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建雄最近过得很不好。
非常不好。
自从弟弟魏建民被抓,他名下的“金鼎公司”被查封后,他就感觉自己的人生从云端跌入了谷底。
他把自己关在郊区的别墅里,整日以酒为伴,精神萎靡,形容枯槁,哪里还有半分往日区委书记的威风。
他手下的那些亲信、马仔,树倒猢狲散,一个个对他避之不及。昔日门庭若市的别墅,如今冷清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恨!
他恨那个该死的省厅专案组,更恨那个在背后捅刀子的小人!
但他不知道那个小人是谁。
直到今天。
一个还算忠心的下属,神色慌张地跑来向他汇报。
“书书记,不好了!”
“金鼎公司那块地被拍出去了!”
魏建雄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波动,他抓起酒瓶,又灌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问:“谁?宏图的?还是省城那家?”
在他看来,青阳市有能力吃下这块地的,也就那么几家。无论是谁拿到,他都认了,反正已经不是他的了。
下属的脸色却很古怪,他吞吞吐吐地说:“不都不是。”
“是一个叫叫‘腾飞置业’的公司。”
“腾飞置业?”魏建雄皱起眉,在脑子里搜索着这个名字。
没有印象。
“哪来的阿猫阿狗?”他不耐烦地挥挥手,“查!给我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摘我的桃子!”
“已经已经查过了”下属的声音更低了,“这家公司是上个月才注册的,注册资金两个亿,是个空壳公司”
“重点!”魏建雄咆哮道,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重点是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叫马富贵是是秦峰的老乡。”
“哐当!”
魏建雄手中的酒瓶滑落,摔在地上,碎成了一地玻璃。琥珀色的酒液流了一地,散发出刺鼻的酒精味。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浑浊的眼睛里,瞬间布满了血丝。
秦峰!
又是秦峰!
那个在他面前永远谦逊有礼,永远低眉顺眼的年轻人!
那个他一直以为可以随意拿捏的棋子!
“腾飞置业”“马富贵”“秦峰的老乡”
这些线索串联在一起,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先是匿名举报,引来省厅专案组,端掉了他弟弟的地下钱庄,斩断了他的财路。
然后,在他最虚弱的时候,成立一家空壳公司,用他自己的钱(虽然是贷款,但在魏建雄看来就是他的钱),通过司法拍卖的“合法”途径,将他最核心、最宝贵的资产——那块黄金宝地,一口吞下!
一环扣一环,精准,狠辣,不留任何痕迹!
好一个秦峰!好一个釜底抽薪!
“啊啊啊啊啊——!”
魏建雄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他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将客厅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稀巴烂。
名贵的古董花瓶、定制的红木家具、巨大的液晶电视顷刻间变成了一地狼藉。
那个忠心的下属吓得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哦哟,气急败坏了?】
【「罪恶卷宗」现场直播就是爽,高清,无码,第一视角。】
【砸吧,砸吧,反正这些东西也都是民脂民膏,就当是提前帮你清理垃圾了。】
秦峰坐在办公室里,悠闲地喝着茶,通过卷宗的金光屏幕,欣赏着魏建雄的“真人格斗秀”。
卷宗上,魏建雄的头像旁边,【愤怒】的词条已经变成了刺眼的血红色,数值飙升到了顶点。
秦峰甚至能“听”到他内心的嘶吼。
【秦峰!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待你不薄,你竟然在背后算计我!我一定要杀了你!我一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待我不薄?】
秦峰笑了。
【是啊,给我穿小鞋,想把我当枪使,最后还准备让我背黑锅,真是“恩重如山”啊。】
【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知恩图报。你对我这么“好”,我当然要加倍奉还了。】
发泄完后,魏建雄瘫倒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的愤怒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怨毒。
他颤抖着手,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书记,您有什么吩咐?”
“帮我约几个人,就说我请他们喝茶。”魏建雄的声音沙哑而阴沉,他报出了几个名字。
这几个人,都是他在兰云区经营多年,提拔起来的死忠,现在都在区里的要害部门。
他虽然倒了,但他经营多年的关系网还在。
他要动用这最后的力量,给秦峰致命一击。
第二天,秦峰去区政府上班,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走廊里,那些平日里见到他会主动热情打招呼的干部,今天一个个都像是见了鬼一样,要么低头匆匆走过,要么远远地就绕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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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看来是收到风声了。】
【魏建雄这条老狗,准备咬人了?】
秦峰面色如常地走进办公室。
秘书小李给他泡好茶,欲言又止。
“区长”
“有话就说。”秦峰头也不抬地看着文件。
“外面外面有些风言风语。”小李犹豫着说,“说说‘腾飞置业’那块地,跟您有关系”
“哦?”秦峰抬起头,笑了笑,“他们还说什么了?”
“还说您年纪轻轻就当上区长,背景不简单,是靠着不正当关系上位的”小李的声音越来越小。
【可以啊,魏建雄,就会来这套。】
【造谣、抹黑、人身攻击,果然是你们这些贪官污吏的传统艺能。】
【可惜啊,对我没用。】
秦峰摆了摆手,示意小李出去。
他根本不在乎这些谣言。
“腾飞置业”的所有手续都合法合规,老马的背景干净得像一张白纸,银行的贷款也是正规流程。就算查到天上去,也查不出任何问题。
至于他的升迁,更是有市委组织部的正式文件,经得起任何审查。
魏建雄的这点小伎俩,不过是黔驴技穷的挣扎罢了。
然而,秦峰还是低估了魏建雄的疯狂。
下午,秦峰正在主持一个关于区里老旧小区改造的会议。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砰”的一声撞开。
魏建雄披头散发,双眼通红地冲了进来,身上还带着一股浓烈的酒气。
“秦峰!”他指着秦峰,嘶吼道,“你这个伪君子!你还我钱!还我地!”
全场哗然。
所有与会的干部都惊呆了,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
区委书记,在区政府的会议上,公然对区长大吼大叫,状如疯魔。
这简直是青阳市官场百年不遇的奇闻!
秦峰的眉头皱了一下。
【疯了,这是彻底疯了。】
【直接冲到我会议上撒泼?这是不打算要任何脸面,准备跟我同归于尽了?】
他没有慌乱,而是对着旁边的保安队长使了个眼色。
保安队长立刻会意,带着几个人上前,想要拦住魏建雄。
“都给我滚开!”魏建雄一把推开保安,“秦峰!你有本事别躲在别人后面!你敢做不敢当吗?你用阴谋诡计夺走我的家产,你算什么父母官!”
秦峰站了起来,平静地看着他。
“魏书记,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我清醒得很!”魏建雄指着秦峰的鼻子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腾飞置业’就是你的白手套!马富贵就是你的狗!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秦峰的脸色沉了下来。
“魏书记,请注意你的言辞。这里是区政府的会议室,不是你撒酒疯的地方。”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说的每一个字,都要负责任。”
他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跟我玩对线?你还嫩了点。】
【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魏建雄被秦峰的气势镇住了一下,但随即被更大的愤怒所取代。
他今天来,就是要把事情闹大!他就是要毁了秦峰的声誉!
他正要继续撒泼,秦峰的私人手机突然响了。
秦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市委书记孙志平的秘书。
他接起电话,按下了免提键。
“秦区长吗?孙书记请您马上到他办公室来一趟。”
电话里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议室。
魏建雄的动作僵住了。
孙志平?
市委书记在这个节骨眼上找秦峰?
秦峰挂掉电话,看都没看魏建雄一眼,拿起桌上的文件,对其他干部说:“今天的会先到这里,大家把材料准备一下,回头再开。”
说完,他径直从魏建雄身边走了过去,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那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羞辱性的语言,都更让魏建雄感到刺痛。
直到秦峰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魏建雄才反应过来。他看着空荡荡的会议室,和那些对他指指点点的干部,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一股巨大的屈辱和绝望涌上心头。
他知道,秦峰这一去,再回来,地位只会更加稳固。而他,将彻底成为一个笑话。
魏建雄的身体晃了晃,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秦峰走出区政府大楼,坐上了去市委的车。
他知道,魏建雄完了。
一个失去理智,在公开场合撒泼的区委书记,他的政治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但他并没有放松。
因为他更清楚,一条被逼到绝路的疯狗,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魏建雄在别墅里,从昏迷中醒来。
他没有去医院,只是让下属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
他躺在狼藉的客厅里,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
大闹会场失败了,他成了全青阳市的笑柄。
但他没有绝望。
相反,他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热血上头的冲动过后,只剩下冰冷的算计。
他知道,常规的手段已经对付不了秦峰了。
他必须找到秦峰的“黑料”,找到那个能一击致命的破绽。
“人无完人,他秦峰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我就不信他是个圣人!”
魏建雄从沙发上坐起来,眼神阴狠。
“给我查!”他对唯一的那个下属命令道,“把他从小到大的所有事情都给我翻出来!他交往过什么人,有什么爱好,去过什么地方,一分一毫都不要放过!”
“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出他的把柄!”
“我要让他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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