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净土,山门界限。
了尘大师亲自将苏九儿、林小邪、烈如歌、瑶光四人送至那无形的界限之前。林小邪伤势尽复,气息内敛却更显深邃,只是眉宇间那抹若有若无的冷峻,让熟悉他的人都感到一丝陌生。
“多谢大师此番援手,此恩天剑阁与晚辈等铭记于心。”苏九儿代表众人,再次向了尘大师郑重行礼。
了尘大师目光平和,依次扫过四人,在林小邪身上略作停留,最终看向苏九儿,意有所指:“缘起缘灭,自有定数。前路多艰,望诸位施主持守本心,明辨是非,好自为之。”
他又取出一枚小巧的、散发着宁静气息的玉符递给苏九儿:“此乃‘静心梵符’,若遇心神剧烈波动,或可暂安躁动。赠予……有缘人吧。”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界限,望向了柳紫萝曾停留的方向。
苏九儿心中一动,明白大师所指,郑重接过:“晚辈明白,多谢大师。”
辞别了尘大师,四人一步踏出界限。外界熟悉的风沙与那股隐隐的排斥感再次袭来,与净土内的祥和恍如两个世界。
“紫萝姐!我们出来了!”烈如歌立刻扬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沙海中传开。
瑶光也四下张望,寻找着那抹熟悉的倩影。
然而,回应他们的只有呼啸的风声和卷起的沙尘。昨日柳紫萝停留的那块黑色岩石旁,空无一人。
“紫萝?”苏九儿眉头蹙起,神识迅速铺开,覆盖周围大片区域。除了几具早已被风干掩埋大半的沙狼残骸,再无任何生命气息,也没有战斗留下的痕迹。
林小邪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他闭上眼,并未动用神识,而是纯粹凭借某种直觉,或者说,是体内那暗金异力带来的某种超越常理的感知,去捕捉空气中残留的、极其细微的气息。
他“看”到了。
看到了柳紫萝昨日独自在此的孤独与挣扎,看到了那萦绕不散的、属于至秽魔骨的阴冷气息,以及……另一道更加隐晦、充满诱惑与不祥的——黑袍人的气息!
这两道气息最终交织在一起,指向了西方,那片被称为寂灭沙海的死亡绝地!
一股无名火骤然从林小邪心底窜起,混合着那暗金异力带来的霸道与掌控欲。
她竟然跟别人走了?去了那种地方?在他昏迷的时候?!
他猛地睁开双眼,瞳孔中的暗金纹路清晰可见,周身气息不受控制地变得凌厉迫人,脚下的沙地无声无息地塌陷下去一小片。
“小邪?”烈如歌被他突然爆发的气息吓了一跳。
苏九儿也察觉到了他的异常,沉声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林小邪没有回头,目光死死地盯着西方,声音冰冷得如同葬神冰渊的寒风:“她不在。有别人来过,带她往西边去了。”
“西边?寂灭沙海?!”瑶光失声惊呼,脸上血色尽褪,“那里是连净土高僧都讳莫如深的绝地!紫萝姐姐怎么会……”
“是被胁迫?还是……”苏九儿想到柳紫萝当时的状态和那神秘的黑袍人,心不断下沉。
“不管是什么原因。”林小邪打断了她,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我去带她回来。”
话音未落,他周身星光一闪,竟是直接就要动用星辰之力赶路!
“等等!”苏九儿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力道之大,让林小邪都身形一顿。她直视着他那双变得陌生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林小邪,冷静点!寂灭沙海非同小可,我们对那里一无所知!贸然闯入,非但救不了紫萝,还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我们需要计划!”
林小邪手臂上肌肉紧绷,那暗金异力本能地想要震开苏九儿的钳制,但当他看到苏九儿眼中那毫不退缩的坚定和深藏的担忧时,那股躁动被强行压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的暗金光芒稍微收敛,但语气依旧带着压抑的急迫:“你说得对。但不能等太久,每多一刻,紫萝就多一分危险。”
他体内的帝血在躁动,那新生的暗金异力更是对“属于”自己这边的重要力量(柳紫萝和她的魔骨)流落在外,尤其是可能被他人掌控,感到极度的“不悦”与“急切”。
苏九儿松开手,看向烈如歌和瑶光:“我们立刻出发,沿着小邪感应的方向追踪。如歌,瑶光,此行凶险远超以往,你们……”
“我们当然一起去!”烈如歌毫不犹豫,拳头紧握,“必须把紫萝姐带回来!”
瑶光也坚定点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对阵法和星象还有些了解,或许能帮上忙。”
苏九儿不再多言,点了点头:“好,事不宜迟,我们走!”
四人不再停留,化作四道流光,朝着西方那片更加昏暗、死寂的沙海,疾驰而去。
风沙扑面,前路未卜。林小邪一马当先,那暗金色的瞳孔深处,燃烧着志在必得的火焰与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冰冷的偏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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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魔渊前,紫印悬空。
那一点纯粹而古老的紫色光芒,如同定海神针,将柳紫萝从即将彻底沉沦的魔念深渊中暂时拉了回来。脑海中那些混乱的低语和幻象如同潮水般退去,虽然魔骨的力量依旧在体内汹涌,但她的意识获得了片刻的清明。
她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浸湿了后背,惊疑不定地看着那点紫光,以及那回荡在灵魂深处的苍老声音。
魔主之兵刃?斩断宿命?
这两个选项,如同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横亘在她面前。
成为兵刃,意味着彻底拥抱魔骨,获得力量,但代价可能是永恒的奴役与迷失。
斩断宿命?这可能吗?这神秘的“源典”紫印,又是什么?它似乎对魔骨有着极强的克制与了解。
她艰难地抬起头,望向那点紫光,用尽力气在心底发问:“你……你是谁?源典……又是什么?”
那苍老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亘古的沧桑:
“吾乃看守者,亦是引路者。至于‘源典’……乃记载万物终末与起始之秘,亦包含汝体内那‘叛逆之骨’的由来与……制衡之法。”
“小丫头,时间无多。魔主的注视已然降临此域,汝之同伴亦正踏入险地。做出你的选择……”
“是沉沦,成为毁灭的帮凶……”
“还是……抓住这唯一的机会,知其所以,寻那逆天改命之机,甚至……救汝所想救之人?”
紫光微微闪烁,映照着柳紫萝苍白而挣扎的面容。
(第两百零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