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彻底吞没了大地,唯有天际冷冽的星辰与远方琉璃净土那亘古不变的金色辉光,勾勒出世界模糊的轮廓。
柳紫萝站直了身体,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和衣角,带着沙漠夜晚刺骨的寒意。她最后望了一眼那片象征着希望与救赎,却将她拒之门外的光芒,眼中所有的挣扎、彷徨、不舍,最终沉淀为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
她没有再看那黑袍人,只是望着西方那片比夜色更浓重的黑暗,轻声开口,声音在风中几乎微不可闻:
“带路吧。”
简单的三个字,却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也斩断了她与身后那片光明之间最后的牵连。
黑袍人帽檐下的阴影似乎满意地波动了一下,他没有再多言,只是转身,如同融入了夜色中的一道幽影,向着西方那片被称为“寂灭沙海”的绝地飘然而去。他的步伐看似不快,但每一步踏出,都诡异地跨越了数丈距离。
柳紫萝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不再犹豫,调动起体内残存的灵力,默然跟了上去。她的身影很快便被无边的黑暗与起伏的沙丘吞没,消失在界限之外的荒凉之中。
这一去,是涅盘重生,还是永坠沉沦,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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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心莲台之上,巨大的光茧依旧在缓缓流转,九色霞光与金色佛力交织,散发出令人心安的磅礴生机。
苏九儿、烈如歌、瑶光三人轮流守候在旁,不敢有丝毫懈怠。林小邪的气息确实在一天天变得强健,脸色也逐渐恢复了血色,那遍布裂痕的元婴在莲台之力的滋养下,裂痕的边缘似乎正在被缓慢地修复、弥合。
到了第三日深夜,轮到苏九儿值守。
平台之上一片寂静,只有光茧流转发出的微弱嗡鸣以及远处隐约的梵唱。月色清冷,洒在光茧上,映出一片迷蒙的光晕。
苏九儿抱剑而坐,闭目调息,剑心澄澈,感应着周遭的一切。她并未完全沉浸于修炼,始终分出一缕神识,关注着光茧内的变化。
突然,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就在刚才那一刹那,她清晰地感觉到,光茧内那稳定流转的九色霞光,极其突兀地停滞了一瞬!
虽然仅仅是微不足道的一瞬,随即又恢复了流转,仿佛只是错觉。但苏九儿相信自己的感知绝不会错!
她立刻起身,靠近光茧,凝神感应。光茧内的林小邪气息平稳,似乎并无异样,那九品净世莲台也依旧在散发着温和的力量。
“怎么回事?”被惊醒的烈如歌和瑶光也围了过来,紧张地问道。
苏九儿眉头紧蹙,摇了摇头:“莲台的力量方才有一瞬间的停滞,虽然极其短暂,但……”
她的话音未落,异变再生!
这一次,不再是停滞,而是那纯净圣洁的九色霞光之中,毫无征兆地混杂进了一丝极其细微、却本质迥异的暗紫色流光!
这丝暗紫流光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霸道、侵蚀的特性,它并未破坏莲台的生机之力,反而像是要与之融合,或者说……扭曲它!
“那是什么?!”烈如歌惊呼,她也看到了那丝不祥的暗紫。
瑶光脸色骤变,她试图以神识探入,却被光茧柔和而强大的力量阻挡在外。“这气息……不对!这不是莲台本身的力量,也非佛力,更非帝血……它带着一种……混乱与强制的意志!”
光茧之内,一直处于深度沉睡修复状态的林小邪,身体忽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脸上原本舒缓的表情也浮现出一丝痛苦之色,仿佛在抵抗着什么。
“不好!”苏九儿当机立断,“快请了尘大师!”
瑶光立刻转身,就要去寻人。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平和却带着凝重的声音已然响起:“阿弥陀佛,老衲已至。”
了尘大师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平台边缘,他快步走来,目光锐利地投向光茧,尤其是在那丝暗紫流光上停留片刻,清癯的脸上首次露出了极为严肃的神情。
“大师,这是……”苏九儿急声问道。
了尘大师没有立刻回答,他伸出枯瘦的手指,虚点在光茧之上,一股更加精纯浩瀚的佛力涌入,试图驱散或者压制那丝暗紫流光。
然而,那暗紫流光异常顽固,它并非与佛力正面冲突,而是如同有生命般,巧妙地缠绕在莲台的生机之力中,借助莲台的力量躲避着佛力的净化,甚至反过来,试图将那生机之力染上自己的颜色!
“并非外邪入侵……”了尘大师收回手,眉头紧锁,沉声道,“此异力,源自林小施主自身,或者说,源自其血脉深处,被九品净世莲台至纯之力激发,方才显现。”
“源自小邪自身?”烈如歌愣住了。
苏九儿心中猛地一沉,想到了了尘大师之前提及的,林小邪神魂深处那隐晦的黑暗诅咒之力。
了尘大师缓缓摇头,眼神深邃:“恐怕,并非简单的诅咒。此力潜藏极深,与他的帝星血脉纠缠不清,其本质……霸道绝伦,似欲凌驾、统御一切,连净世莲台的净化之力,竟也难以将其根除,反而有被其利用、催化之象。”
他看向光茧中面露痛苦的林小邪,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情况有变。净世莲台虽能修复其伤,但照此下去,恐有未知之险。他的血脉之中,恐怕隐藏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
“……巨大秘密与隐患。”
(第两百零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