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瑞体内那源自上古、执掌造化生机的女娲血脉如同沉睡了万古的火山,一朝喷薄,其势虽内敛,其韵却已改天换地。客厅里那几盆疯长到快要顶天花板的绿萝和瞬间开花结果的富贵竹,就是最直观的证明。空气中弥漫的生命气息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吸一口都觉得神清气爽,仿佛年轻了好几岁。陈美嘉甚至偷偷掐了自己一把,怀疑是不是在做梦,或者不小心闯进了哪个仙家洞府。
曾小贤张着的嘴巴半天没合上,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颤音:“所、所以……瑞瑞姐现在……是、是女娲娘娘……转世?还是……显灵?”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短短几天内被反复碾碎又重组,现在已经有点麻木了。
胡一菲虽然也震撼,但更多是兴奋和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她拍了拍曾小贤的后背,差点把他拍得岔气:“淡定!没听铭哥说吗?是血脉觉醒!瑞瑞还是瑞瑞,就是……升级了!超级加倍的那种!”她看向孙瑞的眼神充满了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毕竟出马仙请神和这种自身就是神圣本源,完全是两个概念。
诸葛大力则已经进入了狂热的科研状态,拿着平板电脑围着孙瑞(保持着安全距离)不断扫描记录,嘴里念念有词:“生命能量场稳定且呈几何级数增长……与自然环境亲和度突破阈值……疑似具备物质结构层面的微观干预能力……这简直是生命科学和能量学的奇迹!”
陆展博在一旁补充:“而且看起来是可持续的、可控的!不像我的机关术还得上发条!瑞瑞姐,你能让我的仙人掌开花吗?它跟我三年了都没个动静……”
孙瑞此刻正努力适应着体内奔流不息的全新力量和王铭那深邃如星海的本源带来的双重冲击。她听到展博的话,下意识地看向阳台那盆蔫头耷脑的仙人掌,心念微动,指尖一缕几乎看不见的七彩光华一闪而逝。
下一秒,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盆仙人掌以违反植物学的速度迅速变得饱满翠绿,顶端猛地冒出一个花苞,然后“噗”地一声,绽放出一朵娇艳欲滴的、巨大的黄色花朵!
“卧槽!”吕子乔直接爆了粗口,“真开了?!瑞瑞姐,以后咱们开个花卉公司,绝对垄断全球市场啊!”
张伟已经开始心算这种能力能在多少领域产生经济效益了,双眼放光:“不仅仅是花卉!农业、医药、环保……天啊,这得是多少个零的产值……”
然而,就在众人因为这“生命奇迹”而陷入各种脑补和兴奋时,王铭却微微蹙起了眉头,目光再次投向了南方。他的感知比所有人都要敏锐和深远。
“地脉……还在躁动。”他轻声说道,语气带着一丝意料之中的麻烦。
“什么?”胡八一心里咯噔一下,“王先生,您不是说已经平息了吗?”
“龙气主体是被安抚了,像安抚了一个受惊大哭的孩子。”王铭解释道,“但孩子哭闹时打翻的东西,造成的混乱,还需要收拾。之前龙气暴走,冲击了地壳结构,虽然我强行稳定了主干,但一些细小的支脉和节点还在惯性作用下紊乱着,能量淤积,互相冲撞。就像洪水退了,但泥石流和堰塞湖的风险还在。”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脚下的大地再次传来一阵极其轻微、但频率更高、更杂乱的震动。这一次,连感知最迟钝的曾小贤和陈美嘉都感觉到了。
“又、又来了?!”美嘉吓得抱紧了子乔。
孙瑞也感应到了,她刚刚觉醒的女娲血脉对大地和自然的变化异常敏感。她能“听”到远方大地深处传来的、如同无数细小溪流堵塞、碰撞发出的痛苦呻吟。这种混乱虽然规模远不如之前,但更加琐碎,遍布更广,如果放任不管,确实可能引发一系列局部的地质灾害,比如小范围的山体松动、地下水系改道等等。
“我能做点什么吗?”孙瑞看向王铭,她感觉自己新生的力量似乎对这种“梳理”和“抚平”有着天然的亲和力。
王铭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摇了摇头:“你现在刚刚觉醒,力量掌控还不纯熟,贸然介入这种遍布性的细微紊乱,容易吃力不讨好,甚至可能被混乱的能量带偏。而且,这点‘余震’,还用不着你出手。”
他说着,向前迈了一步,站到了客厅中央。与之前平息主地脉时那引动规则的浩瀚意志不同,这一次,他的气息变得更加内敛,却更加……锋利!
“对付这种到处乱窜、不成气候的‘小麻烦’,最好的办法,不是一点点去疏通,”王铭的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慵懒的弧度,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是用一种它们无法理解、也无法抗拒的‘秩序’,直接告诉它们——该停了。”
话音未落,他并指如剑,并未指向任何具体方向,只是对着身前的虚空,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
但就在他指尖划过的轨迹上,空间仿佛被无声地裁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一股难以形容的、超越了在场所有人理解范畴的“概念”,从那缝隙中流淌而出。
那不是能量,不是物质,更像是一种……“道理”!一种关于“安定”、关于“平息”、关于“终结一切混乱”的绝对规则!
紧接着,一柄长剑的虚影,自那虚无的缝隙中缓缓浮现。
剑未完全出鞘,只是显化了一道朦胧的轮廓,甚至看不清具体的样式,只能感受到那剑鞘之上,仿佛铭刻着诸天生灭、万界轮回的至理,一边流淌着创造与守护的煌煌神威,另一边则弥漫着终结与归墟的寂灭道韵。神性与魔性,创造与毁灭,两种截然对立、本该互相冲突的终极概念,在这柄剑上却达成了完美的平衡与统一,仿佛它本身就是“秩序”的化身,是划定界限、判定终焉的标尺。
神魔剑!
并非实体降临,仅仅是一缕跨越了无穷时空投射而来的剑意虚影!
当这缕剑意出现的刹那,整个客厅,不,是整个爱情公寓所在的这方空间,时间仿佛都凝滞了一瞬。所有杂乱的声音、流动的空气、甚至众人思维的涟漪,都被一股无形无质、却至高无上的力量强行“抚平”了。
远在数千里之外,虫谷周边广袤区域内,那些依旧在细微震颤、能量淤积、暗流汹涌的地脉支流和节点,在这缕剑意跨越虚空降临的瞬间,如同沸汤泼雪,又如同被无形巨掌直接抹平!
所有紊乱的波动,戛然而止。
所有淤积的能量,瞬间归流。
所有躁动的山石,重归沉寂。
没有声音,没有光效,没有任何可视化的过程。就是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平息”,以一种超越了因果和逻辑的方式,直接呈现在结果之上。仿佛有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对着混乱的画卷说了一声“静”,于是万物皆静。
王铭甚至没有做出拔剑的动作,他只是用那蕴含着神魔剑意的指尖,对着虚空,如同掸去灰尘般,轻轻一点。
“归位。”
随着他这两个字轻轻吐出,那缕横贯虚空的神魔剑意虚影微微一颤,随即如同幻影般消散,那道细微的空间缝隙也瞬间弥合,仿佛从未出现过。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从王铭蹙眉,到他并指划空,神魔剑意显现,再到一切异状平息,前后不过两三秒的时间。
客厅里,众人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和表情,只有那几盆过分茂盛的植物和仙人掌上那朵不合时宜的黄花,证明着刚才并非幻觉。
“……结、结束了?”陆展博茫然地眨了眨眼,感觉刚才好像恍惚了一下。
胡八一仔细感受着脚下,那之前还能察觉到的、源自远方的细微紊乱震感,此刻已经彻底消失无踪,大地恢复了那种深沉的、稳固的平静。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向王铭的眼神已经复杂到无法用语言形容。这已经不是力量层面的差距了,这完全是……维度打击。
孙瑞也清晰地感应到了远方大地的变化,那种无处不在的“痛苦呻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酣的、安稳的“睡眠”。她看向王铭,眼中异彩连连,她终于更直观地体会到,自己选择的这个男人,那看似懒散的表面下,究竟隐藏着何等不可思议的权柄。
王铭收回手指,仿佛刚才只是随手关掉了某个吵闹的电器。他拍了拍手,看向还在发呆的众人,尤其是目光呆滞的曾小贤和吕子乔。
“看,这就叫‘一剑安天下’。”他语气平淡,甚至带着点“终于搞定可以休息了”的懒散,“虽然没拔剑,但意思到了就行。”
众人:“……”
一剑?您老人家连剑鞘都没完全亮出来吧?!就是对着空气比划了一下啊喂!这比用拳头砸更离谱好吗!至少拳头砸下去我们还能理解是力量大,你这对着空气点一下,千里之外的地质问题就解决了?这科学吗?!这合理吗?!
然而,无论内心如何咆哮,事实就摆在眼前。地脉的余波,那可能引发一系列麻烦的“小问题”,就在王铭这轻描淡写、甚至连剑都没拔的一“点”之下,彻底烟消云散。
曾小贤捂着心脏,一脸夸张的痛苦表情:“铭哥……下次……下次再有这种操作,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我这小心脏,经不起这么反复的过山车啊……”
吕子乔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搂紧美嘉:“就是,太刺激了,比酒吧搭讪刺激一万倍。”
王铭看着他们,无奈地笑了笑,走到孙瑞身边,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走吧,女娲娘娘,还有各位受惊的凡人们,为了庆祝世界再次和平,以及瑞瑞成功升级,我请大家吃宵夜?楼下烧烤摊,我请客。”
他这接地气的提议,瞬间将众人从那种超凡脱俗的震撼中拉回了烟火人间。是啊,不管房东先生和瑞瑞姐变得多厉害,他们还是那个会一起抢零食、会互怼、会为水电费头疼的邻居和朋友。
“烧烤!必须烧烤!”曾小贤第一个响应,瞬间满血复活,“我要吃十个大腰子压压惊!”
客厅里再次喧闹起来,只是这一次,众人看向王铭和孙瑞的目光中,除了以往的亲近,更多了一份深深的、几乎成为本能的信赖。有这两位在,似乎再大的风浪,也翻不过这栋小小的公寓楼。
神魔剑意归位,一剑定乾坤。王铭用他近乎“耍赖”的方式,再次向所有人,也向这个世界宣告,他选择在此“退休”,那么此界的风浪,便由他来抚平。这份看似平凡的日常,由他最不平凡的力量来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