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顾楠初和沈清川的纪录片团队一起出发前往永宁戏楼。
沈清川体贴的安排了宽敞的suv，还在后座给她备了软枕和薄毯，“路程有点远，你可以睡会儿。”
“谢了，真是个温柔体贴的甲方，给你五星好评。”
顾楠初裹着毯子，舒服地窝进座位，没过多久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沈清川从后视镜里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嘴角不自觉弯起。
哎，就是身子弱了点，像个觉主投胎。
车队在一条僻静的旧巷口停下。
顾楠初推门下车，深吸了一口气。
郊区空气带着草木清香，但隐约能感到些许滞涩感，像被什么东西包裹着，不太爽利。
“空气倒是新鲜，”她眯眼看了看眼前颇有年头的戏楼，飞檐翘角还残留着昔日的精美，但墙皮斑驳，门庭冷落，“就是这磁场，稀碎。”
沈清川跟在她身侧，闻言不由也仔细感受了一下，却只觉环境清幽，倒是十分好奇的想知道她的感知。
团队七手八脚的开始架设设备，无人机升空拍摄全景。
顾楠初没拿罗盘，只带了超薄笔记本，她像逛自家后花园一样，慢悠悠地踱步进去。
一双眼睛四处乱转。
院内老树枝桠虬结，光线透过叶隙，洒落光影。
别说，如果不是这破烂磁场，还真是个浪漫的地方。
沈清川让团队跟上，采集记录眼前的一切。
他爬上爬下从各种角度方位定格镜头，希望能从更多方面仔细探究。
顾楠初在一处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下方停住，仰头看了看，对摄影师道：“小哥，你扛机器去二楼西南角，对着楼下我这个点拍，延时拍摄，看看气流是不是有异常涡旋。”
“哎！好嘞，马上就去！”
她晃晃悠悠的的走到东南角的屋檐下，那里挂着个旧鸟巢。
找了个相对平整的地方划拉着电脑屏幕，突然转头对录音师说：
“老师，您用高敏麦克风收一下这块的声音，避开风声，听听有没有一种固定的、低频的‘嗡嗡’声，像什么东西没拧紧似的。”
工程师赶紧拿出激光测距仪和水平尺，在她刚刚摸过的几处廊柱和地面进行勘测。
不一会儿，数据陆续回来。
“楠初姐，西南角楼板确有轻微沉降。”
“东南角录音捕捉到持续低频噪音，来源不明。”
“三号廊柱，有超过正常值的轻微倾斜。”
所有科学数据，竟都完美印证了她那看似“瞎逛”的结论——
沈清川被他们的声音吸引，往这边看来。
接着，镜头自动对焦，清晰捕捉到她微垂的睫毛，沾了点灰尘却更显生动的侧脸，和那双懒洋洋眼睛。
他的指尖停在快门键上，心跳的频率似乎和取景框里光线的细微流动同步了。
这是他第一次拍她。
是出于对专业人士的欣赏，也是对这个人的心动。
他轻轻按下了快门。
“咔嚓。”
极其轻微的声响，在空旷安静的戏楼前却格外清晰。
顾楠初闻声抬头，恰好撞进他的镜头里。
她挑眉，带着点询问的意思。
沈清川有些仓促地放下相机，耳根微微发热，像是偷糖被抓包的小孩，但脸上依旧维持着温和得体的笑容：
“抱歉，没经过你同意。只是觉得刚才的光线和构图……太好了，没忍住。”
他晃了晃相机，“要看看吗？不喜欢的话我马上删掉。”
顾楠初走过去，凑到他旁边看向相机屏幕。
照片里是她的侧后方背影，融在暖金色的夕阳里，身后是古老戏楼的飞檐翘角，画面静谧又有种说不出的故事感。
“啧，沈老师技术可以啊。”
她客观评价，然后歪头看他，“不过这算不算侵犯我肖像权？得加钱。”
沈清川失笑，心底那点不自在瞬间被她这句话打散：“行，版权费从下次的咨询费里扣，给你凑个整。”
几个年轻人上上下下的重复从不同方位进行测试，直到咸蛋黄快要落山才开始收拾仪器工具。
一个年轻助理拿着数据采集器跑过来，语气兴奋：“沈导，楠初姐，刚又测了一遍，楼里那几个点的低频噪音和磁场异常真的消失了！太神了！”
另一个负责结构的工程师也点头附和，表情像是见到了鬼：“关键是，楠初姐指出的那几处承重柱的轻微位移，和我们仪器测出来的数据完全吻合……这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顾楠初接过沈清川递来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也不都是玄学，气场和数据是有内在联系的，玄学是猜测，科学是论证。”
她走到戏台正前方的一处地砖前，用脚尖点了点。
随即摸出一枚颜色深沉的圆形方孔铜钱——小五帝钱，也没念咒也没摆阵，就那么随手弯腰，将它塞进了那块地砖一道不起眼的缝隙里。
“地基不稳、结构变形，气场自然会淤堵紊乱，表现出来就是人不舒服、设备出怪声，说白了，很多时候就是换个角度看问题。”
然后她拍了拍手：“行了，测量数据，拍摄影片的素材都齐了吧？够交差了吗？”
回程的suv里，气氛有点微妙的安静。
顾楠初瘫在后座，眼皮直打架。
刚才那波操作看着举重若轻，实则耗神。
她现在只想原地变成一滩猫饼。
沈清川从后视镜里看她蔫蔫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心疼？
他调高了空调温度，把音乐声又关小了点。
“累了？”他声音不自觉放轻。
“嗯，”顾楠初眼睛都懒得睁，声音含糊，“cpu有点过载，回城路上勿扰。”
沈清川被她这游戏术语逗笑：“那你先眯会儿，到了叫你。”
“谢了，好人一生平安。”
结果没安静两分钟，顾楠初手机就嗡嗡震起来，跟催命似的。她烦躁地摸出来，眯眼一看。
【人傻钱多】：【？】
顾楠初：“……”
这大佬是搁太平洋那头闲出屁了？
专挑她电量告罄的时候发电报？
她懒得琢磨他那九曲十八弯的脑回路，手指戳着屏幕，没好气地回：
【顾楠初】：【。】
【顾楠初】：【傅总，电报费结一下？一秒千金，童叟无欺。】
发完直接静音，手机塞屁股底下，动作行云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