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通,下一步,给市长夫人预备役送个律师!
秦峰回到家,没有开灯。
他把自己扔进沙发,整个人陷在黑暗里。
脑子里,那场在医院上演的“师生情深”大戏还在回放。
嗯,演技浮夸中带着一丝真诚,做作里透着几分自然。
监视他的人,现在估计正在写报告:目标人物秦峰,尊师重道,品德高尚,毫无破绽。
赵立德看到这份报告,血压不得再往上飙一百八?
一个道德上完美无瑕的人,怎么可能是我的敌人?
他肯定在演我!
赵立德越是这么想,就越会陷入自我怀疑的死循环。
秦峰甚至能脑补出赵立德抓耳挠腮、气急败坏的样子。
嘿,折磨,就是这么简单。
不过,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该进入下一阶段了。
赵立德的耐心槽,快见底了。
狗急了会跳墙,官急了会让你出意外。
必须在他彻底失心疯之前,把那颗能送他上路的炸弹,亲手点燃。
秦峰闭上眼,意识沉入脑海。
「罪恶卷宗」的页面,哗啦啦地翻动。
最终,定格在“王雅”的档案上。
【保管人:王雅。】
【关键证据:一本黑色封皮的记账本。】
一个贪婪、虚荣、又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女人。
当她察觉到自己这只金丝雀,即将被主人拔毛扔出笼子的时候,她会做什么?
她会用尽一切办法,拖着主人一起下地狱。
那本账本,就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也是捅向赵立德后心的致命匕首。
直接去找王雅?
告诉她“你男人要踹了你,快去举报他,有账本就天下无敌”?
那不是热心市民,那是脑子有坑。
王雅这种女人,疑心病比鬼都重。
她只会觉得你是赵立德的政敌派来挑拨离间的,搞不好还会反手向赵立德告密,表一波忠心。
必须让她自己“发现”真相。
必须让她在山穷水尽的时候,眼前“恰好”出现一根救命稻草。
一根她自己主动伸手去抓的稻草。
秦峰需要一个工具人。
一个专业的、有正义感的、能让王雅这种人放下戒心,并且敢于和副市长这种级别掰手腕的律师。
卷宗,再次翻动起来。
青阳市所有在册律师的档案,如瀑布般流过。
【张三:专打离婚官司,特长是帮有钱人转移财产,让原配净身出户。】
秦峰:下一个。这要是介绍给王雅,怕不是帮着赵立德坑自己。
【李四:刑事辩护专家,号称“捞人小王子”,只要钱给够,死刑犯都能给你辩成三年起步。】
秦峰:我趣,这业务能力有点刑啊。下一个。
【王五:企业法律顾问,最擅长帮企业钻法律空子,合理避税。】
秦峰:技术型人才,可惜用错了地方。下一个。
一连翻了十几页,秦峰的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回事,青阳市的律师行业,都这么卧龙凤雏吗?
全是些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找他们,等于给赵立德送人头。
秦峰耐着性子,继续筛选。
终于,一个名字跳了出来。
【姓名:林正。】
【年龄:42岁。】
【执业律所:正道律师事务所。】
【履历:法学博士,前政法大学讲师。十年前辞职成为执业律师。曾多次为弱势群体提供法律援助,打赢过几场轰动全市的公益诉讼。因不愿与某些势力同流合污,屡受打压,律所规模一直不大,业务也是半死不活。】
【性格特征:为人方正,有严重的职业洁癖和道德洁癖,极度厌恶权钱交易,认为法律是维护正义的最后底线。】
【现状:因接了一个农民工讨薪的案子,得罪了本地一家有背景的建筑公司,正被行业协会找茬,面临吊销执照的风险。】
就是他了!
秦峰的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
一个有能力、有正义感,还正处于人生低谷的理想主义者。
这种人,一旦认定了某件事,就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能量。
他缺的不是能力和勇气,而是一个机会。
一个能让他坚守的“正义”得以伸张,并且能一举打破困境的机会。
现在,秦峰就要把这个机会,送到他面前。
怎么送?
还是老规矩,不能自己出面。
秦峰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老马那标志性的爽朗笑声。
“秦主任!稀客啊!今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马哥,最近生意怎么样?”秦峰笑着寒暄。
“托您的福,煤矿那边已经走上正轨了,兰云区那块地,规划方案也请国际顶级的设计所做好了,就等您点头呢!”老马的语气里满是兴奋和感激。
他清楚,自己能有今天,全靠这位年轻得过分的贵人。
“不急,按计划来。”秦峰顿了顿,话锋一转,“马哥,我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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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上刀山下火海,我老马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你老乡!”
“没那么严重。”秦峰失笑,“我记得你的‘金鼎投资公司’,是不是还缺一个常年法律顾问?”
“缺啊!正想找个靠谱的呢,您有推荐?”
“我这儿有个人选,叫林正,正道律师事务所的。人有点犟,但专业能力绝对过硬,人品也信得过。”
“林正?”老马那边似乎愣了一下,“我好像听过,是不是前几年告倒了‘宏发地产’的那个刺头?”
“就是他。”
“哎哟,那可是个猛人啊!行!就他了!我明天就让副总带上合同去找他!顾问费您说个数!”老马办事,一向雷厉风行。
“钱不是重点。”秦峰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清晰,
“马哥,你让你的副总去找他的时候,除了谈顾问合同,再‘顺便’咨询一个法律问题。”
“您说。”
“就问,一个假设性的问题。”秦峰一字一句地说道,
“假设,有一个女的,跟了一个大官很多年。现在这个大官感觉要出事,想把她甩了,甚至可能让她背锅。这个女的手里,有这个大官的犯罪证据,比如一本详细的账本。问问林律师,这种情况下,这个女的如果想自保,甚至反戈一击,从法律上来说,有哪些路可以走?是主动向纪委举报,争取立功表现,还是通过别的渠道把证据交出去?”
电话那头,老马沉默了足足十几秒。
他虽然不知道秦峰具体的计划,但瞬间就嗅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
扳倒刘坤,吞下黑煤窑。
布局赵立德,拿下兰云区的地。
现在,又要用一个“假设性的问题”,去撬动某个不知名的大人物。
这位秦主任的手段,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我明白了,秦主任。”老马的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我亲自去谈。”
“好,记住,一定要强调是‘假设’,是一个朋友的朋友遇到的麻烦,姿态放低一点,就当是闲聊。”
“放心,我懂。”
挂了电话,秦峰将手机扔到一边。
棋盘上,又落下一子。
林正,这位被现实压得喘不过气的理想主义者,会如何解答这个“假设性”的问题?
秦峰不清楚。
但他相信,当一个律师,尤其是一个有正义感的律师,听到一个涉及“高官”、“情妇”、“罪证”、“自保”的完美风暴式案例时,他的职业本能,绝对会被瞬间点燃。
这个“假设”,会在他脑子里生根发芽。
等到王雅这个“真实”的案例,出现在他面前时。
一切,便会水到渠成。
第二天,青阳市,正道律师事务所。
事务所位于一栋老旧的写字楼里,面积不大,装修简单,甚至有些寒酸。
林正看着眼前这位珠光宝气、自称“金鼎投资”董事长的马总,眉头微蹙。
金鼎投资,他听过,最近在青阳市声名鹊起的一家投资公司,财力雄厚。
这种公司,怎么会找上自己这个小庙?
“林律师,久仰大名啊!”老马热情地递上名片,姿态放得很低。
林正没有接名片,只是平淡地开口:“马总有事请直说。”
老马也不尴尬,笑着收回手:“我们公司想聘请您做常年法律顾问,这是合同,您过目。顾问费,每年这个数。”
他伸出五根手指。
林正的瞳孔缩了一下。
五十万。
这个价格,足以聘请青阳市最顶尖的律师团队了。
他沉默地接过合同,快速翻阅。
合同本身没有任何问题,条款清晰,权责分明。
“为什么是我?”林正抬起头,直视着老马。
“因为我们老板欣赏有骨气、有本事的人。”老马笑了笑,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
“林律师,合同的事不急。我今天来,其实还想以我私人的名义,咨询您一个法律问题。”
“请讲。”
“这是一个假设啊,纯粹是假设。”老马的表情变得严肃,“我有个朋友的朋友,一个女的,您懂的,跟了一个嗯,地位挺高的人。现在那边好像感觉风声不对,想把她处理掉。”
林正zheng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他放在桌下的手,却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这个女的手里,有那位的一些证据。一本账本,记录得很详细。她现在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想问问,从法律角度,她怎么才能自保?如果她把账本交出去,算是污点证人,还是主动立功?”
办公室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正抬起头,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双眼,闪过一道锐利的光。
他缓缓开口:“这要看她想要什么结果。是想全身而退,还是想让他万劫不复。”
老马笑了。
他知道,鱼儿,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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