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袭的余波在次日清晨依旧清晰可辨。营地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与焦糊气,护卫们沉默地收敛同伴尸首,清理着战斗痕迹,气氛压抑。搭乘的修士们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昨夜的凶险,目光时不时瞟向角落里的“林家”五人,敬畏中掺杂着复杂情绪。
商队管事钱多多,那个精明的胖子,脸色不太好看。损失了人手,延误了行程,还差点丢了重要“货物”,这都意味着白花花的灵石。他带着两名随从,挨个慰问受伤的护卫和搭乘者,走到林小邪五人面前时,脸上已堆起了职业化的笑容。
“林道友,昨夜受惊了。”钱多多拱了拱手,目光在五人身上扫过,尤其在林小邪身上停留片刻,“多亏林道友出手,击毙贼首,稳住局势,钱某代商队上下,谢过道友。”
林小邪(林玄)连忙还礼,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后怕”与“谦逊”:“钱管事言重了,覆巢之下无完卵,林某也只是为了自保,侥幸得手罢了。倒是商队护卫兄弟们,才是真的辛苦。”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点明了自己出手的动机(自保),又抬高了护卫,给足了钱多多面子。
钱多多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笑道:“林道友过谦了。不知道友出身西域何地?观道友身手,家学想必不凡。”他开始旁敲侧击,打探底细。
林小邪早已准备好说辞,叹了口气,面露“追忆”之色:“不敢当。祖上曾得一位云游古修些许指点,留下几手微末技艺,勉强在边陲立足。此番举族迁移,也是深感西域资源匮乏,欲往中原寻个出路,盼能重振家声。”他刻意将“古修传承”说得模糊,既解释了实力来源,又避免了深究。
钱多多是个人精,见对方不愿多谈传承细节,也不强求,转而笑道:“中原确是机遇之地,以林道友之能,定能大展拳脚。抵达天枢城后,若有用得着钱某的地方,尽管开口,金蟾商行在天枢城也有几分薄面。”
这算是抛出了橄榄枝。一个实力不俗、底细看似清白(至少目前查不出问题)、还带着几位容貌资质俱佳女眷的家族,值得投资和拉拢。
“那就先行谢过钱管事了。”林小邪顺势应下,多个朋友多条路,伪装期间,正需要这种本地势力的些许关照。
又寒暄几句,钱多多便去忙其他事务。
待他走后,烈如歌(林歌)撇撇嘴,传音道:“这胖子,精得跟鬼似的。”
瑶光(林瑶)微微颔首:“他在试探,也在投资。我们展现的价值,超出了他付出的船资。”
苏九儿(林九)言简意赅:“可利用。”
柳紫萝(柳萝)则轻声道:“他似乎……对我们没有恶意。”
林小邪(林玄)点头:“目前看来是如此。维持现状,不必过分亲近,也不可疏远。”
经此一事,他们在商队中的地位悄然提升。不仅分配的物资稍好了一些,连一些护卫和搭乘者见到他们,也会客气地点头致意。实力,在任何地方都是最好的通行证。
商队继续南行。
接下来的路途,平静了许多。或许是影煞吃了大亏,暂时偃旗息鼓;或许是离开了黑水城地界,进入了其他势力的范围。
越往南,气候愈发湿润,荒原逐渐被草原和零星的树林取代。官道也宽阔平整了不少,偶尔能遇到其他商队或独行的修士。空气中稀薄的灵气,似乎也浓郁了一丝。
林小邪利用这段时间,更加专注于对星辰源晶的炼化。哪怕每日只汲取一丝,那精纯无比的星辰本源也让他获益匪浅,元婴愈发凝实,帝血缓慢滋养,对星辰之力的感悟与应用也在不断提升。他维持着直播开启,直播间标题改成了【家族搬迁实录:从遇袭到日常的修真路】,观看人数稳定,信仰之力细水长流。
苏九儿(林九)大部分时间在静坐,磨砺剑心,偶尔会指点一下商队中少数几个用剑的护卫,换取一些不算珍贵的灵果或情报,姿态清冷,但无人敢小觑。
烈如歌(林歌)则有些闲不住,她不敢全力修炼火系功法,便缠着瑶光学习一些简单的星辰阵法原理,或是观察厚土犀牛的习性,倒也自得其乐。
瑶光(林瑶)是五人中最忙碌的。她借着“表妹擅长星象卜算”的由头,时常与商队中一些见多识广的老修士、老护卫攀谈,不着痕迹地套取着关于中原各方势力、地理风俗、近期大事等信息,并默默记下商队的行进路线与周围环境。
柳紫萝(柳萝)则发挥其“擅长疗愈”的设定,用她蕴含生机的灵力,帮助一些在夜袭中受了轻伤、恢复缓慢的护卫和搭乘者治疗。她那温和的气质与显着的效果,很快赢得了不少好感,也让她能接触到更多底层的信息。
这一日午后,商队在一处溪流边休整。
柳紫萝(柳萝)正为一名手臂被毒刃划伤、伤口迟迟无法愈合的年轻护卫清除余毒。那护卫感激涕零,低声道:“柳仙子,多谢您!要不是您,俺这胳膊怕是要废了……唉,这世道,真是不太平。听说前阵子,连天枢城附近都不安生,有几个小宗门一夜之间就被灭门了,现场那叫一个惨……”
柳紫萝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柔声道:“哦?竟有此事?天枢城不是有三大宗门坐镇吗?”
那护卫见仙子搭话,更是知无不言:“嗨,三大宗门高高在上,哪管得了底下这些小事?听说灭门的现场,残留的魔气……跟以前玄冥教那帮杂碎有点像,但又不太一样,更……更邪性!”他压低了声音,“俺有个远房表哥在青云宗外门当差,他偷偷告诉俺,宗门里最近气氛紧张得很,好像也在追查什么,还叮嘱他少在外面瞎晃悠……”
青云宗也在追查?是贼喊捉贼,还是另有隐情?
柳紫萝将这条信息记在心里,又温言安抚了那护卫几句。
晚间扎营后,她将这条信息告知了林小邪四人。
“魔气……灭门……青云宗追查……”瑶光(林瑶)沉吟道,“这与我们之前推测的血祭、魔渊裂隙似乎能对上。青云宗或许是在清除知情者,或是在为血祭准备‘祭品’?”
林小邪(林玄)眼神微冷:“无论何种原因,青云宗都脱不了干系。天枢城……看来比我们想象的更不太平。”
他望向南方,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黑夜,看到了那座繁华与危机并存的巨城。
“加快速度,尽快抵达天枢城。我们需要尽快融入其中,查明真相。”
平静的路途之下,暗涌愈发湍急。而“林家”这叶扁舟,正坚定地驶向风暴的中心。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