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风仿若锋利刀刃,肆意割刮着天地间的一切。
宗门大殿外,积雪层层堆积,将整个世界裹进一片惨白的寂静里,殿内的气氛却压抑凝重得近乎窒息。
荒书身着单薄衣衫,直挺挺地跪在大殿中央,坚硬的石板透过膝盖,让彻骨寒意迅速蔓延至全身。
周围,密密麻麻站满了宗门弟子与长老,一道道目光如芒在背,刺得他脊背生疼。
一位白发苍苍的长老向前一步,神色肃穆,声如洪钟:“荒书,你可知错?”
荒书深吸一口气,声音虽带着几分颤抖,却依旧清晰有力:“弟子知错。”
话落音刚,“嗖”的一声,一条冷硬的鞭子裹挟着呼呼风声,重重抽在他背上,布料瞬间裂开,血痕迅速渗出,疼痛如汹涌浪潮,一波波冲击着他的神经。
“背宗门规矩!”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容置疑。
荒书紧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带着决绝与坚韧:“一、遵天地正道,守本心……”
每背一句,鞭子就抽打一下,他的后背早已皮开肉绽,鲜血染红了衣衫,顺着衣角一滴滴落在冰冷的石板上,洇出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依清雪坐在一旁,双手不自觉地揪紧衣角,眼眶也微微泛红。她看着荒书在鞭笞下微微颤抖却始终挺直的脊梁,心疼如绞,恨不得能替他承受这一切。
荒书强忍着剧痛,终于背完了宗门规矩,他满心以为惩罚就此结束,然而那冰冷的鞭子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依旧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抽在他伤痕累累的背上。
每一下抽打,都像是要将他的灵魂抽离躯体,皮开肉绽的后背早已麻木,唯有疼痛如影随形。
长老脸色阴沉,眼中满是嫌恶,冷冷地开口,话语如同一把把利刃,直戳荒书的心窝:“你这孽徒,为了一己私情,罔顾门规,丢尽我宗门颜面,今日便是要让你知道,触犯规矩的下场!”
那尖酸刻薄的羞辱与训斥在大殿内回荡,久久不散。
周围的弟子们神色各异,有的面露不忍,悄悄别过头去;有的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仿佛在看一场热闹;还有的一脸冷漠,似乎对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
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每一个眼神、每一句低语,都像是一把盐,撒在荒书的伤口上。
鞭子依旧无情地挥舞着,“啪!啪!”的抽打声不绝于耳,荒书的身体摇摇欲坠,却仍倔强地不肯倒下。
突然,长老猛地一甩鞭子,大声向众人宣告:“为正我宗门纲纪,我决定将荒书废尽修为,永生永世关在禁闭室,让他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
荒书听闻此言,原本空洞无神的双眼瞬间瞪大,整个人如遭雷击,彻底愣住了。
修为于修行者而言,固然至关重要,但此刻的他,满心想着的却是与庭叶的约定、对未来的期许。一想到要被永远关在暗无天日的禁闭室,与外界隔绝,再也见不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再也无法追逐自由的风,他的呼吸不禁变得急促起来。
长老的话如巨石投入平静湖面,弟子们瞬间炸开了锅,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嗡嗡作响。有的面露惊惶,对这严苛处罚感到震惊;有的则暗自庆幸。
佰平生“嚯”地站起身来,心急如焚道:“长老,万万不可!荒书虽有错,但罪不至此。他本性纯良,此次不过是一时糊涂,念在他往日为宗门也有过功绩,还请长老从轻发落啊!”他满脸恳切,语气里满是焦急,双手抱拳,微微颤抖。
荒书还僵在原地,眼神呆滞,长老的判决砸在他心上,让他大脑一片空白,对佰平生的求情毫无反应。
依清雪眼眶泛红,心里像被千万根针扎着,她好想冲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荒书,可大殿上规矩森严,她只能强忍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这时,二师兄李如意也站起身,无奈地叹了口气,朗声道:“长老,荒书犯错理应受罚,可废尽修为、永关禁闭太过残忍。他还年轻,尚有改过机会,还望长老网开一面。”
李如意神色凝重,目光诚挚,看向长老时带着一丝期许。
长老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个死结,脸上的怒容愈发浓烈,目光如刀般射向佰平生和李如意,厉声训斥道:“你们二人莫要再袒护这孽徒!门规森严,岂容你们在此胡言乱语、扰乱公断!”
佰平生心急如焚,还想再开口求情,刚说出“长老,我……”
晏雨殇便缓缓抬手,神色平静却不容置疑地制止了他。
佰平生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满脸不甘地缓缓坐下。
长老的怒火愈发旺盛,猛地一甩衣袖,大声吼道:“既然你们都觉得处罚太轻,那便让荒书以死谢罪,方能平息此事,告慰宗门上下!”
这话犹如一道惊雷,瞬间劈落,全场顿时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加重惩罚惊得呆若木鸡,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荒书身上。
荒书闻言,眼眶瞬间红透,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无声滑落。他不怕死,在他心中,死亡不过是一瞬的解脱。可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庭叶,再也无法感受爱人的温度,再也听不到那熟悉的声音,他就好难受好难受……
为什么,他们的爱情竟要以这样惨烈的方式落幕?他不过是想纯粹地爱着庭叶,别无所求。
长老冷冷地盯着荒书,质问道:“你,接不接受惩罚?”
荒书心如死灰,满心绝望,缓缓闭上双眼,艰难地点点头,声音沙哑、微弱,却又透着无尽的悲凉:“我接受。”
荒书点头接受惩罚的那一刻,依清雪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泪水夺眶而出,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双手捂住脸,哭声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刺耳。
佰平生与李如意对视一眼,两人脸上皆是满满的为难与不忍,随即“扑通”一声双双跪在地上,额头紧贴地面,急切地为荒书求情:“长老,还请您收回成命,饶荒书一命啊!”
晏雨殇见此情景,无力地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像被抽去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无奈,看着昔日的爱徒即将赴死,他的心中又何尝不是五味杂陈。
长老却不为所动,板着脸开始讲起大道理:“仙妖不两立,这是千古不变的规矩。荒书身为我宗门弟子,明知故犯,若不加以严惩,如何服众?如何维护我宗门的威严与正道?今日若饶了他,日后其他弟子纷纷效仿,成何体统?!”
荒书听着长老的话,想着自己马上就要死去,万念俱灰。
他踉跄着站起身来,身上一道道鞭伤带来的疼痛,与此刻内心的剧痛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他的眼神空洞而绝望,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释然,缓缓开口:“我十几岁那年,命悬一线,是庭叶耗尽他半条命才将我救活。我本是一介凡人,吸收了他半个内丹,本应成妖,却阴差阳错成了仙人。后来,师兄师姐遇见我,将我带回了宗门。”
荒书顿了顿,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回忆起与庭叶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温暖与美好,此刻却成了最锋利的刀刃,刺痛着他的心:“后来,我去人间做任务,又遇见了庭叶。他一次次救我、护我、爱我。起初,我以为那只是恩情,可相处久了才明白,那是爱,是他想一直守着我、护着我的心意。我也爱上了他,这份爱纯粹而炽热,无关身份,无关仙妖的界限。”
荒书的声音带着哽咽,在大殿中颤抖回荡:“我知道仙妖殊途,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们从未想过要伤害任何人,只是单纯相爱。如今,我即将赴死,唯一的遗憾,就是再也不能与他相见。”
众人听着荒书的告白,心中五味杂陈。
依清雪早已泣不成声,哭喊道:“师尊,长老,难道相爱也有错吗?他们不过是遵从本心。”
佰平生和李如意跪在地上,额头贴地,仍苦苦哀求,希望能赦免荒书。
晏雨殇闭了闭眼,内心痛苦挣扎。他看着荒书,想起他初入宗门时的青涩模样,满心都是不忍。可门规如枷锁,让他无法轻易松口。
长老却面色阴沉,不为所动:“情爱之事,怎能与门规正道相提并论?他身为修仙者,理当斩情绝欲,坚守正道。”说罢,他转头看向荒书,“事已至此,你还有何遗言?”
荒书惨然一笑,望向天边,似乎看到了庭叶的身影:“庭叶,若有来生,我定不负你。”
长老大手一挥,厉声喝道:“行刑!当众处死荒书,以正我宗门纲纪!”
此言一出,两名执法弟子立刻手持利刃,快步向荒书逼近。
荒书神色平静,缓缓闭上双眼,静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就在那锋利的刀刃即将触及荒书脖颈的刹那,一声激昂的龙吟划破长空。
紧接着,一道黑影裹挟着磅礴的气势,如流星般从天而降,重重地落在大殿中央。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地面剧烈震动,众人纷纷站立不稳,惊呼声此起彼伏。
待尘埃落定,众人定睛一看,竟是庭叶骑着化成龙形态的铭无心现身了。
庭叶一袭黑衣猎猎作响,俊朗的面容上满是焦急与愤怒,他的双眸紧紧锁住跪在地上的荒书,仿佛世间万物都已不复存在,只有那心心念念之人。
原来,四师兄崔语和五师妹李青青在一旁目睹这一切,心中实在不忍。
两人对视一眼,悄悄溜出大殿,马不停蹄地奔赴人间,将荒书面临的绝境告知了庭叶。
庭叶听闻,心急如焚,来不及做过多准备,便恳请铭无心相助,骑着他一路疾驰,赶来救人。
铭无心周身光芒一闪,迅速变回人形,身姿挺拔,气质冷峻。
庭叶抬手猛地扯下左眼眼罩,刹那间,原本失明的左眼爆射出刺目金光。
庭叶手腕一转,一条烈焰缠绕的火鞭凭空出现,鞭梢在空气中肆意舞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铭无心则稳稳握住长剑,剑身寒光闪烁,剑刃上流转着神秘的符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庭叶的目光扫过大殿内众人,最后落在跪在地上、浑身血肉模糊的荒书身上,那一瞬间,他的眼中仿佛有熊熊怒火在燃烧,怒不可遏地吼道:“今日,我要你们所有人以死谢罪!”
话音刚落,庭叶和铭无心便如两道闪电般冲向众人。
庭叶挥舞着火鞭,所到之处,烈焰纷飞,炽热的高温让周围的空气都扭曲变形。
铭无心则身形灵动,手中长剑如蛟龙出海,每一次挥剑都带出凛冽剑气,让人避无可避。
荒书呆呆地跪在原地,看着突然闯入的庭叶和与众人战斗的场面,大脑一片空白,似乎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他嘴唇微微颤抖,想要呼喊庭叶的名字,却因为太过震惊而发不出一点声音。
依清雪见状,心急如焚,趁着场面混乱,赶紧冲破人群,跑到荒书身边。她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轻轻扶起荒书,看着他伤痕累累的模样,泪水再次夺眶而出:“荒书,你怎么样?坚持住,一定会没事的。”
长老见庭叶和铭无心来势汹汹,怒喝一声,周身灵力翻涌,抬手便祭出一面古朴铜镜,铜镜光芒大盛,竟将庭叶的火鞭攻击尽数反弹回去。
庭叶侧身一闪,灵活避开,反手一鞭抽向长老身侧的护法弟子,那弟子躲避不及,被火鞭狠狠抽中,惨叫着倒飞出去。
铭无心则与数位长老级别的高手战作一团,他剑法凌厉,剑剑直逼要害。可对方人数众多,配合默契,一时间竟也难以脱身。
此时,一名擅长冰系法术的长老双手快速结印,一道冰棱如利箭般射向铭无心,铭无心察觉危险,脚尖轻点地面,侧身避开,同时挥剑斩断了另外两名弟子攻来的灵力丝线。
庭叶心急如焚,一心只想带着荒书离开。他瞅准时机,猛地发力,火鞭如灵蛇般绕过重重阻碍,直逼长老咽喉。
长老神色大变,匆忙调动灵力抵挡。
趁此间隙,庭叶一个箭步冲向荒书。
荒书望着浴血奋战的庭叶,眼眶泛红,声音颤抖:“庭叶,别管我,快走……”
庭叶却坚定地摇头,一把将荒书扶起,护在身后:“我怎么可能丢下你。”
依清雪满脸焦急,对庭叶喊道:“我来帮你们断后,你们快逃!”
庭叶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和铭无心对视,彼此心领神会,三人且战且退,向着大殿外突围。
可就在庭叶、荒书和铭无心拼尽全力,即将冲出大殿重获生机的关键时刻,一道强大且冰冷的灵力波动骤然席卷而来。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宗门最强的护法长老不知何时已站定在出口前方,他面容冷峻,双手快速结印,周身灵力疯狂涌动,眨眼间,一道散发着幽光的巨大灵力屏障拔地而起,严严实实地将出口堵得密不透风。
“想走?没那么容易!”护法长老的声音低沉而威严。
庭叶和铭无心对视一眼,眼中没有丝毫惧意,只有视死如归的决绝。他们深知,今日若想带着荒书全身而退,唯有一战。
刹那间,两人身形如电,再次朝着围攻的众人扑了过去。
庭叶手中火鞭狂舞,每一次挥动都带起熊熊烈焰,炽热的温度将周围的空气都灼烧得扭曲变形;铭无心则剑走偏锋,手中长剑闪烁着寒光,剑招凌厉狠辣,招招直逼敌人要害。
随着时间的推移,源源不断的弟子从四面八方涌入大殿,将他们的退路彻底封死。眼见局势愈发危急,铭无心仰天长啸一声,周身光芒大放,瞬间化身为一条威风凛凛的大水龙。他身躯庞大,鳞片闪烁着幽蓝的光芒,每一次摆动都引得地面震动。大水龙张开血盆大口,不断吞吐着带着刺骨寒意的冰水刺针,那些刺针如暴雨般射向敌人,所到之处,惨叫连连。
“你们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放下武器,束手就擒,还能留你们一个全尸!”长老趁势大声劝道,试图瓦解他们的斗志。
庭叶听闻,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猛地停下手中动作,他单手紧紧握着火鞭,另一只手指向身后伤痕累累的荒书,大声反驳道:“他何罪之有?不过是爱上了我!你们口口声声说着正道,却如此容不下一份真挚的感情。今日,你们若执意要杀他,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庭叶的声音激昂而坚定,在大殿内久久回荡,让在场的许多弟子都不禁为之动容。
长老咬着牙,脸上青筋暴起,眼中满是愤怒与固执,吼道:“仙妖殊途,这是天道常理,亘古不变!他身为我宗门弟子,触犯门规,与你这妖相恋,这便是死罪,不容饶恕!”声音在大殿中回荡,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庭叶听闻,怒火直冲脑门,也不顾其他,直接破口大骂:“你这迂腐顽固老不死的东西!满口天道门规,实则是被教条蒙蔽了本心。真情何罪?爱又何辜?你们打着正道的幌子,却行着冷酷无情之事,简直虚伪至极!”
庭叶边骂边挥舞着火鞭,鞭梢带着呼呼风声,如同一道火线,直逼长老。
长老被庭叶的辱骂气得浑身发抖,手中法印变换,一道灵力护盾瞬间在身前凝聚,挡住了庭叶的攻击。
紧接着,他双手快速舞动,无数道灵力利刃凭空浮现,如漫天流星般朝着庭叶射去。
庭叶毫不畏惧,火鞭在周身快速旋转,形成一道火墙,将那些灵力利刃纷纷挡下,火花四溅。
两人你来我往,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庭叶凭借着满腔怒火和精湛的法术,攻势猛烈,招招致命;长老则依靠深厚的灵力底蕴和丰富的战斗经验,沉稳应对,防守得密不透风。
大殿内灵力四溢,桌椅被强大的灵力震得粉碎,地面也被法术轰出一个个大坑。
荒书望着浴血奋战的庭叶与铭无心,满心的痛苦与绝望再也抑制不住。他身形晃了晃,双腿一软,低声呜呜咽咽地趴在依清雪身上。
“我只是想爱一个人,怎么那么难,那么难?那么难啊……”荒书哽咽着,话语破碎。他的泪水肆意流淌,滴落在依清雪的肩头,洇出一片湿痕。
“师姐……你说……什么是爱?”荒书抬起头,双眼红肿,满是迷茫与痛苦地望向依清雪,声音颤抖得厉害。
他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依清雪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她的眼眶同样泛红,看着荒书这副模样,满心都是酸涩与无奈。
她又何尝能说得清爱是什么呢?在这充斥着门规、天道与偏见的世界里,爱似乎成了一种奢望,一种难以言说的禁忌。
沉默良久,依清雪终于缓缓开口,声音轻柔却坚定:“荒书,爱啊,并非是门规天道所能定义的。”
她微微抬起头,眼神仿佛穿越了这充满纷争的大殿,看向了遥远的过往:“爱,是在你身处黑暗时,那个人为你点亮的那盏明灯。就像庭叶,在这满是敌意的世界里,他毫不犹豫地站在你身边,与你并肩对抗一切,这便是爱的勇气。”
“爱也是一种包容。” 依清雪目光温柔地落在荒书身上, “你与庭叶,一个是仙,一个是妖,身份天差地别。但他接受你的全部,不在乎那些世俗的眼光和所谓的规矩,这就是爱能跨越一切的包容。”
“而且,爱还是一种甘愿的付出。” 她轻轻叹了口气, “你看庭叶,为了带你离开这里,不顾自身安危,拼尽全力与众人战斗。他不图回报,只希望你能平安,这便是爱的无私。”
“或许,在这世间,爱被诸多规矩和偏见束缚,但真正的爱,是能冲破一切阻碍的力量。它无关身份,无关地位,只关乎两颗心的靠近。” 依清雪握住荒书的手, “你与庭叶之间的感情,就是爱最好的模样。”
荒书静静听着,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这一次,不再是痛苦的泪水,而是在历经波折后,终于寻得答案的释然与感动。
在激烈的交锋中,庭叶竟渐渐占据上风。他的火鞭攻势愈发猛烈,每一击都带着破竹之势,逼得长老们节节败退。
原来,大殿里晏雨殇、佰平生等四个师兄师姐,外加一大片弟子,都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神复杂,并未上前帮几位长老。
长老心中一慌,招式也乱了几分。
终于,庭叶瞅准时机,一记强力的鞭击将长老们击退数丈,让他们摔倒在地,失去再战之力。
庭叶站在大殿中央,微微喘着粗气,脸上挂着一抹不羁的笑容。他抬手将眼罩重新戴上,眼神中满是不屑,看着狼狈的长老们,开口侮辱道:“就凭你们这些迂腐守旧、被规矩束缚得毫无怜悯之心的老东西,也想拦住我?简直可笑至极!”言语间,满是对长老们的轻蔑。
铭无心本将长剑抵在护法长老的胸口,见庭叶收了手,便默默抽回剑,跟在庭叶身后,神色冷峻。
庭叶大步走到依清雪身边,伸手拉过还在哽咽的荒书,他紧紧握住荒书的手,高高举起,声音坚定而洪亮:“我爱他!这份爱,光明磊落,我不在乎你们所谓的仙妖之别,也不惧你们的规矩责罚!你们口口声声秉持天道,恪守门规,可这所谓的天道门规,不过是你们用来打压异己、禁锢真情的工具罢了!”
“爱,本就不应被身份束缚,不应被教条左右。我们同为世间生灵,有血有肉,有情感有灵魂,为何相爱却要遭受这般阻拦?”
庭叶越说越激动,胸膛剧烈起伏。
“今日,我庭叶站在这里,不仅仅是为了我和荒书的爱情而抗争,更是为了所有被这腐朽规矩压迫的有情人而呐喊!”
“若顺应本心去爱便是错,那这世道的对与错,我不屑承认!从今往后,我定要打破这陈规旧俗,让爱不再畏缩于黑暗角落,而是能堂堂正正地绽放在世间每一处!”
说罢,在众人震惊、诧异、愤怒等复杂目光的注视下,庭叶抬头踮脚吻住了荒书的唇。
荒书先是一怔,随即眼眶泛红,热烈地回应着。
这个吻,饱含着他们一路走来的艰辛与坚守,也宣示着对这份爱情的执着。
吻罢,庭叶一把将荒书横抱起来,看着还愣在原地的众人,嘲讽道:“你们死守着那些冰冷的规矩,却不懂世间最珍贵的是爱。今日,我们走了,你们就守着你们所谓的正道,继续在这冰冷的教条里腐朽吧!”
说完,他抱着荒书,纵身一跃,骑上化回龙形态的铭无心。
随着一声激昂的龙吟,铭无心振翅高飞,带着他们消失在天际,只留下大殿内面面相觑、呆若木鸡的众人。
…
在庭叶与荒书离去许久之后,大殿内依旧死寂一片。
晏雨殇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道:“爱一个人,真有那么难吗?”声音很低,像是在问旁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自己与佰平生一路走来的坎坷。他们相爱几十年,同样在这所谓的“正道”规矩下,小心翼翼地隐藏着感情,生怕被人知晓,遭受和荒书庭叶一样的磨难。
那些无数个只能在无人处短暂相拥的夜晚,那些为了避嫌而刻意保持距离的日子,此刻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佰平生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轻握住他的手,温暖的掌心传来力量与安慰。佰平生看向他,目光温柔且坚定,轻声说:“师尊,我们守了这么多年,看着他们,就像看到曾经的自己。只希望他们能比我们幸运,能自由地相爱。”
晏雨殇转过头,对上佰平生的目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几十年来,无论遇到什么风雨,佰平生始终坚定地站在他身边,与他并肩面对。他轻轻点了点头,回握住佰平生的手,两人相视无言,紧握了双手。
望着庭叶和荒书离去的方向,众人的心中五味杂陈。
在这看似庄严公正的宗门大殿,所谓的天道门规,实则是禁锢人心的枷锁,冰冷而又刻板。它将仙与妖划下不可逾越的鸿沟,却忘了情之一字,本就无关身份与界限。
庭叶和荒书的勇敢反抗,是对这份迂腐教条的宣战。他们用行动质问着所谓的正道:真情何罪?爱,本应是世间最纯粹、最美好的东西,却被这些陈旧规矩逼至绝境。
晏雨殇和佰平生的数几十年隐忍,更是无数被规矩束缚之人的缩影。他们相爱,却只能在黑暗中相拥,在角落里落泪。这份爱,被压抑得太久,久到他们几乎忘记了爱的自由模样。
或许,真正的正道不应是盲目遵循古老的教条,而应是尊重每一份真挚的情感,给予爱以生存的空间。
愿有朝一日,世间再无因身份、规矩而被拆散的有情人,每一份爱都能被温柔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