这边，丹炉打开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是三颗。
是五颗。
而且五颗丹药，每一颗都一模一样——大小、色泽、丹纹，像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丹香都均匀得不可思议，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异。
“这……这怎么可能？”李丹师失声，“一份材料最多出三颗丹！你、你偷加材料了？”
“没有偷加。”云知意拿起一颗丹，对着光看，“只是把材料的利用率从你们的平均65，提升到了92。多余的部分，自然能多炼两颗。”
她顿了顿，补充道：“哦对了，你们的丹有轻微副作用——宁神草里的‘燥心粉’没剔除，服用后三日内会有轻微心浮气躁。我的丹没有这个问题。”
刘长老脸色铁青，亲自检测。灵力探入丹药，他的表情从愤怒变成震惊，又从震惊变成……茫然。
“丹毒残留……真的为零。”他喃喃，“灵力结构稳定性……比标准清心丹高三成。这、这已经不是清心丹了，这是……”
“这是优化版清心丹。”云知意接话，“或者按我的命名法——‘清心丹12版本’。如果给我时间分析出所有有效成分的分子结构，我还能做出20版，药效再提五成，副作用彻底归零。”
全场死寂。
分子结构？版本号？这些词像天书，但结合眼前的事实，又让人不得不信。
李丹师呆立良久，忽然跌坐在地，看着自己那三颗“上品丹”，像看垃圾。
“我……我三十年炼丹……”他喃喃，“还不如你三个时辰……”
“不是时间问题。”云知意平静道，“是方法问题。你们把炼丹当成艺术，靠天赋和手感；我把它当成工程，靠数据和模型。艺术可能诞生杰作，但工程……能保证每一次都是杰作。”
她转向刘长老：“赌注，还兑现吗？”
刘长老嘴唇哆嗦，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字：“丹鼎峰……说话算话。三品以下丹方，你随时可阅。”
“多谢。”云知意收起丹药和记录数据，“另外，建议你们更新一下《基础丹方大全》——第三百二十七页，清心丹的‘灵露最佳添加时机’写错了，应该在第二炷香燃至四分之三时，不是一半。”
她说完，转身离开。
走出观云台时，身后传来玉盘摔碎的声音，和李丹师压抑的哭声。
但云知意没回头。她摸着怀中发烫的阵法残片，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刚才炼丹时，残片在某个瞬间剧烈发烫，就像……在记录某种特定的化学反应模式。
回到天工峰，她立刻把自己关进炼器室。
一夜未出。
第二天清晨，墨辰推开炼器室门时，看见云知意站在一块写满公式的石板前，眼中布满血丝，但亮得吓人。
“我可能……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她没回头，声音沙哑却兴奋。
“什么？”
“炼丹的本质。”云知意指着石板上一行推导式，“不是‘药性融合’，是特定灵力频率下的分子重排反应。每种丹药，对应一组特定的‘灵力频谱配方’。”
她转过身，眼中数据流疯狂闪烁：
“也就是说——只要能解析出这个‘频谱配方’，理论上，我们可以凭空合成任何丹药。不需要草药，只需要……纯粹的灵力，和正确的‘频率公式’。”
墨辰手里的工具“哐当”掉在地上。
他张着嘴，半天才说出话：
“……你这是在掘整个炼丹界的坟。”
“不。”云知意纠正，“我是在给他们指出一条……更高级的路。”
窗外，晨光照进炼器室，落在石板上那些复杂的公式上。
远处丹鼎峰的方向，传来一声沉闷的钟响——那是丧钟，为某个时代而鸣。
而云知意怀中，阵法残片持续发烫。
像在催促。
又像在……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