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的第三天，林越醒了。
不是自然苏醒，而是被体内的剧痛唤醒的——两股神话级能量在他的胸腔深处激烈冲突，每一次碰撞都像是有一颗微型的超新星在爆炸。腐化神性的冰冷侵蚀与永恒之火的灼热净化，这两种本质上对立的力量正在争夺主导权。
他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纯白色的天花板。空气里弥漫着草药和消毒药水的混合气味，还有细微的魔法能量流动声。身下是柔软的魔法治疗床，床垫会根据伤势自动调整支撑，表面的温度调节符文散发着舒适的暖意。
这里是第七研究所的高级治疗室。
林越试着动了一下手指。成功了，但随之而来的是全身肌肉撕裂般的疼痛。他看了一眼状态栏：
【状态：重伤（恢复中）、神话能量冲突（进行中）、虚弱（神话抗性药剂后遗症）】
伤势比预想的严重。他记得最后时刻，那些神性触手的攻击几乎打碎了星辉护甲，内脏应该也有多处损伤。
但还活着。
这就够了。
林越深吸一口气，开始尝试调动体内的能量。很困难，像是试图在飓风中点燃一根火柴，微弱的能量刚凝聚就立刻被两大神性能量的冲突冲散。但他没有放弃，一点点地，艰难地，从指尖开始，重新建立对身体的控制。
半小时后，他已经可以勉强坐起来了。
这时，治疗室的门被推开了。
格罗姆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看到坐起身的林越，整个人愣在原地，托盘差点脱手。
“林、林越先生！您醒了！”
年轻矮人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他冲过来，想扶又不敢扶，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眼睛里已经有泪光在打转：“您昏迷了整整三天！治疗师说您的伤势太重，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我、我……”
“我没事。”林越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水。”
“哦！对对对！”格罗姆慌忙放下托盘，从上面拿起一个水晶杯，里面是淡绿色的液体，“这是研究所特制的恢复药剂，治疗师说您醒了就马上喝。”
林越接过杯子，一口饮尽。清凉的液体流入喉咙，化作温和的能量扩散到四肢百骸，生命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回升。
【饮用‘高级生命恢复药剂’，生命值+15，伤势恢复速度提升200，持续1小时】
好药。这一杯的价值恐怕不低于500知识币。
“我昏迷期间，外面什么情况？”林越问。
格罗姆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开始汇报：“远古比蒙死后，腐化兽潮就溃散了。守军趁势追击，清理了王庭周边五十公里内的所有腐化生物。现在西城墙正在修复，观星塔的护罩也重新启动了。”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还有就是……您出名了。整个王庭都在传，说一个人类战士单枪匹马杀死了神话生物。现在研究所外面每天都有好多人想来看您，都被阿尔德里奇所长拦住了。”
林越点点头，这在意料之中。
“阿尔德里奇所长说，等您醒了，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谈。不过治疗师交代，您必须再休息至少两天才能进行任何活动。”
“不用等两天。”林越掀开被子，忍着疼痛站起来，“带我去见他。”
“可是——”
“带路。”
格罗姆拗不过他，只好搀扶着林越走出治疗室。
第七研究所内部比林越上次来时更加忙碌。走廊里到处都是匆匆走过的研究员，手里拿着各种魔法仪器和文件，讨论声此起彼伏：
“……西区地下又发现新的腐化痕迹……”
“……观测站数据显示，虚空边境的能量波动异常……”
“……协会已经发布‘橙色警戒’，所有外出任务暂停……”
气氛紧张得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阿尔德里奇的办公室里，老法师正和几个高级研究员开会。看到林越进来，他立刻结束了会议，让其他人离开。
“你居然能下床了？”阿尔德里奇惊讶地打量着林越，“治疗师告诉我，你的伤势至少要一周才能恢复行动能力。”
“恢复得快一些。”林越在沙发上坐下，开门见山，“找我什么事？”
阿尔德里奇表情严肃起来，他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份厚厚的报告：“两件事。第一，关于你体内那两种神话能量的分析结果出来了。”
他调出一个魔法投影，上面是复杂的能量结构图：“根据我们的扫描，腐化神性核心碎片正在与你的永恒之火碎片缓慢融合。这个过程非常危险，一旦失控，你会被两股力量撕碎。但一旦成功……”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你可能会获得一种前所未有的、兼具‘净化’与‘进化’特性的新神性。那是连协会的典籍中都从未记载过的可能性。”
“成功率多少？”
不到四成的成功率。很危险，但值得一试。
“第二件事呢？”林越问。
阿尔德里奇切换投影，上面显示的是千塔之域的全境地图。地图上有几十个闪烁的红点，大部分集中在西部边境。
“腐化蔓延的速度在加快。”老法师的声音沉重，“自从远古比蒙出现后，周边界域的腐化现象呈指数级增长。三天内，我们又收到了七份腐化入侵报告，其中三起涉及领主级生物。”
他指向地图上的一个特殊标记：“最麻烦的是这里——‘知识荒原’，位于王庭西北方向八百公里，是古代奥术文明的遗址，埋藏着大量禁忌知识。两天前，荒原深处侦测到lv40级别的腐化波动，而且还在增强。”
lv40以上，又是一个神话级威胁。
“协会准备怎么处理？”
“已经组建了讨伐队。”阿尔德里奇说，“由三位大奥术师带队，三十名高阶法师和五十名精英战士组成，预计三天后出发。但……”
他看向林越：“我们希望你也加入。”
林越挑眉：“以我现在的状态？”
“讨伐队三天后出发，你还有三天时间恢复。”阿尔德里奇说，“而且，知识荒原的腐化源头可能与你体内的腐化神性有关。如果能在那里找到净化或控制神性的方法，对你来说也是机会。”
这倒是实话。林越体内的腐化神性是个定时炸弹，必须尽快找到处理办法。
“有什么好处？”
“第一，任务报酬是知识币，以及任意一件史诗级装备或等价材料。第二，你在荒原中发现的所有知识，协会都有优先研究权，但你可以复制一份。第三……”阿尔德里奇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如果你能再次立下大功，协会可能会考虑授予你‘荣誉大奥术师’称号——那意味着几乎无限的图书馆权限和研究资源。”
荣誉大奥术师。这个头衔的价值远超知识币和装备。
“我考虑一下。”
“当然，你有一天的考虑时间。”阿尔德里奇点头，“不过我要提醒你，这次任务极其危险。知识荒原的腐化已经形成了‘领域’，所有进入者都会受到持续的精神侵蚀。而且那里的空间结构极不稳定，随时可能遭遇空间裂缝或时间乱流。”
林越没有立刻回答。他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两股能量的冲突。腐化神性的冰冷侵蚀像毒蛇一样缠绕着永恒之火，而永恒之火的净化之力则在不断灼烧那些腐化能量。
很痛。
但也让他更清楚地感受到了两种力量的本质。
或许……知识荒原真的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我需要使用训练场。”林越睁开眼，“恢复期间，我要测试新的能力。”
“已经安排好了。”阿尔德里奇递过来一张权限卡，“d级训练场，完全私密，能量屏障等级最高，你可以随意测试。另外，装备库对你全天候开放，需要什么直接去取。”
很周到的安排。
林越接过权限卡，站起身：“明天给你答复。”
“期待你的好消息。”
d级训练场位于研究所地下五层，是一个边长百米的立方体空间。墙壁、地板和天花板都由厚达三米的抗魔材料构成，表面刻满了吸收和分散能量的符文。这里可以承受lv45以下的全力攻击而不会损坏。
林越站在场地中央，格罗姆在观察台里通过魔法屏幕观看。
“先从基础的开始。”
他抬起右手，尝试调动能量。很困难，两大神性的冲突让能量流动变得滞涩，像是血管里流着融化的铅。但林越没有放弃，一点点地，艰难地，将一丝微弱的能量凝聚在掌心。
那不是普通的火元素或冰元素，而是一种……银灰色的、仿佛包含着所有色彩又仿佛一无所有的能量。
【未知能量（临时命名）】
【特性：净化、侵蚀、空间扭曲（微弱）】
这是他体内两种神性初步融合的产物，虽然比例接近平衡，但稳定性极差，随时可能崩溃。
林越将这股能量注入战斧【岩心】。斧刃亮起银灰色的光芒，周围的空间开始出现细微的扭曲波纹。他挥斧向前一斩——
没有声音。
斧刃前方的空气被“抹除”了，留下一条长约三米、宽约半米的真空带。不是被切开，而是从存在层面被暂时移除，一秒钟后才被周围空气重新填满。
“这……”观察台里的格罗姆瞪大了眼睛。
林越看着斧刃，若有所思。这种攻击方式已经超出了常规技能的范畴，涉及到法则层面的干涉。虽然威力强大，但消耗也极大——刚才那一击就用掉了他好不容易凝聚的30能量。
而且，稳定性太差。
他必须找到控制这种能量的方法。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林越进行了各种测试：
将能量凝聚在拳头上，一拳轰在测试假人上——假人没有被打飞，而是被击中的部分直接“消失”了，断面光滑如镜。
将能量注入地面，形成一个直径两米的能量场——场内的空间变得粘稠，所有进入其中的物体速度都会减慢30。
尝试远程释放——失败。能量在离体三米后就失控崩溃，差点引发爆炸。
“稳定性是关键。”林越喃喃自语。
他盘膝坐下，意识沉入体内，开始仔细观察两种神性的冲突模式。腐化神性如同黑色的潮水，不断侵蚀着永恒之火形成的金色壁垒；而永恒之火则像燃烧的太阳，试图净化那些腐化能量。
两者的比例接近1:1，所以冲突最为激烈。
那么……如果主动打破平衡呢？
林越开始尝试引导。他不再试图强行融合两种能量，而是让永恒之火稍微“退让”一丝，允许腐化神性占据微弱的优势。
冲突强度果然下降了！
虽然融合度降低，但稳定性大幅提升！
林越继续微调，寻找那个最稳定的平衡点。经过数十次尝试，他终于找到了——当永恒之火占492，腐化神性占458，空间法则占50时，三种能量形成了一个奇妙的三角稳定结构。
虽然离完美融合还有距离，但已经可以实战使用了。
林越站起身，再次凝聚能量。这一次，银灰色的光芒更加凝实，不再闪烁不定。他挥动战斧，这次不是抹除攻击，而是将能量凝聚成一道月牙形的刃波，向前斩出！
刃波飞行了二十米才消散，沿途的空气被整齐地切开，留下一道久久不散的空间裂痕。
威力减弱了，但可控性大幅提升。
“还不够。”
林越看向自己的状态栏。的测试，生命值恢复到了58，能量值恢复到35。可以尝试更高强度的训练了。
“格罗姆。”
“在！”
“启动训练场的‘实战模拟’模式，设置对手：lv30的精英腐化生物，数量：三只。”
“可是林越先生，您的伤势——”
“执行命令。”
“……是。”
训练场的魔法投影系统启动，三只腐化地穴蛛的幻象在场地另一端凝聚成型。象，但拥有90的真实战斗力。
林越握紧战斧，眼中银灰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开始。”
三只蜘蛛同时扑来！
林越没有躲闪，而是正面迎击！
第一只蜘蛛喷出酸液，他挥斧一斩，银灰色的刃波将酸液连同蜘蛛的前半身一起斩断！伤口处没有流血，而是呈现出被“净化”后的灰白色。
第二只蜘蛛从侧面袭来，镰刀状的颚砍向他的脖子。林越左手抬起，银灰色的能量在掌心凝聚成一面小型护盾——不是抵挡，而是“吸收”。蜘蛛的颚刺入护盾，然后……消失了。从关节处开始，整条前肢被能量侵蚀、分解。
第三只蜘蛛试图喷吐蛛网，但林越已经跃到它头顶，战斧垂直刺下！斧刃贯穿蜘蛛的头部，银灰色能量从内部爆发，将它彻底净化成一堆灰烬。
战斗结束。
用时：47秒。
“很好。”林越落地，感受着体内能量的流动。，而且随着战斗，两种神性的融合度还在缓慢增加。
照这个速度，三天后出发时，他应该能恢复到八成战斗力，并且初步掌握这种新能量。
但还不够。
神话级生物的威胁，需要更强大的力量。
林越看向自己的技能面板。在与远古比蒙的最终对决中，【崩山斩】进化出了新的特性，只是他一直没来得及细看。
【效果：……（略）】
【附加特性：法则共鸣（中级）——可引动宿主已掌握的法则碎片（当前可共鸣：火、冰、空间、神性（微弱））】
神性共鸣！
虽然还很微弱，但这意味着他的攻击可以附带神性伤害，对神话级生物也能造成有效打击。
另外，【流星火雨】的熟练度也提升了不少，如果注入神性能量，威力可能会发生质变。
还有【鹰眼狙击】……
“格罗姆。”
“在！”
“设置新目标：lv35的领主级腐化生物，一只。”
“林越先生！这太危险了！您才刚恢复——”
“设置。”
格罗姆咬咬牙，最终还是执行了命令。
场地中央，一只腐化巨蝎的幻象缓缓凝聚。lv35，领主级，拥有剧毒尾刺和腐蚀甲壳。
林越收起战斧，双手在胸前合拢。
这一次，他不再使用银灰色能量，而是单独调动永恒之火神性。
金色的火焰从掌心升腾，不同于普通的火元素，这种火焰带着纯净、净化、燃烧一切不洁的神圣气息。他将火焰凝聚成一支箭矢的形状，然后——【鹰眼狙击】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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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锁定，弱点标记，神性注入！
金色的火焰箭矢离手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炽热的轨迹，精准命中巨蝎头部的一处甲壳缝隙！
没有爆炸。
火焰箭矢如同融化黄油般烧穿了甲壳，没入巨蝎的大脑内部。然后，从内部开始，纯净的神性火焰疯狂燃烧，将腐化能量作为燃料，越烧越旺！
三秒后，巨蝎的整个头部化作金色的火炬，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模拟目标：腐化巨蝎（lv35）——已摧毁】
【战斗时长：82秒】
只用了一击。
格罗姆在观察台里目瞪口呆。
林越看着自己的手掌，若有所思。单独使用永恒之火神性，威力不如融合能量，但对腐化生物有特效。这或许可以作为对付知识荒原腐化的杀手锏。
但腐化神性呢？如果单独使用会怎样？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测试。
这次调动的是腐化神性。黑色的、冰冷的能量在掌心凝聚，周围的温度骤降，空气中凝结出细小的黑色冰晶。
林越将能量射向一个测试假人。
黑色能量接触假人的瞬间，假人的表面开始迅速腐蚀、腐烂、崩解。不是物理破坏，而是存在层面的“朽坏”。三秒后，整个假人化为一滩黑色的粘液。
威力惊人，但……太邪恶了。
林越皱眉。这种力量虽然强大，但使用过多可能会侵蚀使用者的心智。他体内因为有永恒之火制衡，所以暂时安全，但如果单独依赖腐化神性，后果不堪设想。
“今天就到这里。”他收起能量，走向出口。
“林越先生，您的伤……”格罗姆跑过来，担心地看着他。
“恢复得不错。”林越活动了一下肩膀，疼痛已经减轻很多，“去装备库，我需要一件新武器。”
“新武器？”
“战斧【岩心】已经跟不上我的力量了。”林越看着手中那把陪伴自己许久的斧头，斧刃上已经有了细微的裂痕，“我需要一件能承受神性能量的武器。”
而且，三天后的任务，他需要做好万全准备。
知识荒原，古代奥术文明的遗址，腐化的源头……
林越眼中闪过银灰色的光芒。
无论那里藏着什么，他都会将其摧毁。
然后，变得更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