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砸在水晶柱上的瞬间，空气像是被谁按了暂停键。紧接着，整根柱子从裂纹里炸出刺眼的红光，地面往下塌了一截，石头浮在半空，连飘着的灰尘都变成了横向拉长的条码。
裴昭往前冲的姿势僵在那里，整个人像被无形的手拎起来，裤腰带“啪”地绷紧，下一秒，他的剑尖已经扎进一道凭空裂开的黑缝里。
“我靠！收手啊！”我本能扑过去，一把拽住他后腰。
鞋底刚蹭到地面，“超声波清洁”突然又启动了，震得我脚心发麻。一股震荡波顺着地板传出去，裴昭下坠的速度居然慢了半拍。
“陆沉！快拉他回来！”墨无痕甩出三只蛊虫，蛇一样缠上裴昭脚踝。可那裂缝像是活的，猛地一吸，蛊虫链条“嘣嘣嘣”全断了。
岑烈还保持着挥拳的姿势，整个人悬在空中，脸都涨红了：“别管那破剑！快撒手！”
“撒手他就没了！”我死死拽着裤腰带，感觉快把人家内裤扯下来了，“你当这是网吧拔网线呢？”
就在这时，左眼罩“滴”了一声，一行小字冒出来：
【检测到社交账号掉粉风险，启动防沉迷保护协议】。
我差点笑出声：“你管这叫掉粉？他是要被时空吃掉了！”
话音未落，耳边响起一个奶声奶气的机械童音：
“游戏时间过长，强制下线倒计时——30秒。”
“啥？”我瞪大右眼，“你这时候给我来这套？”
“29……28……27……”
系统根本不听解释，身体开始发僵，手指一根根松开，连咬牙的动作都卡住了。
裴昭半个身子已经没入裂缝，只剩我和墨无痕还挂在外面。岑烈像块铁板一样横着漂浮，嘴里还在吼：“别愣着！跑啊！”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上次系统停机，是因为我想拼命救人。这次呢？
我立刻张嘴大喊：“老子根本不在乎！这世界爱咋咋地！谁爱拯救谁拯救去！我不背锅！我不负责！我现在就想下班！”
声音刚落，眼罩里的代码流顿了一下。
僵直感退了半分。
“20……19……”倒计时还在走，但我的手指能动了。
“好家伙，你认咸鱼当爹是吧？”我一边骂一边扑向岑烈，搂住他胳膊就往怀里拽。这家伙一身腱子肉，沉得像搬了个at。
墨无痕反应也快，翻滚中一把抓住我卫衣帽子，整个人贴过来，阴测测说了句：“抓紧点，别把我甩了。”
“现在不是比谁抱得紧的时候！”我扭头看向裴昭，“你那边还能撑住吗？”
他单手扒着裂缝边缘，另一只手死死握剑，头发乱飞，脸上居然还在挤出一个微笑：“体面……一定要体面……哪怕穿越……也不能露屁股……”
“你裤子都要没了你还讲究这个？！”
我深吸一口气，把三人往怀里拢了拢，对着裂隙中心大吼：“记得给我烧纸！新皮肤要金色传说！外带十包辣条！”
说完，我主动松了脚。
失重感瞬间袭来，像是被人从十二楼推了下去。四个人抱团滚进了那道黑缝。
外面的世界像文件夹被压缩，一层层折叠闭合。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那句印在我卫衣背后的字，在光影中一闪一闪：
“代码无bug，人生有bug。”
隧道里全是乱码一样的光，五颜六色的碎片呼啸而过，有的像旧手机里的照片，有的像删掉的聊天记录。我看见自己穿格子衫加班的画面一闪而过，还有上次泡面打翻在键盘上的惨剧。
“谁设计的穿越特效？”我边吐边喊，“能不能换个不晕3d的版本？”
没人回答。岑烈的脸被拉成了面条，墨无痕的蛊虫在他袖口绕成一团毛线球。裴昭的剑卡在空间褶皱里，发出“滋啦”的电流声，剑刃边缘已经开始融化。
我试图打开系统界面，结果所有选项都是灰色的，只有角落蹦出一行小字：
【检测到非法存档点，正在创建临时备份……】
“什么叫非法存档？”我嘀咕，“我连登录都没登上去！”
忽然，墨无痕闷哼一声，鬼手剧烈抽搐，像是被什么东西电了一下。他反手一划，指尖在裂隙壁上拖出一道漆黑的爪痕，深得不像物理伤害，倒像是直接刻进了规则里。
那痕迹亮了一下，随即消失。
“你干啥？”我问。
“留个记号。”他嘴角抽了抽，“下次找路用。”
“你还想着回头？我们现在连前后都分不清了好吗！”
话没说完，一股巨力把我们往前猛拽。所有人像被塞进洗衣机甩干模式，骨头都在咯吱响。我的卫衣帽子飞了，头发糊满脸，背后标语在强光中忽明忽暗。
“代码无bug，人生有bug。”
“代码无bug，人生有bug。”
“代码无bug——”
最后一个字还没闪完，整条隧道猛地收缩。
眼前一黑。
等我再有点意识时，耳朵里全是风声，身体还在往下掉。地面越来越近，一棵巨树的轮廓出现在下方。
岑烈还在抱着拳，表情定格在“老子就要砸”的瞬间。裴昭一只手抓着裤子，一只手护着发型。墨无痕闭着眼，鬼手微微颤动，仿佛在确认坐标。
我抬头看了眼天——灰蒙蒙的，有片叶子正慢悠悠飘下来。
然后我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怒吼：
“哪个王八蛋砍了我的蘑菇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