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秒之后，又瞬间同时亮起！
这次，上面播放的不再是实时监控，而是一段明显由老旧家庭录像带翻拍而成的数字视频，画面带着雪花和噪点，充满了年代感。
背景是一排低矮的、带有上世纪八十年代特色的大连钢铁厂职工宿舍，房间不大，却布置得温馨。
那是他童年记忆深处，某个生日的情景。
画面里，年幼的东方欲晓头上戴着纸做的、歪歪扭扭的王冠，小脸兴奋得通红。
面前桌子上，是一个插着七根彩色蜡烛的生日蛋糕。
父母、姨父方於菟、姨娘等几位至亲围在旁边，拍着手，唱着跑调的生日歌，气氛温暖而快乐。
小东方欲晓鼓起腮帮，用尽全身力气，“呼”地一声吹灭了所有的蜡烛。
在大家的掌声、欢笑和“生日快乐”的祝福声中，他抬起头，脸上洋溢着纯真无邪的、属于孩子的灿烂笑容。
然而，就在这段温馨录像似乎应该在此刻自然结束的瞬间——
异变陡生！
画面里那个刚刚吹灭蜡烛的“小东方”，突然猛地、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近乎机械般的速度，扭过了头！
他不是看向身边为他欢呼的父母亲人，而是直直地、精准地、穿透了二十年的时光与冰冷的屏幕阻隔，死死地“凝视”着此刻正在观看录像的、成年的东方欲晓！
他脸上那纯真无邪的笑容，在零点一秒内，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破碎、扭曲，变形成为一个极其诡异、嘴角几乎咧到耳根、充满了无尽恶意和嘲弄的巨大笑容！
他用一种混合着孩童稚嫩腔调，却又冰冷得不含一丝人类情感的语调，清晰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爸爸……我们终于……要合为一体了。”
“轰——！”
东方欲晓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被一柄重锤狠狠击中，瞬间一片空白，紧接着是炸裂般的轰鸣！
爸爸？！
合为一体？！
原来如此！
原来李副支队长在视频里含混嘶吼的“他们是……七重……”，指的不是别的，正是这个！
“第七重计划”的核心，竟然是克隆体与本体的意识融合？！
而那个童年的“自己”，竟然称呼他为“爸爸”？！
这疯狂的计划，从那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吗？！
一股混杂着震骇、恶心、暴怒的火焰，瞬间吞噬了他的理智。
“你究竟是谁？！给我滚出来！！”东方欲晓猛地抬头，对着那个依旧闪烁着红光的摄像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音在空旷的档案库里激烈回荡。
死寂。
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在回应。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又或许只是几秒钟，那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依旧不疾不徐，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东方局长，辛苦了。奔波一夜，对您看到的，‘您自己’的精彩演出，还满意吗？”
东方欲晓牙关紧咬，眼神如刀，没有回应。
电子音继续道，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令人作呕的“关怀”：
“哦，对了，刘芥蓝小姐……还比较‘暖人心’吧？她很丰满呢，看到她，您内心的多巴胺……有没有忍不住鼓胀起来？哈哈哈哈……”
一阵癫狂的电子笑声在库内回荡，刺耳无比。
“还有，七岁时的生日，是不是很有意义？回忆总是那么美好，不是吗？”电子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幽深：
“您的姨夫方於菟，和您一样，都是很有天赋的刑警队长呢。他虽然后来‘光荣’了，但是……请您相信，在您最需要的时候，他很有可能会再次出现，亲自来……‘教导’您的。”
姨父？！
东方欲晓心神再震！
对方不仅知道他的一切，连他与姨夫之间深厚的情感纽带，都了如指掌！
并且再次暗示，姨夫方於菟可能并未真正死亡！
“你们到底是谁？！出来！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东方欲晓厉声喝问，全身肌肉紧绷，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然而，回应他的，又是一片死寂。
那个电子音仿佛只是为了撩拨他的神经，播完预设的台词便消失了。
东方欲晓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多年的刑侦本能让他迅速冷静下来。
他不再对着空气嘶吼，而是迅速从腰包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精度极高的电子信号监测仪。
他开启设备，屏幕亮起，开始扫描周围的信号源。
果然！监测仪屏幕上立刻显示出多个微弱的、持续不断的音频信号源，分布极其刁钻！
他循着最强的信号指示，目光如电，迅速扫过档案架的顶层、角落的阴影、甚至地面踢脚线的缝隙……
最终，他在几个伪装成厚实牛皮纸文件袋的物体内部，发现了微型扬声器！
它们被巧妙地放置在不同的方位，确保声音能在整个空间内均匀传播，营造出声音无处不在的错觉。
是事先录好的音！
用遥控器控制播放和关闭！
根本没有什么无处不在的监控者，至少此刻，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对方只是在用这种心理战术，一步步瓦解他的心理防线！
“李……建……国……”东方欲晓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档案库这种地方提前布置下这些东西，并且能精准把握他行踪的，内部人员嫌疑最大！
联想到那卷微缩胶卷边缘的手表，李建国的嫌疑急剧上升！
但动机呢？
他为什么这么做？
仅仅是为了配合那个所谓的“第七重计划”？
就在这疑云密布、千头万绪理不清的紧要关头——
“叮铃铃——！”
他口袋里的那部内部加密手机，突兀地、急促地响了起来，打破了档案库的死寂。
东方欲晓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个来自部里的、权限极高的加密号码。
他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中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中年男声，正是部里的李副部长，一位以铁腕和谨慎着称的领导。
他在自己荣升南海市公安局副局长时，就交代过：“无论什么情况，无论什么时候，我打的电话都要接听。”
“东方欲晓同志。”李副部长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听说，你正在调查麒麟集团的刘董事长？”
东方欲晓心头一凛，消息走漏得这么快？！
他沉声应道：“李部，我们只是依法请刘董事长协助调查，目前有一些线索可能与他有关。我们有理由怀疑刘董事长”
“找谁谈话，是你的职权范围，我原则上不干涉。”李副部长说话停了一会儿，之后语气加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