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决赛结束后，整个龙虎山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决赛对阵已经确定：冯宝宝对孙瑞。爱情公寓的内战将在最高舞台上演，这无论对参赛者还是观众来说，都是一种既期待又复杂的心情。
但眼下还有另一件事更让人揪心——黑日教。
自从徐三徐四带来那个惊悚的推测后，整个龙虎山都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天师府的护山大阵二十四小时全功率运转，天空中偶尔能看见淡淡的金色光罩一闪而过。观众入场要经过五道检查，连瓶装水都要当场喝一口才能带进去。
王铭这几天也没闲着，他带着胡一菲、张楚岚等几个状态较好的人，把龙虎山前前后后搜了三遍。虽然没有找到黑日教的藏身之处，但发现了几个可疑的痕迹——比如后山一处岩洞里有新鲜的生活用品残留，比如某个偏僻的小路上有暗号标记。
“他们肯定在附近，而且人数不少。”王铭站在后山一处悬崖边，看着下面云雾缭绕的山谷，“但藏得太深，一时半会儿找不到。”
胡一菲手臂上还缠着绷带，但精神不错：“王铭，你说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如果真是血祭，那得是多大的阵仗？整个龙虎山现在少说也有几千人，他们吃得下吗？”
“吃不吃得下是一回事，敢不敢做是另一回事。”王铭淡淡道，“黑日教这种邪教组织，最不缺的就是疯子。为了所谓的‘长生不死’，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张楚岚皱眉：“那决赛还打不打了？”
“打，当然要打。”王铭转身往回走，“而且要大张旗鼓地打。我们要给黑日教一个机会，让他们觉得有机可乘，这样他们才会跳出来。”
“引蛇出洞？”诸葛大力问。
“对。”王铭点头，“不过这事有风险，你们要做好准备。决赛那天，可能会出事。”
众人神色凝重地点头。
回到迎宾阁，孙瑞正在院子里给一盆花浇水。那花原本已经蔫了，但在她的生命之力滋养下，此刻开得正艳。
“瑞瑞，准备得怎么样了？”胡一菲问。
孙瑞放下水壶，轻声说：“我也不知道。宝宝很厉害，她的战斗方式我完全看不懂。而且我总觉得……宝宝身上有什么秘密。”
王铭看了她一眼：“你能感觉到？”
“嗯。”孙瑞点头，“宝宝的生命场很特别，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样。那种感觉……就像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样。”
王铭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冯宝宝的来历确实很特殊。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孙瑞，明天的比赛，你要记住一点——不要硬拼，要智取。”
“智取？”
“对。”王铭说，“你的生命摇篮领域虽然厉害，但冯宝宝那种存在，很可能有办法破解。你要做的不是用领域压制她，而是用领域感知她，理解她，找到她的弱点。”
孙瑞若有所思。
这时，王也来了。这个武当道士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手里拿着保温杯，见大家都在，就咧嘴一笑：“都在呢？聊决赛呢？”
胡一菲挑眉：“王道长有事？”
“没事，就是来看看。”王也在石凳上坐下，拧开保温杯喝了口茶，“顺便……给孙姑娘提个醒。”
“提醒什么？”孙瑞问。
王也放下杯子，表情难得认真起来：“孙姑娘，你和冯宝宝的比赛，我建议你……不要太较真。”
这话说得众人一愣。
“什么意思？”张楚岚问。
王也挠挠头：“怎么说呢……冯宝宝那个人，很特别。我之前跟她交手的时候，用风后奇门算过她。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
“算不出来。”王也说，“不是算出的结果模糊，是根本算不了。她的命格……不在三界内，不在五行中。这种存在，已经不是普通的‘异人’能形容的了。”
他看向孙瑞：“孙姑娘，你的女娲血脉也很特殊，是生命之力的极致体现。但冯宝宝……她可能代表的是另一种极致。你们俩的对决，已经不是普通的比赛了，而是两种不同‘道’的碰撞。这种碰撞，很危险。”
孙瑞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谢谢王道长提醒。但我还是想试一试。不是为了赢，是为了……理解。”
“理解什么？”
“理解生命，理解存在，理解我和宝宝之间的不同。”孙瑞说，“王道长，你不是说过吗，修炼到高深处，比的不是谁的力量大，而是谁的理解深。我想看看，我的理解能走到哪一步。”
王也看着孙瑞，看了很久，然后笑了：“孙姑娘，你比我想的通透。行，那我就不多说了。明天比赛，加油。”
他站起来，晃晃悠悠地走了。
胡一菲看着他的背影，小声说：“这个王也，神神叨叨的，但说话总有点道理。”
王铭淡淡道：“他能用风后奇门，自然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他刚才说冯宝宝‘不在三界内，不在五行中’，这话……很有意思。”
“什么意思？”张楚岚问。
“以后你们会知道的。”王铭没有多说。
第二天，决赛日。
整个龙虎山的气氛达到了顶点。虽然暗处有黑日教的威胁，但决赛的吸引力还是让所有人暂时忘记了危险。天罡场座无虚席，连屋顶上都站满了人。
老天师亲自到场，坐在主宾席上。他的脸色比前几天好了一些，但眼神中依然带着凝重。徐三徐四坐在他旁边，低声交谈着什么。
王铭带着爱情公寓众人坐在选手休息区。胡一菲的伤还没好利索，但坚持要来看比赛。张楚岚、诸葛大力、吕子乔等人也都来了，一个个神情紧张。
“别紧张。”王铭说，“比赛而已，输赢不重要。”
“说是这么说……”张楚岚搓着手，“但那可是决赛啊……”
这时，选手入场了。
孙瑞依旧穿着那身素雅的白色长裙，长发用木簪绾起，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她的气质太特别了，一进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冯宝宝还是简单的运动装，马尾辫，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她的眼神很认真，这是她对待重要事情时特有的状态。
两人在场地中央站定。
“宝宝，请多指教。”孙瑞微笑。
“瑞瑞姐，请多指教。”冯宝宝点头。
裁判宣布比赛开始。
没有立刻动手。
两人就这么站着，互相看着。观众席上有人不耐烦了，开始起哄：“打啊！怎么不动手！”
但真正的高手都屏住了呼吸。他们能感觉到，场中的两人已经在交手了——不是拳脚，是气势，是规则的碰撞。
孙瑞的生命摇篮领域缓缓展开。绿色的光芒像水波一样荡漾开来，覆盖了整个场地。领域内，空气变得清新，温度变得宜人，连地面都长出了细小的嫩芽。
冯宝宝站在领域中心，她能感觉到那股温暖、包容的力量在试图渗透她，理解她，同化她。那种感觉很舒服，就像泡在温水里，让人想放松，想沉睡。
但她没有放松。她闭上眼睛，开始感知这个领域的结构。
那不是普通的能量场，而是一个完整的“小世界”。在这个小世界里，生命是主题，和谐是规则。一切暴力的、破坏的、无序的能量，都会被净化、安抚、转化。
很厉害。
但也并非无解。
冯宝宝睁开眼睛，双手开始划动。她的动作很慢，像是在水中划桨，每一动都带起空间的涟漪。随着她的动作，生命摇篮领域开始出现波动，那些绿色的光芒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层层涟漪。
孙瑞脸色微变。她能感觉到，冯宝宝在“解构”她的领域。不是暴力破坏，而是像拆解一个精密的钟表，一点点分析它的结构，理解它的原理。
“宝宝，你在做什么？”她忍不住问。
“学习。”冯宝宝很诚实，“瑞瑞姐的领域很厉害，我想知道它是怎么运作的。”
“然后呢？”
“然后……”冯宝宝想了想，“然后我就能做出一个类似的，或者……做出一个能克制它的。”
孙瑞哭笑不得。这很冯宝宝。
但她也没有停下。她开始调整领域的结构，让那些被冯宝宝扰动的部分重新稳定下来。同时，她开始尝试理解冯宝宝——不是用眼睛看，不是用耳朵听，是用生命之力去感知。
她“看”到了。
在生命之力的感知中，冯宝宝像一颗恒星，散发着稳定而强大的能量场。但和普通人不同，冯宝宝的能量场没有“生老病死”的循环，没有“成长衰亡”的过程。它就像一块永恒的石头，亘古不变。
这很奇怪。生命应该是流动的，变化的，有始有终的。但冯宝宝……她像是跳出了这个循环。
“宝宝，你……”孙瑞欲言又止。
“嗯？”冯宝宝看向她。
“你……是不是不会老？”孙瑞问出了这个一直藏在心里的问题。
冯宝宝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嗯。徐四说，我可能活了很多年了，但长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观众席上一片哗然。不会老？长生不老？这已经超出了异人的范畴，触及到了传说中的“仙”的领域！
孙瑞却想到了更多。不会老，意味着生命形态已经固化。这样的存在，她的生命摇篮领域还能起到作用吗？
她决定试一试。
她双手合十，将生命摇篮领域收缩到极致，从覆盖全场收缩到只笼罩冯宝宝一人。然后，她开始尝试“激活”冯宝宝的生命场——不是治疗，不是净化，是“唤醒”，唤醒那固化的生命形态中可能存在的“生长”潜能。
冯宝宝感觉很奇怪。一股温暖的力量涌入她的身体，在她的经脉中游走，在她的细胞中穿梭。那股力量很温柔，但也很执着，像春天的阳光，想要融化冻结的冰层。
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某些沉睡已久的东西，似乎有松动的迹象。
那是什么？
记忆的碎片？情感的波动？还是……被遗忘的自我？
她不知道。但她本能地抗拒。不是讨厌孙瑞，不是讨厌那股力量，而是……害怕。害怕想起什么，害怕改变什么，害怕失去现在这种“简单”的状态。
“不要。”她轻声说，然后抬手一挥。
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她体内爆发出来，不是炁，不是能量，而是一种更本质的“存在”之力。那股力量粗暴地推开了孙瑞的生命之力，像推开一扇门那样简单。
孙瑞闷哼一声，倒退三步，脸色发白。她能感觉到，自己刚才那一下，像是撞在了一堵不可逾越的墙上。那不是力量的差距，是本质的差距。
“瑞瑞姐，对不起。”冯宝宝说，“我不是故意的。但你的力量……让我不舒服。”
孙瑞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形：“没关系，是我冒昧了。宝宝，你的存在……真的很特别。”
她放弃了“激活”的尝试，转而用生命摇篮领域做另一件事——不是对抗，不是净化，是“共存”。
绿色的光芒再次展开，但这次不是试图渗透冯宝宝，而是在她周围构建一个和谐的“环境”。就像给一棵古树营造适合它生长的土壤，不改变树本身，只改变环境。
冯宝宝感觉到了变化。周围的一切变得柔和，变得宁静。那种暴力的、混乱的、无序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平和。
她喜欢这种感觉。
她放松下来，不再抵抗。绿色的光芒包裹着她，像母亲的怀抱。
孙瑞能感觉到，冯宝宝的生命场开始和她的领域产生共鸣。不是融合，不是对抗，是和谐的共振。就像两把不同的乐器，演奏出和谐的乐章。
那种感觉很奇妙。她能“听”到冯宝宝生命场的“声音”，那是一种古老、悠远、孤独的旋律。而她的生命摇篮领域，则像温柔的伴奏，让那孤独的旋律不再孤单。
两人就这么站着，一个散发着绿色的光芒，一个沐浴在光芒中。没有打斗，没有对抗，只有和谐的共鸣。
观众席上，所有人都看呆了。这是什么比赛？怎么打着打着就不打了？还共鸣上了？
但老天师、王铭、王也这些高手，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们在……”老天师喃喃道，“交流？”
“不止。”王铭说，“她们在互相理解，互相接纳。孙瑞在用生命之力感知冯宝宝的本质，冯宝宝在用自己的方式回应。这不是比赛，这是一场……对话。”
场上，孙瑞突然笑了。
“我明白了。”她说。
“明白什么？”冯宝宝问。
“明白你为什么特别。”孙瑞说，“你不是不会老，你是……跳出了时间的循环。你的生命形态已经固化，但固化的不是死亡，是‘存在’本身。就像一块玉石，历经千万年而不变，不是因为它不会变化，而是因为它已经完成了变化，达到了完美的状态。”
冯宝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徐四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我可能是什么‘先天之体’，但我不懂。”
“不懂没关系。”孙瑞温柔地说，“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她收回生命摇篮领域，看向裁判：“裁判，我认输。”
“啊？”裁判愣住了，“这……还没打完呢……”
“已经打完了。”孙瑞说，“我和宝宝之间，不需要分胜负。这场比赛，让我明白了很重要的事情，这就够了。”
她看向冯宝宝：“宝宝，恭喜你，冠军。”
冯宝宝眨了眨眼：“可是瑞瑞姐，你还没输啊。”
“不，我输了。”孙瑞微笑，“在‘理解’的层面上，我输了。你的存在，比我想象的还要深邃。我需要更多时间去理解。”
冯宝宝想了想，然后点头：“好吧。那下次再比。”
裁判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老天师。老天师微微点头。
“孙瑞认输！冯宝宝胜！获得本届罗天大醮冠军！”
观众席上爆发出震天的掌声和欢呼声。虽然很多人没看懂这场比赛，但那种和谐、宁静的氛围感染了所有人。
冯宝宝和孙瑞一起走出场地，爱情公寓众人立刻围了上来。
“宝宝！冠军！”张楚岚兴奋地说。
冯宝宝点头：“嗯。”
孙瑞看着大家，轻声说：“对不起，让大家失望了。”
“说什么呢！”胡一菲拍她的肩膀，“你做得很好！那种比赛方式，我连想都不敢想！”
王铭走过来，看着孙瑞，眼中带着赞许：“你做得对。有些比赛，赢不是目的，理解才是。你今天收获的，比一个冠军头衔重要得多。”
孙瑞脸红了一下：“谢谢王铭。”
这时，徐四匆匆走过来，脸色凝重：“王先生，老天师，出事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怎么了？”王铭问。
“护山大阵……被破坏了。”徐四咬牙，“不是从外面，是从里面。有人在大阵的节点上做了手脚，现在大阵出现了缺口。”
老天师脸色一沉：“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比赛的时候。”徐四说，“对方很狡猾，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比赛上，动了手脚。现在缺口虽然不大，但足够几十个人进出了。”
王铭眼神一凛：“黑日教……要动手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龙虎山后山方向，突然升起了一道冲天的黑光！黑光中，隐约能看见一个巨大的黑色太阳虚影！
血祭，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