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术王庭的中央广场在傍晚时分变成了庆典的海洋。
广场上临时搭建了一座高台，台上铺着深蓝色的地毯，两侧竖立着奥术协会的旗帜和象征各大学派的徽章。台下，数千名法师、学者、冒险者以及普通居民聚集在一起，翘首以盼。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气、麦酒的醇厚以及各种魔法零食的甜腻。街头艺人表演着火焰戏法和悬浮术，孩子们在人群中追逐嬉戏，商贩们趁机兜售着印有“英雄凯旋”字样的纪念品——虽然真正的英雄还没露面。
这场庆功宴是由奥术协会官方主办的，规格之高前所未有。三位大奥术师全部出席，各大学派的院长、传奇法师、甚至一些隐居多年的老怪物都出现在了贵宾席上。王庭的执政官、商会会长、冒险者公会的高层……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只为了一个人。
林越站在观星塔顶层的休息室里，透过水晶窗户看着下方喧闹的广场。他穿着阿尔德里奇特意准备的礼服——一套深黑色的奥术师长袍，剪裁合身，表面用银线绣着繁复的符文，领口别着那枚“特级研究员”徽章。虽然款式正式，但依然掩不住他身上的战士气质。
“紧张吗？”索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矮人今天也罕见地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虽然还是那件沾满油污的皮围裙，但至少洗过了脸，胡子也梳理整齐。
“不。”林越说。
“也是，连神话生物都宰了的人，怎么会怕这种小场面。”索林走到窗边，和他一起看着下方，“不过我得提醒你，待会儿上台的时候，那群老狐狸肯定会想方设法试探你。问你力量来源啊，问你未来计划啊，甚至可能直接招揽你。想好怎么应付了吗？”
“实话实说。”林越平静地说，“力量来自战斗和进化，未来会继续变强，不会加入任何势力。”
“够直接，我喜欢。”索林咧嘴笑了，“不过那些老家伙可不会轻易放弃。你展现出的潜力太大了，谁都想把你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林越没有接话。他当然知道，但无所谓。他的目标是超越一切，而不是成为谁的棋子。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格罗姆跑了进来。年轻矮人穿着一身崭新的矮人板甲，胸口别着熔炉堡的徽章，腰间挂着【穿云】重弩，看起来精神抖擞。
“林越先生，准备好了吗？仪式快开始了！”
“走吧。”
三人离开休息室，沿着螺旋楼梯向下。楼梯两侧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卫兵，看到林越时纷纷立正行礼，眼神中充满了崇敬。
当他们出现在广场边缘时，原本喧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数千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林越。
那目光中有好奇，有敬畏，有感激，也有嫉妒和审视。林越能感觉到那些视线如同实质般落在身上，但他面不改色，步伐平稳地走向高台。
所过之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有人低声议论：
“就是他？看起来好年轻……”
“听说他一个人杀了神话比蒙……”
“何止！知识荒原的腐化之门也是他关的！”
“协会要授予他荣誉大奥术师称号了……”
走上高台，三位大奥术师已经在那里等候。
星辉大奥术师站在中央，手持一根镶满宝石的权杖，神情庄重。真理大奥术师站在他左侧，手中捧着那本厚重的魔法书。暗影大奥术师站在右侧，一如既往地沉默，但目光始终锁定林越，像是在评估什么。
“各位。”星辉大奥术师的声音通过扩音魔法传遍全场，“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庆祝一场伟大的胜利，也向为此胜利做出卓越贡献的英雄致敬。”
他顿了顿，看向林越：“林越先生，来自异界的战士，在过去的半个月里，你两次拯救了王庭——第一次，你孤身冲入神话生物的体内，摧毁了远古比蒙的核心；第二次，你在知识荒原深处关闭了腐化之门，击杀腐化比蒙巨兽，从根本上解除了荒原的威胁。”
“为此，奥术协会理事会经过一致决议，授予你‘荣誉大奥术师’称号，享受与大奥术师同等的权利和待遇。”
星辉从真理手中接过一枚徽章——那是一枚六芒星形状的紫色徽章，中心镶嵌着一颗不断旋转的微型星云。他将徽章别在林越胸前，徽章触碰到袍子的瞬间自动吸附，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获得：荣誉大奥术师徽章（特殊）】
【效果：在千塔之域声望永久提升至‘崇拜’；可自由查阅s级以下所有知识；每年享有100万知识币研究经费；可调动不超过50人的奥术协会战斗小队（每月一次）；享受所有官方服务免费特权。】
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
但星辉还没说完：“此外，鉴于你在对抗腐化方面的特殊贡献，协会决定将‘破碎誓言’的修复工作列为最高优先级，并授予你该武器的永久所有权。索林大师——”
索林走上台，手里捧着一个长条形的金属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是修复到一半的【破碎誓言】。虽然还是残骸状态，但已经能看出完整的斧形，斧刃上的裂纹被银灰色的能量纹路连接，散发着强大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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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盒子递给林越：“小子，好好对待它。这可是矮人族和奥术协会的心血。”
林越接过，郑重地点头：“我会的。”
台下再次爆发出掌声，尤其是矮人区域——那里聚集了不少来自熔炉堡和熔火之心塔的矮人，他们为自己的同胞（索林）参与修复神话级武器而感到自豪。
“还有，”星辉大奥术师最后说，“协会决定，授予你的随从格罗姆·铁砧‘精英冒险者’称号，并特批他进入奥术学院进修三年，所有费用由协会承担。”
格罗姆愣住了，直到旁边的林越推了他一把，他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台，笨拙地行礼：“谢、谢谢协会！我一定努力学习！”
台下传来善意的笑声。年轻矮人的窘态冲淡了仪式的严肃气氛，让场面变得更加融洽。
“那么，”星辉大奥术师提高声音，“让我们为英雄——干杯！”
广场上所有的酒杯同时举起，欢呼声如同海啸般席卷全场！
“为了英雄！”
“为了王庭！”
“为了胜利！”
林越站在高台中央，看着下方沸腾的人群，感受着那些炽热的目光。欢呼声、掌声、音乐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眩晕的氛围。
这就是“英雄时刻”。
但他内心很平静。
这些欢呼和荣誉，是建立在他的实力和功绩之上的。如果他没有杀死比蒙，没有关闭腐化之门，这些人不会多看他一眼。实力，永远是第一位的。
仪式结束后是自由庆祝时间。林越很快就被各路人马包围了。
首先是奥术协会各大学派的代表，他们热情地邀请林越去参观实验室、交流魔法心得、甚至直接开出条件想让他加入自己的学派。林越一一礼貌回绝，表示自己暂时没有加入任何学派的打算。
接着是商会的代表，想和他合作开发“英雄周边”——印有他头像的魔法卷轴、附魔装备、甚至儿童玩具。林越直接让阿尔德里奇去处理，他没兴趣也没时间搞这些。
然后是冒险者公会的高层，他们想聘请林越作为“特级顾问”，挂个名就行，每年白拿几十万知识币。林越同样拒绝了，他不喜欢被约束。
最后，是一些神秘人物。
一个穿着兜帽长袍、看不清面容的人悄悄靠近，低声说：“林越先生，我家主人想和您谈谈关于‘古神遗物’的事情。如果您有兴趣，今晚十二点，暗巷区‘遗忘之吻’酒馆，三楼包厢。”
说完就消失在人群中。
林越眯起眼睛。古神遗物？是在试探他，还是真的有什么线索？
他没立刻决定，先记下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所有人，林越走到广场边缘一处相对安静的区域。格罗姆跟在他身后，手里端着两个装满麦酒的大木杯。
“林越先生，给您。”格罗姆递过来一杯，“刚才那些人……真热情。”
“热情是因为我有价值。”林越接过酒杯，喝了一口。矮人麦酒一如既往地烈，但味道醇厚。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格罗姆问。
“等。”林越说，“等武器修复完成，等伤势完全恢复，然后回熔炉堡。”
“回熔炉堡……”格罗姆眼中闪过思念，“不知道艾格隆队长他们怎么样了。”
“很快就能见到了。”
两人正说着，阿尔德里奇走了过来。老法师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眼神明亮。
“终于找到你了。”阿尔德里奇说，“有个消息要告诉你。熔炉堡那边……情况有变。”
林越放下酒杯：“什么变化？”
“铜须将军发来紧急通讯，说永恒之火的波动越来越剧烈，地心深处出现了不明生物活动的迹象。”阿尔德里奇压低声音，“他怀疑……有东西在试图‘偷取’火种。而且不是普通的盗贼，可能是……某个古神的眷属。”
古神眷属。林越想起了在知识荒原门后逃走的那个存在。
“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阿尔德里奇说，“铜须将军本来想亲自过来，但熔炉堡现在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他走不开。他请求你……尽快回去。”
林越沉默了几秒：“武器修复需要多久？”
“最快也要二十天。”索林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最后阶段的能量注入和开锋，需要你全程参与，而且不能中断。一旦开始，至少二十天不能离开。”
二十天。加上伤势恢复的时间，至少要一个月后才能出发。
“太久了。”林越说，“永恒之火如果被窃取，整个熔岩之心都可能崩溃。”
“那你想怎么办？”索林皱眉，“带着半成品武器回去？我警告你，【破碎誓言】现在只是勉强成型，器灵还没唤醒，威力连完整状态的三成都不到。而且修复过程中断，可能会导致永久性损伤。”
两难的选择。
林越思考着。永恒之火对他来说至关重要，不仅是获取火种提升实力，更是对抗腐化的关键——永恒之火的净化特性对腐化有奇效。如果火种被窃取，损失巨大。
但【破碎誓言】的修复同样重要。一件神话级武器（虽然是残骸修复）能大幅提升他的战斗力，面对未来的强敌时更有把握。
“有一个折中的办法。”阿尔德里奇忽然说，“我们可以在王庭完成修复的前期工作，然后将武器‘半激活’状态，让你带走。虽然威力会打折扣，但至少不会损伤核心。等你在熔炉堡解决了永恒之火的问题，再回来完成最后一步。”
“半激活？”索林挑眉，“那需要一种特殊的稳定剂……‘星界凝胶’，那玩意儿可不便宜，而且存货不多。”
“协会库存里还有三份。”阿尔德里奇说，“我可以申请调拨一份。”
林越看向索林：“可行吗？”
老矮人沉思了一会儿，点头：“可行，但效果会差很多。半激活状态下，【破碎誓言】最多只能发挥五成威力，而且每天需要使用你的神性能量温养，否则会逐渐退化。”
“五成够了。”林越说，“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如果你确定，明天就能开始。”索林说，“修复前期工作已经完成，只需要注入你的神性能量进行初步激活，然后用星界凝胶稳定状态。这个过程大概需要三天。”
“那就明天开始。”林越做出决定，“三天后，我出发回熔炉堡。”
阿尔德里奇和索林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我会安排好传送事宜。”阿尔德里奇说，“另外，鉴于熔炉堡情况的特殊性，协会决定派一支小队随行支援。人数不多，五个，都是经验丰富的精英。”
“不用。”林越拒绝，“人多了反而麻烦。我和格罗姆就够了。”
“至少带一个治疗师。”阿尔德里奇坚持，“熔炉堡的情况不明，有备无患。”
林越想了想，同意了：“可以，但要听我指挥。”
“那是自然。”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庆功宴还在继续，但林越已经没心思参与了。他带着格罗姆提前离开，回到了第七研究所的住处。
夜晚的王庭依然灯火通明，庆祝活动会持续到深夜。但从窗户望出去，林越能感觉到，在这片欢乐的表象下，暗流正在涌动。
古神眷属在打永恒之火的主意。
腐化之门后的存在逃走了。
暗影之牙的悬赏还在。
还有那些潜伏在阴影中的古神崇拜者……
麻烦接踵而至。
但林越不惧。
他走到训练室，开始进行恢复性训练。虽然伤势还没完全好，但基本的体能训练和能量控制可以做了。
格罗姆也跟了进来，开始练习弩箭装填和射击。年轻矮人比之前更加专注，每一次拉弦、瞄准、射击都一丝不苟。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训练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窗外的欢呼声隐约传来，与室内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
林越挥动【暂誓】，感受着斧刃上银灰色能量的流动。虽然只是半成品，但这把武器已经和他有了一种奇妙的共鸣，仿佛是他手臂的延伸。
“格罗姆。”
“在！”
“回熔炉堡后，可能会遇到比知识荒原更危险的局面。”林越一边练习劈砍，一边说，“如果你害怕，可以留在王庭。”
格罗姆停下动作，认真地看着林越：“林越先生，我不怕。我想跟您一起去。熔炉堡是我的家，我也想保护它。”
林越看了他一眼，点头：“那就做好准备。接下来的三天，除了修复武器，你也要进行突击训练。我会教你一些对付腐化生物和深渊生物的特殊技巧。”
“是！谢谢林越先生！”
训练继续。
夜深了，窗外的欢呼声渐渐平息，王庭逐渐进入梦乡。
但林越知道，对某些人来说，夜晚才是活动的开始。
他看向窗外某个方向，那是暗巷区的位置。
遗忘之吻酒馆，三楼包厢。
要不要去？
思考片刻，林越决定去一趟。
既然有人提到“古神遗物”，那很可能与永恒之火的异常有关。多一条情报渠道，总是好的。
“格罗姆，你先休息。”林越收起战斧，“我出去一趟。”
“这么晚了，您要去——”
“见个人。”林越披上外套，“你留在这里，锁好门。如果天亮前我没回来，去找阿尔德里奇。”
格罗姆立刻紧张起来：“会有危险吗？”
“不知道。”林越平静地说，“所以要做好准备。”
他检查了一下装备：【暂誓】挂在腰间，【拟态之戒】戴在手上，各种药剂都放在最顺手的位置。胸口的荣誉大奥术师徽章和心智锚定装置都贴身藏着。
然后，他推开门，走进了夜色之中。
街道上庆祝的人群已经散去，只剩下几个醉汉在路边酣睡。魔法路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越朝着暗巷区的方向走去，脚步无声。
无论前方是陷阱还是机遇，他都会去面对。
因为这就是他的路。
一条不断变强、不断探索、不断挑战极限的路。
而这条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