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蒙巨兽的拳头如同崩塌的山岳，带着恐怖的风压砸落。
林越没有退。
他将全身的力量、意志、以及体内仅存的所有神性能量，全部灌注到【暂誓】之中。战斧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银灰色的光芒从未如此炽烈，甚至压倒了洞穴中腐化能量的暗红光芒。
斧刃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崩裂，形成无数细微的空间裂纹。那些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将周围的光线都吞噬进去。
这不是技能面板上记录的任何招式，而是林越在生死关头，将【崩山斩】、【法则共鸣】以及刚刚从记忆试炼中领悟的某种“概念”强行融合的产物。
代价巨大。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肌肉在撕裂，骨骼在呻吟，经脉如同被烧红的铁丝贯穿。但他咬紧牙关，将所有痛苦化作力量，迎着那山岳般的拳头，挥斧斩出！
银灰色的斧光与暗红色的巨拳碰撞。
没有声音。
或者说，声音被更强大的能量湮灭了。
碰撞的中心，空间如同玻璃般碎裂，形成一个直径三米的黑色空洞。空洞中传出恐怖的吸力，将周围的碎石、尘埃、甚至光线都吞噬进去。
林越和比蒙巨兽同时被震飞！
林越在空中翻滚了十几圈，狠狠撞在洞穴墙壁上，一口鲜血喷出。他能听到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内脏像是被重型卡车碾过，视野一片模糊。
但比蒙巨兽更惨。
它那只砸下的右拳，从指关节开始，整条手臂如同沙雕般崩塌！银灰色的能量如同病毒般顺着伤口蔓延，所过之处，血肉消融，骨骼粉碎！暗红色的腐化血液如同瀑布般倾泻，在洞穴地面上形成一滩冒着热气的血池！
“吼——！！！”
比蒙巨兽发出痛苦到极致的咆哮，那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它踉跄后退，庞大的身躯撞在洞穴墙壁上，整个洞穴都在震颤，碎石如雨般落下。
机会！
林越强撑着站起身，每动一下都感觉身体要散架。但他不能停。比蒙巨兽虽然重伤，但还没死。lv40领主的生命力顽强得可怕，给它时间就能恢复。
必须给予最后一击。
他将目光投向比蒙巨兽的头部——那个旧伤的位置。左眼的伤疤是它最大的弱点，也是当年林越在熔炉堡留下的印记。
【弱点看破】全力运转，那处伤疤在他眼中变成了刺眼的深红色，仿佛在邀请他刺入。
但林越现在的状态……别说刺穿了，连靠近都做不到。
除非……
他看向手中的银色钥匙。守识者说这把钥匙能关闭腐化之门，但没说怎么用。也许……它能成为武器？
林越咬破舌尖，用剧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他将最后一丝能量注入钥匙，钥匙亮起柔和的银光，那些光芒中蕴含着纯净的封印之力。
“帮我一次。”林越低声说，不知是对钥匙说，还是对自己说。
然后，他朝着比蒙巨兽冲去！
不是直线冲锋，而是沿着墙壁奔跑！虚空行者之靴的空间跳跃能力已经耗尽，但他还有【浮光掠影】，还有最后的爆发力！
比蒙巨兽看到了他，仅剩的右眼中燃烧着疯狂和杀意。它抬起完好的左臂，尽管动作因为剧痛而迟缓，但依然有着致命的威力。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左臂挥下！
林越在最后一刻侧身，左臂擦着他的身体砸在地面，轰出一个大坑。冲击波将他掀飞，但他顺势在空中调整姿态，借助这股力量，如同炮弹般射向比蒙巨兽的头颅！
五米。三米。一米！
比蒙巨兽张开巨口，试图将他咬碎。
但林越的目标不是它的嘴。
他将银色钥匙握在掌心，钥匙尖对准那个旧伤的伤疤，然后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狠狠刺入！
噗嗤——
钥匙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冰块，毫无阻碍地没入比蒙巨兽的左眼伤疤深处！银色的封印能量瞬间爆发，沿着它的神经和血管疯狂蔓延！
比蒙巨兽的动作凝固了。
它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暗红色的腐化能量与银色的封印能量在体内激烈冲突。皮肤表面浮现出无数裂缝，裂缝中透出银红交织的光芒。
然后，从内部开始，崩解。
不是爆炸，而是更彻底的……净化。
银色的光芒吞没了暗红，比蒙巨兽庞大的身躯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瓦解、化为最基础的能量粒子。那些粒子在空气中飘散，最终彻底消失。
洞穴中只剩下林越，和一把悬浮在半空的银色钥匙。
钥匙表面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但那些血迹正在被钥匙自身散发的银光净化、蒸发。
【击杀：腐化比蒙巨兽（lv40 领主级·腐化）】
【获得经验值：】
【获得物品：比蒙之心（传说）、腐化神性碎片（史诗）、巨兽之魂（特殊）】
【等级提升！
【警告：神性能量冲突加剧，融合进程出现异常波动……】
林越看到最后一条提示时，已经无力思考了。
他瘫倒在地，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失去控制。视线越来越暗，呼吸越来越困难，甚至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那是身体自我保护机制彻底崩溃的征兆。
要死了吗？
意识模糊中，他仿佛听到了格罗姆的呼喊，听到了阿尔德里奇焦急的声音，听到了治疗法术的光芒在眼前闪烁。
但那些声音越来越远，光芒越来越暗。
最后，是一片黑暗。
当林越再次恢复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是温暖。
不是体温的温暖，而是某种纯净、温和、充满生机的能量包裹着全身，如同浸泡在温泉中。那股能量正在缓慢修复他受损的身体，滋养干涸的经脉，平复暴走的神性能量。
他睁开眼，看到了熟悉的纯白色天花板。
又回到了第七研究所的治疗室。
但这次的情况比上次更糟。他全身被包裹在厚厚的魔法绷带中，只露出眼睛和嘴。床边挂着三个魔法输液袋，分别输送着生命能量、精神稳定剂和神性中和剂。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药味和魔法药水的气息。
“你醒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林越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到索林坐在那里。老矮人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更疲惫，眼中布满血丝，手里拿着一块发光的魔法板，上面显示着密密麻麻的生命体征数据。
“我……昏迷了多久？”林越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七天。”索林放下魔法板，“你差点就死了。比蒙巨兽的最后反击震碎了你的内脏，肋骨断了六根，左臂和右腿的骨骼多处裂痕，经脉损伤率超过40。最麻烦的是你体内的神性能量冲突——两种神性因为你的透支而失控，差点把你从内部撕碎。”
七天。比上次多了一倍。
“其他人呢？”林越问。
“在外面等着。”索林指了指门外，“从你被传送走开始，那帮人就一直守在这里。那个叫格罗姆的小矮人差点疯了，要不是阿尔德里奇拦着，他当时就要冲进传送阵找你。”
林越沉默了几秒：“腐化之门……”
“关了。”索林说，“你最后那一下，钥匙刺入比蒙巨兽体内的同时，也激活了封印程序。等讨伐队赶到时，腐化之门已经彻底封闭，门上的符文全部熄灭，变成了普通的金属门。”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门后的‘东西’……似乎逃走了。现场留下了强烈的空间波动痕迹，应该是某种跨维度传送。协会正在追查，但希望不大。”
门后的存在逃走了。
林越并不意外。那种级别的存在，不可能这么轻易被消灭。
“钥匙呢？”
“在这里。”索林从怀里取出那把银色钥匙，钥匙表面已经恢复了洁净，散发着柔和的银光，“协会研究过了，钥匙本身是古代奥术文明制造的‘概念封印器’，只能使用一次。现在它已经耗尽能量，变成了一件纪念品。”
他将钥匙放在林越的枕边：“按照规矩，这是你的战利品。虽然没用了，但留个纪念吧。”
林越看着钥匙，脑海中浮现出守识者最后的话：“你做出了和当年的我们完全相反的选择。”
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另外，这些也是你的。”索林又从旁边拿起几样东西：一颗拳头大小的暗红色晶石（比蒙之心），三片黑色的不规则碎片（腐化神性碎片），还有一个半透明的、内部有巨兽虚影游荡的光球（巨兽之魂）。
“比蒙之心可以用来锻造装备，或者直接吸收强化体质——虽然我建议你等伤好了再说。腐化神性碎片……这个很麻烦，里面残留的腐化意志会侵蚀使用者，但你有永恒之火，也许能净化掉。至于巨兽之魂……”
索林拿起那个光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这是比蒙巨兽的灵魂精华，蕴含了它一生的战斗经验和部分记忆。如果吸收，你能获得它的‘战斗本能’，对近战职业有巨大提升。但风险也很高——灵魂融合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你会被它的残存意识反噬，变成疯子。”
高风险，高回报。
林越暂时没有决定。他现在连动都动不了，谈什么吸收。
“最后，”索林站起来，走到窗边，“关于【破碎誓言】的修复工作，因为你带回了世界树树脂，进展很顺利。三位传奇锻造师已经完成了基础结构的重组，但最后一步需要你的参与——用你的神性能量激活武器核心，唤醒沉睡的器灵。”
他转身看向林越：“原本计划等你从荒原回来就开始，但现在……你得先养好伤。至少再休息两周，才能承受修复过程中的能量消耗。”
两周。太久了。
但林越知道，现在的他确实做不了什么。态栏显示，生命值只有23，还在缓慢恢复。能量池是空的，神性能量的冲突虽然被药物压制，但依然不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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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罗姆怎么样了？”林越问。
“那小子？”索林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受了点刺激，这几天疯了一样训练。阿尔德里奇给他开了特殊权限，他每天都在训练场泡十几个小时，进步倒是很快，已经lv24了。”
lv24。格罗姆确实很努力。
“让他进来吧。”林越说，“还有阿尔德里奇所长，我有些事要问。”
索林点头，离开了治疗室。
几分钟后，门被猛地推开，格罗姆冲了进来。年轻矮人看起来瘦了一圈，眼窝深陷，但眼神比之前更加锐利。他看到林越醒着，整个人愣在原地，然后眼眶瞬间红了。
“林越先生……您……您终于醒了……”他的声音在颤抖。
“我没事。”林越说，“你做得很好。”
格罗姆用力擦了擦眼睛，挺直腰板：“我会继续变强！下次……下次绝不会让您一个人面对那种敌人！”
“我相信你。”
这时，阿尔德里奇也走了进来。老法师看起来也很疲惫，但眼中带着欣慰：“醒了就好。你再不醒，索林那老家伙就要拆了我的研究所。”
他走到床边，开始汇报情况：“知识荒原的任务已经结束。腐化源头虽然没能完全清除，但腐化之门被关闭，荒原的腐化浓度下降了70，暂时安全了。协会决定在那里建立永久观测站，监控后续变化。”
“关于门后的存在……”林越问。
阿尔德里奇的表情变得严肃：“根据现场残留的能量分析，那东西的等级至少在lv50以上，而且不是单纯的腐化生物，更像是……某种‘古老存在’的分身或投影。它留下的空间痕迹指向‘深渊回廊’，那是已知的最危险的界域之一，协会暂时没有能力深入调查。”
深渊回廊。林越在大纲里见过这个名字，那是第二幕“万界巡游篇”的第四站，充满了恶魔和杀戮。看来，那个界域的水比他想象的更深。
“另外，有件事要告诉你。”阿尔德里奇压低声音，“在你昏迷期间，协会收到了来自‘熔炉堡’的紧急通讯。铜须将军说，熔岩之心最近出现了异常情况——地心深处的永恒之火波动剧烈，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尝试‘窃取’火种。”
永恒之火？林越心中一动。那是他计划中必须获取的东西。
“铜须将军希望你能尽快回去一趟。”阿尔德里奇说，“他说，只有你体内的永恒之火碎片，才有可能稳定地心的异常。”
“我知道了。”林越说，“等我恢复，就回去。”
“不急。”阿尔德里奇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养好伤。熔炉堡那边，铜须将军暂时还能控制局面。而且……”
他犹豫了一下：“协会的高层对你很重视。几位大奥术师联名提议，等你恢复后，授予你‘荣誉大奥术师’称号。虽然只是虚衔，但享有实权——可以自由查阅s级以下的所有知识，调动不超过五十人的战斗小队，以及每年一百万知识币的研究经费。”
荣誉大奥术师。这个头衔比林越预想的还要重。
“为什么给我这么高的待遇？”他直接问。
“因为你证明了价值。”阿尔德里奇坦白，“击杀神话级远古比蒙，关闭腐化之门，这些功绩足以让你在王庭获得一席之地。更重要的是……你展现出的对抗腐化的能力，是协会目前最需要的。”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低：“根据最新的观测数据，腐化蔓延的速度在加快。过去一个月，有十三个小型界域完全沦陷，三个中型界域濒临崩溃。我们估计，最多三年，腐化就会蔓延到千塔之域这样的核心界域。”
三年。时间紧迫。
“所以协会在集中所有能对抗腐化的力量。”阿尔德里奇看着林越，“而你，林越，你是我们见过的最有‘可能性’的个体。如果连你都做不到，那我们就真的没希望了。”
沉重的期望。
但林越没有退缩。他本来就要对抗腐化，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还未被侵蚀的世界。
“我明白了。”他说，“等我恢复，会继续行动。”
“好好休息。”阿尔德里奇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林越和格罗姆。
“林越先生，”格罗姆小心翼翼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回熔炉堡？”
“两周后。”林越闭上眼睛，“这两周，你要继续训练。回去之后，可能会有硬仗要打。”
“是！我一定不会拖后腿！”
格罗姆也离开了，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林越躺在病床上，感受着体内缓慢恢复的力量。
胸口的永恒之火碎片在平稳跳动，与那些残存的腐化神性碎片形成微妙的平衡。经过这次生死搏杀，两种神性的融合度似乎又提升了一些，虽然离完美融合还差得远，但至少冲突减弱了。
他看向枕边的银色钥匙，还有那些战利品。
比蒙之心可以强化体质，腐化神性碎片可以尝试净化吸收，巨兽之魂……风险太大，暂时不动。
还有【破碎誓言】的修复。等他能下床了，就要开始准备。
另外，熔炉堡的永恒之火异常，也必须去处理。
事情一件接一件。
但他不着急。
慢慢来。
一点点变强。
直到有一天，能正面面对那些“古老存在”。
直到有一天，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
林越闭上眼睛，开始尝试调动体内微弱的能量，进行最基础的循环修炼。
虽然慢。
但每一步，都在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