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欲晓感觉自己的天灵盖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开，一股寒气从脚底板沿着脊椎骨嗖嗖地往上窜，瞬间席卷全身，连指尖都在发麻。
所有的线索，所有之前调查中遇到的不合逻辑的阻碍，所有陈局长在某些关键决策上看似“强硬”实则古怪的态度，在此刻，被这番疯狂到了极致、却又逻辑自洽（在疯子看来）的言论，完美地串联了起来。
他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陈局长根本不是什么被渗透、被收买的叛徒，那太低估他了。
他是一个走到了另一个极端的、可怕的理想主义者！
一个自以为手握神明权杖、有资格决定亿万生灵生死和文明走向的、彻头彻尾的狂人！
李博士脸色惨白得像一张纸，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眼神里全是信仰崩塌的碎片：
“所以你……你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利用我的研究，利用整个团队几百号人不分昼夜的心血……你把我，把我们所有人都当成了你实现这疯狂计划的棋子……”
“我欣赏你的才华，博士，你的基因定向剪辑技术，是点燃‘暴雨’这终极之火的、最完美的火种。”
陈局长的枪口依旧稳稳地对着李博士，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真诚的惋惜：“加入我吧，你的智慧，不应该浪费在修修补补这个千疮百孔的破世界上。我们应该一起，成为新世界的奠基人，成为引导人类走向纯净未来的先知！否则……”
那声充满威胁的“否则”还在空气中震颤，尚未完全落地——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毫无征兆地在密闭的指挥中心内炸开！
音浪撞在金属墙壁上，来回反弹，震得人耳膜刺痛，嗡嗡作响！
不是陈局长开的枪！
是钱助理！
他没有任何警告，没有任何犹豫，在陈局长情绪最激动、注意力最集中的刹那，果断扣动了扳机！
子弹像长了眼睛，精准无比地擦着陈局长持枪的右手手腕掠过，带起一溜刺眼的血花！
“呃啊！”陈局长一声痛哼，手腕传来骨头碎裂般的剧痛，五指瞬间失控。
“哐当！”那把威胁着李博士的手枪，脱手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几乎在枪响的同一毫秒，早就蓄势待发的李副部长和身边两名反应最快的贴身特工，如同三头发现了猎物的猎豹，猛地扑了上去！
利用陈局长中枪后那短暂的、因剧痛而产生的僵直，三人配合默契，瞬间将他死死地压制在冰冷的地板上！
膝盖顶住后腰，手臂被粗暴地反剪到背后，“咔嚓”两声，高强度合金手铐牢牢锁死了他的手腕。
“控制中心已被全面封锁！所有人留在原位！原地抱头蹲下！没有命令谁也不准动！违令者视同叛国，就地击毙！”
李副部长半跪在地上，用身体压着还在挣扎的陈局长，抬起头，声音如同狂暴的雷霆，炸响在每一个被这一连串变故惊得魂飞魄散的的工作人员耳边。
李副部长暂时强行压制住了即将爆发的、彻底的骚乱。
他迅速转向脸色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锐利的东方欲晓和惊魂未定的李博士，语速快得像要把子弹打光：
“多长时间能逆转参数？解除‘暴雨’的武器状态！我要具体时间！”
李博士已经像一根被压到极致的弹簧，猛地扑回到了自己的主控工作站前，手指在冰冷的触控光屏上疯狂舞动，带起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残影：
“我正在尝试最高权限覆盖，不行！他设置了多重动态加密锁！还有逻辑迷宫嵌套着生物特征验证！强行破解，可能需要数小时！我们根本没那么多时间！”
他的声音带着那种技术面对精心设计的恶意时产生的无力感。
钱助理捂着自己刚才开枪时被后坐力震得发麻的虎口，快步凑到主屏幕前，语速极快：
“用我的权限试试，叠加博士的最高生物识别特征密钥。也许能绕过一部分非核心认证……快！没时间犹豫了！”
就在这时——
“呜——呜——呜——！！”
主控系统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刺得人耳膜生疼、心脏骤停的尖啸警报！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急促，都要凄厉！
猩红色的、带着骷髅头标志的警告框，像是地狱的请柬，一层叠一层地覆盖了整个主屏幕。
最终，一个巨大的、触目惊心的血色倒计时数字，占据了所有人的视野中央：
……
一名负责监控全球网络节点的年轻技术员，用近乎哭腔、完全走调的声音尖叫着报告：
“完了！全完了！系统……系统拒绝所有访问请求！最高权限被锁死！‘暴雨’全球释放序列……已、已进入最终不可逆倒计时！十分钟！我们只有最后十分钟了！”
“嗡——”
恐慌像一颗被投入滚油的火种，瞬间引爆了整个指挥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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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眼神空洞；
有人绝望地抱住脑袋，发出无意义的呜咽；
有人像是疯了一样试图冲向紧急出口，却发现所有的合金闸门早已被李副部长提前下令锁死。
他们只能用拳头徒劳地捶打着冰冷的金属门板，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安静！都给我安静！谁再乱动，按叛徒论处！”
李副部长声嘶力竭地怒吼，试图重新凝聚秩序，但他自己额头上的冷汗也已经如同瀑布般滚落，浸湿了衣领。
绝对的武力可以暂时压制骚动，却无法平息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李博士双眼赤红，布满血丝，手指在屏幕上疯狂敲击、滑动。
他那双手似乎要擦出火星子，尝试着调用各种应急预案、后台隐藏指令、甚至是未记录在案的后门程序。
但系统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提示框，一次次残忍地弹出，像是一记记耳光扇在她的脸上：
“访问拒绝！”
“权限不足！”
“终极逻辑死锁程序已启动！不可逆转！”
东方欲晓也冲到一个空闲的控制终端前，飞快地输入自己那拥有极高安全级别的高级调查官代码：“用我的联合权限试试！启动紧急状态override！”
“不行！完全无效！”
东方欲晓看着屏幕上弹出的同样鲜红的拒绝提示，狠狠一拳砸在坚硬的金属控制台面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手背瞬间通红：
“他设置了最高级别的逻辑死锁！必须用他本人的实时生物特征——虹膜、指纹、声纹，三者同步验证，再配合唯一的动态密码，才能解除！这是最后一道，也是最坚固的一道防火墙！”
绝望。
彻底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