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离开的第二天。
熔炉堡的锻造大赛继续进行——虽然矿坑的事情插了一曲，但祭典不能半途而废。而且经历了昨天那场神迹般的锻造演示后，所有参赛矮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状态出奇的好。
广场上，剩余的十六名选手正在进行最终的对决。
评委席上，十二位大师已经重新落座。他们的状态与昨天截然不同——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淡淡的金色光芒，那是林越留下的“种子”正在发挥作用。虽然领悟还浅，但已经让他们对锻造的理解提升了一个层次。
“第三轮，最终测试开始！”
格罗姆王坐在主位上，声音洪亮。他的目光扫过选手区，最后停留在第七号锻造台——那里站着一个年轻的矮人，名叫“石锤·铁砧”，是格罗姆王最小的侄子，也是这次大赛中最年轻的参赛者，今年才五十二岁（相当于人类的十八岁）。
石锤的锻造台上，摆放着他刚刚完成的作品。
那是一柄单手战锤。
锤头用星辰铁锻造，呈现出奇特的暗金色泽，表面有细密的龙鳞纹路——那是龙之界域特有的锻造手法，显然是在与龙族贸易时学到的。锤柄用的是“生命之木”的枝干，表面缠绕着一圈圈秘银丝线，形成了简单的能量回路。
整体来看，这柄战锤已经达到了史诗级巅峰的水准，对于一个五十二岁的年轻矮人来说，堪称天才之作。
但问题是——这次大赛中，天才不止他一个。
一号锻造台，来自“深岩氏族”的老锻造师“黑须”，锻造出了一面传奇级的塔盾。盾面刻满了防御符文，中央镶嵌着一颗“大地核心碎片”，可以自动吸收地脉能量加固防御。
五号锻造台，来自“熔火氏族”的女矮人“焰心”，锻造出了一柄双刃战斧。斧刃上流动着赤红的火焰纹路，挥动时会带出灼热的气浪，显然融入了她氏族传承的火焰祝福。
九号锻造台……
十三号锻造台……
十六件作品，每一件都达到了史诗级以上，其中有五件甚至触摸到了传奇级的门槛。
相比之下，石锤的战锤虽然优秀，但只能排在中游。
测试开始。
十六名熔炉堡护卫队的精英战士拿起选手的作品，开始进行标准化的实战测试。
劈砍、格挡、穿透、耐久度测试……
一项项数据被记录，评委们根据表现打分。
两个小时后，所有测试完成。
十二位大师开始闭门评议。
广场上的矮人们焦急地等待着，选手们更是紧张得手心冒汗。石锤站在自己的锻造台前，拳头紧握——他知道自己的作品不错，但还没到夺冠的水平。能进前三就谢天谢地了。
评委室内。
“黑须的塔盾综合评分最高。”穆拉丁大师指着数据板，“防御力、耐久度、符文稳定性都是满分。唯一的缺点是重量过大，移动性较差。”
“焰心的战斧攻击力最强，火焰附加效果也出类拔萃。”另一位大师补充，“但能量消耗太快，不适合持久战。”
“三号选手的长剑平衡性最好，但缺乏亮点。”
“八号选手的铠甲……”
大师们一一分析，最终得出的结论是：黑须的塔盾应该夺冠，焰心的战斧第二，三号选手的长剑第三。
但就在这时，格罗姆王突然开口：
“石锤的战锤呢？”
大师们一愣。
穆拉丁翻看了一下数据：“石锤的战锤……各项数据都很均衡，但没有一项特别突出。综合评分排第七。”
“第七啊……”格罗姆王摸了摸胡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其实很看好这个侄子。石锤的天赋在年轻一代中是最顶尖的，勤奋程度也无可挑剔。但这次大赛中，那些老牌锻造师的经验和积累，还是压过了年轻的天赋。
“陛下，”穆拉丁似乎看出了格罗姆王的心思，“大赛的规则是公平评分，我们不能因为……”
“我知道。”格罗姆王打断他，“我只是在想……如果林越大师还在，他会怎么评价这些作品？”
这句话让所有大师都沉默了。
他们想起了昨天那场演示，想起了那柄融合冰火法则的神剑，想起了那种超越常规的锻造理念。
“如果是林越大师……”穆拉丁沉思片刻，“他可能会说，这些作品都太‘传统’了。都是在矮人族三千年的框架内打转，没有突破，没有创新。”
“是啊。”另一位大师苦笑，“我们刚才评分时，下意识地就在用传统的标准——防御力、攻击力、耐久度、符文完整性……但林越大师昨天展示的，完全是另一条路。”
“法则融合，属性平衡，能量转化……”
大师们突然意识到，他们刚刚的评分，其实是在用旧时代的尺子，丈量新时代的可能。
格罗姆王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广场上那个年轻的背影。
石锤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战锤，眼神中有不甘，有失落，但更多的是一种……不甘于此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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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孩子，”格罗姆王突然说，“他昨天一直站在最前排，看完了林越大师的整个锻造过程。”
穆拉丁一愣：“您的意思是……”
“我昨天注意到，林越大师在锻造时，石锤的眼睛里有光。”格罗姆王转过身，“那不是看热闹的光，是真正在‘学习’、在‘思考’的光。其他矮人看的是热闹，他看的是门道。”
评委室陷入沉默。
良久，穆拉丁叹了口气：“可是陛下，就算我们想照顾他，大赛的规则……”
“谁说我要照顾他？”格罗姆王笑了，“我只是在想，如果林越大师看到了这些作品，他会把冠军给谁。”
他走回桌前，手指在数据板上滑动，最后停在了石锤的战锤数据上。
“你们看这锤头的龙鳞纹路——这不是简单的装饰。每一片鳞片的倾斜角度、厚度、排列方式，都经过精心计算，可以在挥击时引导气流，减少空气阻力。”
“再看锤柄的生命之木——他特意选择了有三年新生长的枝干，内部的纤维走向与能量回路的秘银丝线完全契合，这能让能量传递效率提升至少百分之十五。”
“还有这个……”格罗姆王放大锤头的一个局部，“这里，他故意留下了一道细微的裂纹。不是失误，是故意的——这道裂纹的位置正好在能量回路的节点上，当战锤承受超过临界值的冲击时，裂纹会扩张，吸收冲击力，保护锤体其他部分不被一次性摧毁。”
大师们凑过来，仔细观看。
他们之前评分时，只看了整体数据，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现在被格罗姆王一点出来，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种设计思路……”穆拉丁喃喃道，“已经超出了传统锻造的范畴。他在考虑‘战斗中的动态变化’，在考虑‘以损换保’的策略……这不是一个五十二岁年轻矮人能想到的！”
“除非，”格罗姆王眼中闪着光，“他昨天从林越大师那里，学到了什么。”
评委室再次安静。
然后，穆拉丁突然笑了：“陛下，我改变主意了。”
“我也改变主意了。”另一位大师说。
“我也是。”
十二位大师，全部改变了主意。
半小时后，评委们回到广场。
所有矮人都屏住呼吸，等待最终结果的宣布。
穆拉丁走到台前，清了清嗓子：
“经过评委团认真评议，本次锻造大赛的最终结果是——”
“第三名，三号选手，长剑‘破风’！”
掌声响起，三号选手激动地捶胸。
“第二名，一号选手，塔盾‘山岳壁垒’！”
黑须大师走上前，虽然有些遗憾没夺冠，但还是坦然接受了结果。
“而本次大赛的冠军是——”
穆拉丁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所有选手，最后落在那个年轻的身影上：
全场哗然。
石锤自己都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我……我？”
“没错，就是你。”穆拉丁微笑着点头，“上前来，孩子。”
石锤晕乎乎地走到台前，接过冠军奖杯——那是一柄用永恒之火淬炼过的纯金锻造锤模型。
“你的作品，在细节处展现出了超越年龄的智慧。”穆拉丁当着所有人的面解释道，“你考虑了战斗的动态变化，考虑了装备的自我牺牲式保护，考虑了能量传递的效率优化……这些，都是传统锻造中很少涉及的领域。”
“我们评委团一致认为，你的作品虽然数据上不是最优秀的，但‘思路’是最接近未来的。而锻造，从来不只是数据的堆砌。”
石锤捧着奖杯，眼眶红了。
他知道，如果不是昨天看了林越大师的演示，他绝对想不到这些。
“还有，”格罗姆王站起身，走到石锤面前，“按照大赛规则，冠军有权向任何一位评委请教一个问题。你想问谁？”
石锤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我想请教林越大师！”
话音刚落，他自己都愣住了——林越大师已经离开了啊。
广场上一片安静。
格罗姆王也怔了怔，然后突然笑了：“巧了。”
他拍了拍手。
两名矮人护卫抬着一个长条形的金属箱子走上台。箱子表面没有任何装饰，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箱子里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格罗姆王打开箱子。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柄剑。
银白的剑身，冰火交织的纹路，剑锋上偶尔闪过的雷光——
正是林越昨天锻造的那柄【冰火裁决】！
“林越大师离开前，托我把这柄剑交给一个人。”格罗姆王的声音传遍广场，“他说，这柄剑需要一个真正懂得它价值的持有者。”
“而选择权，他留给了我。”
格罗姆王看向石锤：
“孩子，你觉得这柄剑，应该给谁？”
石锤呆呆地看着箱子里的剑，那是他昨天亲眼目睹诞生的神器，是融合了冰火法则、引动天地异象、甚至吓退深渊意志的至高造物。
给谁？
这还用问吗？
当然是给格罗姆王陛下，或者给穆拉丁大师，或者给任何一位传奇强者……
但就在他准备开口的瞬间，石锤突然想起了昨天林越锻造时的眼神。
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睛，在锻造那柄剑时，没有看任何人，没有想任何事，只是在做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就像走路一样平常。
那一刻，石锤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柄剑……”他喃喃道，“不应该被‘赐予’任何人。”
格罗姆王挑眉：“哦？”
“它应该自己选择主人。”石锤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林越大师锻造它时，没有说这是给谁的武器。它是一件‘完整’的作品，就像一个新生的生命。它有权力选择，谁有资格使用它。”
这番话，让所有矮人都愣住了。
让武器选择主人？
这想法……太离经叛道了！
但格罗姆王却笑了，笑得很大声。
“哈哈哈！好！说得好！”
他拍了拍石锤的肩膀：“那就让它自己选。”
格罗姆王从箱子里取出【冰火裁决】，双手平举。
“所有矮人，排队上前。”他宣布，“每个人都可以触碰剑柄三秒。如果剑有反应，它就是你的。”
命令下达，矮人们开始排队。
第一个上前的是黑须大师。他伸手握住剑柄——没有任何反应。
第二个是焰心——没有任何反应。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从大师到普通工匠，从护卫战士到矿工，足足一千多名矮人上前尝试，剑都没有任何反应。
最后，轮到石锤。
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
看着那柄近在咫尺的神剑，石锤突然有些紧张。但他还是伸出手，握住了剑柄。
入手温热。
然后——
嗡！！！
剑身爆发出耀眼的红蓝光芒！
冰火纹路如同活过来般在剑身上游走，剑锋上的雷光噼啪作响！一股磅礴而温顺的能量顺着剑柄流入石锤体内，不是强行灌注，而是如同久别重逢的老友般，自然流淌。
石锤感到自己的血液在沸腾，灵魂在共鸣。
他听到了剑的低语。
不，不是语言，是一种感觉——一种“认可”的感觉。
【冰火裁决】认可了他。
不是因为他最强，不是因为他最有天赋，而是因为……他“懂”它。
懂它的平衡，懂它的理念，懂那种将两种极端力量融为一体的“道”。
石锤握紧剑柄，将剑举起。
剑身的光芒缓缓收敛，最终恢复成那柄银白长剑的模样，安静地躺在他手中。
全场死寂。
然后，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冠军！冠军！冠军！”
石锤握着剑，看向格罗姆王，眼中满是不解：“为什么……是我？”
格罗姆王看着他，眼中满是欣慰：
“因为昨天，林越大师锻造时，只有你一个人在‘学’，其他人都只是在‘看’。”
“你看懂了什么，孩子？”
石锤沉默了几秒，然后轻声说：
“我看到了……‘可能性’。”
“传统不是束缚，规则不是枷锁。锻造的本质，是创造‘可能’。”
格罗姆王大笑：
“这就够了。”
“从现在起，这柄剑属于你了。”
“而你要做的，就是带着它，走出你自己的路。”
石锤重重点头，将剑紧紧抱在怀中。
他望向林越离开的方向，心中默默发誓：
总有一天，他要成为配得上这柄剑的锻造师。
总有一天，他要亲手锻造出属于自己的传奇。
而此刻，遥远的千塔之域。
林越刚刚踏出传送门，就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特殊事件触发：您锻造的装备“冰火裁决”
【奖励：您获得“传承者”造类技能经验获取速度永久提升10】
林越看了一眼提示，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