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玻璃反射着斑驳的光影，但隐约可见一只搭在方向盘上的手，那只手的食指上，赫然戴着一枚造型奇特戒指——蛇形缠绕，蛇眼处似乎还镶嵌着微小的颗粒！
蛇形缠绕？
东方欲晓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枚戒指……他绝不会认错！
与刘懿霞毒杀案现场发现的、那枚被认为是凶手遗落的关键物证，几乎一模一样！
“蛇形戒指……又出现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冰冷。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血泊中的水衿演，仔细审视着他身上的每一处细节。
忽然，他注意到水衿演那件沾满血污的工装外套，靠近下摆的口袋位置，有一个不起眼的破洞。
洞口边缘焦黑卷曲，像是被什么灼烧过。他小心地探入镊子，从中夹出了半张同样被烧得焦糊、边缘蜷曲的照片。
照片显然年代久远，色彩已然泛黄。
上面是十多年前，某部队篮球比赛的合影。
年轻健壮、笑容灿烂的水衿演站在队伍边缘，而紧挨在他身旁，同样穿着旧式军装、笑靥如花的年轻女子，正是……钱风荷！
自从珍珠岛上那个无名小岛上目睹了钱风荷光荣牺牲之后，他就在收集钱风荷的有关资料，他无意中获悉原来钱风荷和水衿演是在同一个部队。
水衿演在部队时是出了名的篮球高手，军事训练各项科目全优；而钱风荷在女兵项目中，同样是个拔尖的人物，成绩优异。
后来转业，水衿演回到了家乡潮汕地区，而钱风荷则分配回了京都。
这张合影，以及它被焚烧后仍被水衿严谨慎藏匿的状态，无疑暗示着两人之间，绝非普通战友那么简单。
“你再去查一下钱风荷最近半年内有没有跟水衿演是否还有联系。” 东方欲晓对身旁的助手低声吩咐道。
就在这时，他的加密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一条来自不知名的彩信。
点开一看，是一张照片——拍摄的竟然是市一院抢救室内，水衿演所在的抢救台！
画面中心是水衿演苍白的面孔和一旁正在工作的心电监护仪。
而背景虚化的角落里，一个穿着白大褂却难掩其肥胖体态的身影，正俯身凑近一名护士，似乎在低声耳语。
那张脸，东方欲晓绝不会认错，正是麒麟摩天大厦的物业经理，苟经理！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照片自带的水印时间，赫然显示是——五分钟后的未来之来！
东方欲晓顿觉一股寒意袭上心间。
他立即打电话给陈科，陈科长说了同样的情况，他没有看清苟经理的样子。
几乎是在他看清照片的同一时刻，仿佛是为了印证这诡异的预知，他的手机听筒里（他正与医院方面保持着通话），清晰地传来了抢救室内生命监护仪发出的、刺耳而急促的连续警报声！
“快！医院那边出事了！水衿演心率骤降！” 东方欲晓对着电话那头吼道，随即猛地起身：
“这里交给你们，彻底搜查！特别是注意麒麟大厦相关人员今天的动向！老张，你立刻带一队人，跟我去市一院！”
市一院抢救室外的走廊里，灯光惨白，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紧张情绪混合的冰冷气味。
东方欲晓带着刑侦支队的骨干陈科长等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抢救室门顶的红灯依旧刺眼地亮着，但门内传来的骚动和更加密集的脚步声，预示着情况有变。
东方欲晓毫不犹豫，一把推开了抢救室的大门。
室内，医护人员正在紧张地进行着新一轮的抢救。
而那个在彩信照片背景里出现的、穿着不合身白大褂的肥胖身影——苟经理，却已不见了踪影。
“刚才那个冒充医生的人呢？” 东方欲晓厉声问道。
一名年轻护士显然被这阵势吓到了，脸色苍白，颤抖着递过来一张皱巴巴的纸张：
“那……那个人留下的，说是……是给您的……”
东方欲晓接过纸张。
那是一张南海市平剧团近期演出的节目单，印刷粗糙。
他翻到背面，上面是用钢笔草草画就的、墨水有些晕开的简易路线图，蜿蜒曲折，最终指向一个用红笔圈出的地点——“麒麟阁地下镜宫”。
而几乎同时，正在检查水衿演身上连接的各种管线、试图找出心率骤降原因的陈科长，在水衿演身下压着的床单与监护仪导线夹缝中，发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异物——半枚带着暗红色血渍的、蛇形戒指的戒面！
断裂处崭新，显然是刚刚损坏。
蛇形戒指……再次出现！
而且是在戒备森严的抢救室内！
东方欲晓立刻下令：
“立刻封锁医院所有出口，严密排查，务必找到苟经理！技侦科，马上比对这半枚戒指与刘懿霞案中发现的那枚，以及分析节目单上的笔迹和墨水成分！”
指令刚下达，技侦科的紧急通讯就接了进来，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兴奋与莫名的凝重：
“东方局！比对结果出来了！刘懿霞案发留下的那个神秘红叉印记，与我们刚刚从苟经理办公室秘密搜查到的、他私人使用的戏曲油彩样本，成分完全一致！”
这是一个重大突破！
几乎可以直接将苟经理与刘懿霞案联系起来！
刘懿霞之死？
不是案已破了吗？
凶手不是那个神秘的黑衣人？
怎么又把狗经理拉扯进来了？
技侦科同事接下来的话，却让这刚刚清晰的线索，再次陷入了更深的迷惑。
“但是……法医实验室和痕迹专家在进行了高精度显微对比和笔触动力学分析后，一致认为——两处红叉的绘制笔锋、用力习惯以及收笔方式，存在显着差异！这显示……标记虽然是同一种油彩，但却是出自两个不同的人之手！”
“两个人？！” 东方欲晓的心猛地一沉。
难道说，有一个模仿者？
或者，这根本就是一个团伙性的标记？
窗外，不知何时已是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开始猛烈地砸落在窗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在为这扑朔迷离的案情敲打着混乱的节拍。
玻璃窗上，映出东方欲晓自己凝重而略显苍白的脸。
就在这一瞬间，透过布满雨痕的玻璃反光，他无意间瞥见——自己肩章之上，不知何时，竟然别着一枚闪烁着冷硬金属光泽的……蛇形胸针！
那造型，与他刚刚放入证物袋的那半枚带血戒面，以及刘懿霞案卷宗里照片上的那枚蛇形戒指，何其相似！
几乎一模一样！
他猛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肩膀——触手所及，只有布料和硬挺的肩章，简直是空无一物。
是幻觉？
还是有人在向他传递某种无法言说的警告？
亦或是，他身边最不设防的人之中，早已被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