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的日程表一如既往地排得满满当当。
上午是区政府的例行会议,下午要接待几个来考察的投资商,晚上还有个招商引资的饭局。
他坐在会议室里,听着各部门汇报工作,偶尔点点头,偶尔提出几个建设性的意见。
【这班上的,心不在焉啊。魏书记,你可别让我等太久。】
他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像装了一台高性能服务器,高速运转着。
邮件已经发出去了,那封带着“惊喜”的匿名快递,此时应该已经抵达目的地,甚至可能已经开始拆封。
他能想象到,省公安厅经侦总队专案组的雷队,看到那份视频和详细地址时,会是怎样一种“卧槽”的心情。
“秦区长,您看我们这个项目,是不是可以考虑”发改委主任的声音将秦峰的思绪拉回现实。
“嗯,项目不错,但细节上还需要再斟酌。”秦峰放下手中的笔,表情严肃,“兰云区的经济发展要稳中求进,不能急于一时。尤其是资金使用方面,一定要严格把关,确保每一分钱都用在刀刃上,经得起历史的检验。”
【经得起历史检验?魏书记恐怕是经不起纪委检验。】
他这话不仅是对发改委主任说的,也是说给在座的所有人听的。
尤其是那些曾经和魏建雄走得近的干部,此刻听来,无疑是带着某种弦外之音的。
会议室里,有几个人的脸色明显变了变,眼神飘忽,不敢与秦峰对视。
散会后,秦峰回到办公室,泡了一杯清茶。
茶香袅袅,却冲不散他心中的那股期待。
他没有主动去打听任何消息,因为他知道,这种级别的“大瓜”,是藏不住的。
果然,还没到中午,一些风声就开始隐约传来了。
最先捕捉到异常的是秘书小李。他敲门进来,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事?”秦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秦区长,我我刚才去食堂吃饭,听听一些人说,省里好像有大动作。”小李压低了声音,脸上写满了八卦与不安。
“哦?什么大动作?”秦峰不动声色。
“具体不清楚,就说是跟反腐有关,而且级别很高,直接是省里下来的。”小李吞了吞口水,“好像好像还牵扯到青阳市的干部。”
【哦豁,大的来了。这速度,比顺丰还快。】
秦峰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露出一丝“震惊”与“担忧”。“反腐是好事,但愿不要牵扯到我们兰云区。”
小李见秦峰如此“关心”,更着急了。“秦区长,我听他们说,这次好像好像是针对一个姓魏的干部。”
秦峰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顿,随即又稳稳地放下。“姓魏的?青阳市姓魏的干部不少,你听清楚是哪个了吗?”
“没没说具体名字,但听说听说地位很高。”小李挠了挠头,他知道自己打听到的都是些捕风捉影的消息,但又忍不住想告诉秦峰。
“行了,别听风就是雨。好好工作,做好自己的本职。这些事情,自有省里去操心。”秦峰摆了摆手,示意小李出去。
【小李啊小李,你这消息灵通人士,还是太嫩了。大的还在后面呢。】
午饭时间,秦峰没有去食堂,而是直接在办公室里吃了份简单的盒饭。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陈妍发来的信息。
“秦区长,出事了。省里省里把魏建雄给带走了!”
秦峰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个弧度。
【计划通!这效率,不愧是省级专案组,点赞!】
他回复:“收到。具体情况?”
陈妍很快回过来:“消息很突然,纪委和经侦总队的人直接去的他别墅。听说听说搜出了不得了的东西。现在区里已经炸锅了,大家都在传。”
秦峰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魏书记,你这“惊喜”收得还满意吗?包邮到家,还附赠豪华单间。】
他脑海中浮现出昨晚他精心策划的每一个细节。
从视频的剪辑,到邮件的措辞,再到地址的精准定位,每一步都算计得死死的。
他甚至能想象到,当专案组的干警们,按照他邮件里写的“书架第三层右侧,一本《资治通鉴》为机关。将书向内推入五厘米,书架将自动向左侧滑开,露出后面的防盗密室”时,魏建雄那张脸会是何等精彩。
【雷队那句“我操”,肯定比我这个更激动。毕竟亲手抓到大鱼,那种成就感,啧啧。】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抓到一个贪官那么简单。
魏建雄被捕,意味着他非法持有国家一级文物和收受巨额贿赂的罪行,已经证据确凿,暴露无遗。
这可不是一般的经济问题,这是动了“国之重器”,性质完全不一样了。
“叮咚。”手机又响了,这次是雷正发来的。
“秦峰同志,我是雷正。昨晚你发来的邮件,我们已收到并核实。行动非常成功。魏建雄已被控制,并在其别墅密室中搜出宋代名画《溪山行旅图》。经初步鉴定,确认为国家一级文物。目前,我们正在对他进行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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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峰看着这条信息,内心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畅快。
他没有回复,只是默默地将这条信息删除。
他知道雷正发这条信息,既是告知,也是一种无声的感谢。
毕竟,他提供的线索,是这次行动的关键。
【这波啊,这波是高端局,智商碾压。】
接下来,就是魏建雄的“表演时间”了。
秦峰深知魏建雄的性格,此人狡诈多疑,绝不会轻易认罪。
他会抵赖,会狡辩,会试图将一切撇清。
但秦峰为他准备的,可是一份“自证其罪”的大礼。
下午,省纪委和省公安厅联合发布了通报,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字里行间已经明确指出青阳市兰云区区委书记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正在接受调查。
这消息一出,整个青阳市官场彻底炸开了锅。
秦峰依旧稳坐办公室,处理着文件。
他接到几个市领导的电话,询问兰云区的情况,他都表现得“忧心忡忡”,表示会配合省里的调查,确保兰云区各项工作不受影响。
【演,接着演。影帝的自我修养。】
他知道,此刻的魏建雄,恐怕正在审讯室里,面对着堆积如山的证据,进行最后的挣扎。
“魏建雄,这是什么?”审讯室里,雷正将那幅被小心翼翼装裱起来的《溪山行旅图》放在桌上,又将那段拍卖会视频投射到墙上。视频里,魏建雄那张得意洋洋的脸,正在眉飞色舞地讲述着这幅画的“奥秘”。
“这这”魏建雄的脸色瞬间煞白,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昨晚在拍卖会上的一番“高论”,竟然成了此刻的催命符。
“魏书记,您不是说,‘真正的宋画,气韵是藏在骨子里的’吗?您不是还提到,‘范宽真迹的那个抖动,是一种带着病态的美感’吗?”雷正的声音不急不缓,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狠狠地扎在魏建雄的心口。
“您还说,‘画轴之内,有一个朱砂写就的‘安’字’。我们特意检查了,确实有。您还特别强调,‘像这种级别的国宝需要一个绝对安全、恒温恒湿的私人收藏室’。巧了,我们也在您的别墅里,找到了这个‘私人收藏室’。”
雷正指了指桌上的画,又指了指墙上的视频,最后目光如炬地盯着魏建雄。
“现在,魏书记,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这幅画,怎么会出现在您的‘私人收藏室’里?这个‘安’字,您又是怎么知道的?”
魏建雄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想狡辩,想否认,但视频里自己的声音,画面中自己的表情,还有桌上实实在在的画作,都在无情地嘲笑着他。
他的“鉴赏”变成了“自白”,他的“品味”变成了“罪证”。
【古董鉴赏家?鉴了个寂寞,鉴了个牢饭。】秦峰虽然不在现场,但通过后续的信息反馈,他完全可以脑补出魏建雄当时窘迫的模样。
【这叫什么?这叫请君入瓮,瓮中捉鳖,最后自己把鳖炖了。】
魏建雄的证词,不是他自己说出来的,而是他自己“演”出来的。
昨晚的拍卖会,他本以为是自己高光时刻,却没想到,成了自己政治生涯的“绝唱”。
他亲口说出的每一个细节,都成了将他钉死在耻辱柱上的铁证。
秦峰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兰云区的夜景。
灯火阑珊,万家灯火。他知道,魏建雄的倒台,只是一个开始。
兰云区这潭水,该彻底搅动起来了。
【知心?我比他亲妈还知道他那颗黑心。】
他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锐利的清醒。
他很清楚,魏建雄的倒台,会在兰云区官场引起一场大地震。那些依附于魏建雄的势力,那些曾经享受过魏建雄“庇护”的人,此刻都会人人自危。
“新的挑战,要来了。”秦峰轻声自语。他已经准备好迎接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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