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肃杀紧张的警局重地，这滑稽诡异的面具，透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违和感。
“嘻嘻……”面具下传出的，是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如同电子合成童谣般的怪笑声：
“东方副局长，这是李副支队长的‘礼物’，请您签收哦。”
说着，他空着的左手一扬，一部正处于视频通话状态的手机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东方欲晓脚前的地面上。
东方欲晓眼神冰冷，弯腰拾起手机。
屏幕里，画面晃动，是市局另一位资深副局长——李建国。
他被牢牢绑在一张冰冷的铁椅上，嘴巴被胶带封住。
喉咙处，竟然插着一枚便携式胰岛素泵的注射针头！
他双眼圆睁，布满血丝，正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对着镜头发出含混不清的嘶吼：
“他们…他们是……七…七重……”
“滋啦——！”
一声刺耳的电流爆鸣声猛地从手机扬声器里传出，画面瞬间变成一片雪花。
通讯被强行掐断了！
也就在这所有人都被李建国副局长惨状吸引的刹那间，那戴着孙悟空面具的侏儒猛地将一个小球摔在地上！
“砰！”浓密的、刺鼻的白色烟雾瞬间爆开，迅速弥漫，吞噬了视线。
“想跑？！”张猛怒吼，凭着记忆和感觉就要冲上前。
然而，比张猛动作更快的是东方欲晓的声音，那声音冷冽，穿透烟雾：
“你鞋底沾的，不只是江东城郊的红色粘土！还有法医中心停尸房专用的防腐剂和消毒水混合液！你今天进去过！”
烟雾中，传来一声明显的、带着痛楚和惊愕的闷哼！
紧接着是人体倒地的沉重声响，以及金属物品落地的清脆声音。
“打开排风！”东方欲晓下令。
应急排风系统启动，烟雾被迅速抽走。
视线恢复，只见那侏儒瘫倒在地。
他脸上的孙悟空面具在刚才的搏斗中碎裂了一半，露出的那半张脸上，布满了扭曲狰狞的烧伤瘢痕，几乎看不出原本的容貌。
他的一只手正拼命想往嘴里塞，显然是想咬破藏在后槽牙里的毒囊。
东方欲晓清楚的记得，他这个动作，早在看守所里那个红衣人就是这样咬牙自杀的。
说时迟那时快，东方欲晓一个箭步上前，军靴的鞋底毫不留情地踩在侏儒企图动作的手腕上，另一只手闪电般钳住他的下颌，用力一掰！
“咔嚓！”轻微的骨节错位声。
侏儒的下巴被卸脱臼了，毒囊暴露出来。
（后来化验室化验，其成分又是五毒散！）
东方欲晓这才松开手，目光冷峻地扫过侏儒因痛苦而扭曲的脸，最后落在他刚才企图藏匿的左手掌心——
那里，用某种荧光剂，画着一幅极其微缩的、线条复杂的地图！
“这是……”凑近过来的老齐扶了扶眼镜，瞳孔骤然收缩：“市委档案库的通风管道结构图？！标红的位置是……‘齐怀江车祸案’的证物临时存放区！”
“调虎离山？”张猛脸色一变，瞬间想到了对方的目标可能是在档案库。
“不。”东方欲晓缓缓摇头，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解剖着侏儒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嘲弄：
“这是‘请君入瓮’。他们料定了我们拿到这个，一定会去。”
他说着，伸手扯向侏儒的脖颈，那里挂着一条不起眼的黑色绳子。
用力一拽，绳子断裂，末端挂着的，并非什么宗教饰物，而是一枚雕刻粗糙、咧口大笑的：弥勒佛吊坠。
东方欲晓手指用力，弥勒佛的头颅被他硬生生拧开，里面露出的，不是佛经，而是一个微型金属接口——这是一枚伪装成吊坠的：u盘！
“老齐！”东方欲晓将u盘抛了过去，声音不容置疑，“立刻解密！我要知道里面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技术科的备用电源已经启动，设备恢复了运行。
老齐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噼里啪啦的敲击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那枚弥勒佛u盘被插入特制的隔离接口，层层加密程序在老齐这个技术大拿面前，被逐一破解。
东方欲晓站在一旁，双手抱胸，目光沉静，但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他内心微风吹起的波澜。
张猛则指挥着特警队员将那个下巴脱臼、失去反抗能力的侏儒押解下去，并加强了整个楼层的警戒。
“解开了！”老齐长吁一口气，但脸色却更加凝重：
“里面只有一段音频文件，时长一分十七秒。”
“播放。”东方欲晓言简意赅。
老齐点击播放键。
扬声器里先是传来一阵阵规律的海浪拍岸声，背景里夹杂着持续不断的、细微的“嘀嗒”声，像是老式发报机在工作。
“是摩斯密码！”老齐立刻反应过来，一边播放，一边同步进行破译。
随着破译的进行，老齐的额头再次渗出冷汗，旁边负责记录的女警员更是脸色煞白，握着笔的手微微发抖。
破译出的内容令人惊悚：
【明晚八点整，市委档案库b-7区，引爆“第七重镜像”，清洗所有“齐怀江案”及相关知情人。指令确认：净化完成。】
“他们要在档案库动手？！还要杀人灭口？！”张猛一拳砸在旁边的桌子上，怒不可遏。
但东方欲晓却没有立刻对这条充满杀戮气息的信息做出反应。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音频文件末尾，那几乎被海浪声掩盖的一阵微弱咳嗽声吸引了。
那咳嗽声……三短一长，带着一种独特的、因长期吸烟而造成的沙哑和停顿节奏。
太熟悉了！
熟悉到如同刻在他灵魂深处的印记！
那是他姨父——十年前在追查一桩跨国要案时，于边境线上遭遇不明身份武装分子伏击，壮烈牺牲的前刑侦专家方於菟——的习惯性咳嗽声！
每次去姨娘家做客时，姨父熬夜看卷宗，或者思考难题时，都会发出这样的咳嗽声！
怎么可能？！
东方欲晓感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冻结了。
他猛地看向老齐，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嘶哑：
“老齐！分析那段咳嗽！做声纹比对！和档案库里……我姨父的音频资料做比对！”
老齐愣了一下，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剧变，不敢怠慢，立刻操作起来。复杂的声波图谱在屏幕上滚动，比对程序飞速运行。
几分钟后，结果弹出。
老齐看着屏幕上数据，嘴唇哆嗦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东…东方局……匹配度……匹配度997！这……这几乎就是同一个人！可……可您姨父亲……十年前就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