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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本尊(1 / 1)

断崖边的夜风,带着无间阁特有的浑浊与寒意,吹拂着狱公子手中的漆黑骨牌,也吹散了少年阁主残留的那一丝冰冷怨毒的气息。

那句“恨不得把他那张永远自以为是的脸,亲手撕碎,踩进这无间阁最污秽的泥潭里!”所蕴含的刻骨恨意,仿佛还在空气中隐隐回荡。

狱公子伫立原地,纯黑的眼眸深处,暗金与银白的光泽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层层复杂的涟漪。

旧怨……竟然是因为凛殊?

那个为了都灵君背弃魔族、承受剔骨酷刑、痴心一片的魔尊长子?

难怪。难怪这无间阁主提起都灵君时,恨意如此浓烈,几乎要溢出那幽邃的黑眸。难怪他对天庭、对所谓的“秩序”如此不屑一顾,甚至乐于见到混乱扩散。这不仅仅是因为“道”的不同,更掺杂了深入骨髓的……情伤与嫉恨。

一个执掌混乱的无间阁主,一个维系秩序的天界天帝,同时倾心于魔尊之子凛殊。而凛殊,却选择了都灵君,为此不惜叛族受刑,将所有的炽热与忠诚,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了那个在他看来“道貌岸然”的天帝。

这对心高气傲、视万物为刍狗、信奉混乱与自我至上的无间阁主而言,是何等巨大的羞辱与打击?他所求不得的,却被他的“对头”轻易得到,甚至让对方为之付出一切!

这不仅仅是感情上的失败,更是对他所信奉的“混乱即真实”、“力量即一切”理念的否定。凛殊的选择,仿佛在告诉他:你看,这世间终究有人,愿意为了“秩序”、“责任”、“感情”这些在你看来虚伪可笑的东西,放弃力量,背叛族群,承受极刑。

这种否定,比直接的武力对抗,更让他难以忍受。

所以,他恨都灵君,恨他那套“秩序”,恨所有与之相关的一切。他纵容甚至可能推动无间阁的混乱与试验,或许,潜意识里,就是想证明凛殊错了,证明这世间唯有力量与混乱永恒,证明都灵君所维护的一切,终将在混沌面前崩解!

而他对自己(狱公子)态度微妙,一方面因为自己身上有让他感到“熟悉”和“忌惮”的古神本质,另一方面,或许也因为自己与都灵君那复杂的关系(至少在外界看来,自己是都灵君“安排”的刑组司督察使)?他是想看看,自己这个“都灵君的人”,在无间阁这混乱之地,会如何行事?是想借自己的手,给都灵君找点麻烦?还是……有着更深的、连他自己都未必完全清晰的算计?

狱公子忽然觉得,这盘棋的复杂程度,又上升了一个维度。

私人恩怨,理念之争,混沌试验,三界安危……全都搅和在了一起。

而那位痴情又偏执的魔尊长子凛殊,恐怕自己都不知道,他当年的选择,在两个截然不同的、站在三界顶端的男人心中,种下了怎样的因果,又在今日,间接引发了何等波澜。

狱公子收起那枚漆黑的骨牌,转身返回石屋。

阿宁已经完成了对“醉梦引”样本的初步分析,正在调配一些应对性的药物。文曲和包打听也整理好了简陋的资料,眼巴巴地等着他回来。

“如何?那老太婆给的样本,有问题吗?”阿宁见他回来,立刻问道。

“样本是真的,而且……”狱公子将阿宁的分析结果与自己的部分推断(隐去了阁主旧怨)结合,快速说明了一下情况,“……所以,明天的拍卖会,很可能是一个关键节点。柳如丝可能现身,甚至可能有更核心的‘试验品’或信息流出。”

他拿出那枚漆黑骨牌:“这是那位‘阁主’给的,说能让我们在忘川台附近少些麻烦。但警告我们,只许看,不许乱动‘重要客人’。”

阿宁接过骨牌,红瞳中闪过一丝讶异:“他主动给的?这倒稀奇。不过……也好,有这东西,行事确实方便些。”她把骨牌递给狱公子,“你收好。明天,我和你去拍卖会。文曲和包打听留在这里,接应。”

文曲松了口气,连连点头。

包打听则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狱公子看向他。

包打听搓着手,小声道:“那个……狱大人,阿宁大人,忘川台的拍卖会,规矩很多,也很……危险。除了阁主的人,各方势力都会派人盯着,鱼龙混杂。而且……‘血月夜’的时候,诡语林里的那些‘东西’会特别活跃,路上也不太平。这骨牌能防人,未必防得住林子里那些不认牌的‘脏东西’……”

他说的“脏东西”,指的是诡语林中自然滋生或因各种原因滞留的妖邪、怨灵、扭曲的混沌遗种等。

“无妨。”阿宁淡淡道,“我自有准备。”

狱公子也点头:“按计划行事。今晚早些休息,养精蓄锐。”

一夜无话。

第三天,无间阁那永恒暗红的天空,颜色似乎变得更加深沉粘稠,仿佛要滴下血来。空气中弥漫的混乱与不安气息,也比往日更加明显。这便是所谓的“血月夜”前兆——虽然这里并无真正的月亮,但每到这个周期,无间阁的某些规则似乎会发生微妙变化,导致混沌气息上扬,各种异常活跃。

临近傍晚,狱公子与阿宁准备出发。阿宁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紫色劲装,外面罩了一件不起眼的灰色斗篷,遮住了她那显眼的红瞳和过于美艳的容貌。狱公子依旧是玄衣,气息内敛,将漆黑骨牌贴身收好。

文曲和包打听将他们送到石屋门口,脸上写满了担忧。

“大人,千万小心啊!”文曲低声嘱咐。

“放心,等我们消息。”狱公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与阿宁对视一眼,两人身形一晃,便融入了墟市渐起的昏暗与喧嚣之中。

根据百晓生和包打听提供的路线,他们需要穿过大半个碎星墟市,从东侧的出口离开,进入一片被称为“荒骨古道”的险峻区域,然后沿着古道深入“诡语林”,才能找到位于林中的“忘川台”。

沿途,果然能感觉到许多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暗中窥探。但当一些气息不善的家伙试图靠近或尾随时,狱公子身上那枚漆黑骨牌便会散发出一丝极其隐晦、却让那些亡命之徒瞬间脸色大变、慌忙退开的波动。看来,这骨牌代表的“阁主特许”,在无间阁内,确实有着不小的威慑力。

顺利穿过墟市,踏入荒骨古道。这里的地面铺满了各种生物的惨白骨骸,不知堆积了多久,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古道两侧是高耸的、嶙峋的黑色岩壁,岩壁上布满了仿佛天然形成、又像是某种巨大生物抓挠留下的恐怖痕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死寂与腐朽气息,偶尔能听到岩壁深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或低语。

血月夜的影响在这里更加明显,那些骨骸之中,隐隐有幽绿色的磷火飘起,岩壁的阴影也仿佛在扭曲蠕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阿宁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香囊,捏碎,一股清冽中带着辛辣的奇异药香弥漫开来,将周围试图靠近的阴冷污秽气息驱散不少。她红瞳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低声道:“跟紧我,别碰那些骨头,也别去看岩壁上的影子。”

狱公子点头,纯黑的眼眸平静地观察着周围环境。他能感觉到,这古道中沉淀了极其浓烈的怨念、煞气以及……一丝微弱的、与黑卵和“醉梦引”同源的混沌污染气息。这里,恐怕不仅是无间阁的自然险地,也可能曾被用来作为某些“试验”的场地或废弃物的倾倒处。

两人加快脚步,在越来越浓的诡异氛围中穿行。途中,他们遭遇了几波潜伏在骨骸中、被混沌气息污染的“尸傀”袭击,还有一些试图从影子中扑出的无形怨念,但都被阿宁提前准备的药物和狱公子偶尔出手的规则净化轻易解决。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无间阁的时间感依旧混乱),前方出现了影影绰绰的、扭曲怪异的树木轮廓,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种淡淡的、甜腻中带着腐朽的奇异花香——诡语林到了。

这片森林的树木并非寻常植物,树干扭曲如同挣扎的人体,树皮粗糙布满瘤节,枝叶稀疏,却开着颜色妖异、形状古怪的花朵,散发出惑人的香气。林中光线极其昏暗,只有那些妖花和偶尔飘过的幽绿磷火提供些许照明。更诡异的是,林中不时传来仿佛无数人窃窃私语、哭泣、狞笑的声音,声音飘忽不定,方位难辨,正是“诡语”之名的由来。

进入诡语林,那枚漆黑骨牌散发的威慑力似乎减弱了一些。林中潜伏的危险,显然不完全买“阁主”的账。阿宁更加警惕,不断洒出各种药粉,驱赶靠近的毒虫和隐晦的恶意。

按照记忆中的方位,他们朝着林深处前行。越往里走,那种甜腻腐朽的花香越浓,窃窃私语声也越发清晰,甚至开始试图往脑子里钻,扰乱心神。阿宁不得不给两人都施加了更强的清心防护。

终于,在穿过一片格外茂密、花香气味刺鼻的妖花丛后,前方豁然开朗。

那是一处林中的天然空地,空地中央,是一个由某种黑色晶石天然形成的、直径约十丈的圆形石台,石台表面光滑如镜,边缘生长着一圈颜色更加妖艳、几乎滴血的硕大花朵。石台上空无一人,但周围已经或站或坐、或隐匿于阴影中,聚集了二三十道身影。

这些身影气息各异,强弱不等,但无一例外都带着无间阁特有的混乱、危险与隐匿特质。有的浑身笼罩在黑袍中,只露出一双眼睛;有的外形奇特,半人半妖;有的则看起来与寻常仙魔无异,但眼神阴鸷冰冷。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彼此间充满戒备,目光大多聚焦在空地边缘一株格外粗壮、树身仿佛天然形成一座扭曲王座的古树上。

那古树的“王座”上,此刻正斜倚着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看不出具体年龄的女子,穿着一身裁剪合体、勾勒出曼妙曲线的暗红色长裙,裙摆如同盛开的毒花。她脸上罩着一层轻薄如雾的红色面纱,只露出一双顾盼生辉、眼波流转间仿佛能勾魂摄魄的媚眼,以及额心一点嫣红的朱砂痣。她姿态慵懒,手中把玩着一支长长的、通体漆黑、顶端镶嵌着一颗血红宝石的烟杆,袅袅青烟从烟锅中升起,散发出一种与林中花香截然不同、却同样惑人的奇异香气。

千面毒仙,柳如丝。

即便未曾见过真容,但那种独特的、融合了致命诱惑与阴狠毒辣的气质,以及手中那标志性的烟杆,让狱公子和阿宁立刻确认了她的身份。

柳如丝似乎并未在意新来的狱公子二人,她的目光懒洋洋地扫过全场,偶尔在某个气息特殊的客人身上停留一瞬,红唇在面纱下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狱公子和阿宁找了个相对偏僻的角落,隐匿气息,静静观察。他们注意到,石台周围的地面上,刻画着一些极其隐秘的、与传送或封印相关的符文。而聚集的客人中,有几个气息格外深沉晦涩,显然不是易于之辈。

时间一点点过去,聚集的人又增加了几个。当天空中那暗红色的“天幕”颜色浓郁到仿佛要滴下血珠时(血月夜达到顶峰),柳如丝终于动了。

她轻轻敲了敲烟杆,发出一声清脆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轻响。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

“时辰到了。”柳如丝的声音透过面纱传来,酥媚入骨,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老规矩,价高者得,不问来历,钱货两清,出门不认。”

她话音刚落,石台中央的黑色晶石地面,忽然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缓缓升起三个大小不一的透明水晶罩。每个水晶罩内,都摆放着一件物品。

第一个罩内,是一枚拳头大小、不断变幻着七彩光晕、内部仿佛有液体流动的晶石,散发出强烈的、混乱的精神波动。

第二个罩内,是一个巴掌大的、用某种黑色藤蔓编织而成的笼子,笼子里关着一只通体雪白、背生透明蝶翼、眼睛却是纯黑色的奇异蝴蝶,蝴蝶翅膀微微颤动,洒落点点莹白光粉。

第三个罩内,则是一个密封的、非金非玉的小匣子,匣子表面刻满了封印符文,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第一件,‘惑神七彩晶’,取自‘迷心深渊’深处,天然蕴含强大惑乱精神力,稍加炼制,便是顶级‘惑心’类法宝或药物的核心材料。起价,五百上品灵石。”柳如丝懒懒地介绍道。

立刻有人出价:“五百五!”“六百!”“七百!”……

竞拍激烈,很快价格就被抬到了一千二百上品灵石,被一个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买走。水晶罩打开,黑袍人上前,交付灵石,取走晶石,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无人敢有异动。

“第二件,‘梦魇引路蝶’。”柳如丝指向那白色蝴蝶,“此蝶以特殊梦境与混沌气息培育而成,其鳞粉可引人入最深层的梦境,亦可在梦中传递信息、施加暗示,是修炼梦道、幻术,或进行某些‘特殊沟通’的绝佳媒介。起价,八百上品灵石。”

这件拍品显然更受欢迎,竞拍者更多,价格一路飙升到两千上品灵石,最终被一个面容苍白、眼神空洞的年轻男子买走。

狱公子和阿宁对视一眼。这“梦魇引路蝶”的功能,与“醉梦引”和人间那些心智操控事件,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很可能就是柳如丝的“产品”之一。

终于,轮到第三件拍品。

柳如丝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媚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

“第三件,也是今日的压轴之物……”她指着那密封的小匣子,“此物无名,乃是一位‘贵客’委托拍卖。里面是十份经过特殊处理、高度浓缩、且加入了‘定向诱导’符文的‘新型蛊毒原液’。”

此言一出,全场微微一静,随即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和贪婪的吸气声。连那些一直隐藏在阴影中的身影,气息都波动了一下。

“此原液功效……”柳如丝的声音带着诱惑,“可根据注入的‘指令’核心,定向激发生灵内心深处的某种强烈欲望或执念,并加以百倍放大,同时轻微侵蚀其理智判断,使其行为逐渐趋向于实现该欲望,过程隐蔽,难以察觉。无论是用于控制目标,制造混乱,还是进行某些……‘社会性试验’,都是不可多得的佳品。”

她顿了顿,补充道:“委托的‘贵客’保证,此原液效力稳定,副作用可控,且……与目前正在三界某些地方悄悄流传的‘小玩意儿’,系出同源,但更加精纯、高效。起价……三千上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五百。”

与正在流传的蛊毒系出同源!更加精纯高效!

这几乎就是公开承认,无间阁内有人在进行大规模、高等级的蛊毒研制和扩散!而柳如丝,很可能就是中间人或合作者之一!

狱公子心中凛然。这拍卖会,果然来对了!这“原液”就是最直接的证据!而且,柳如丝口中的“贵客”,很可能就是万蛊老祖,或者其他隐藏更深的幕后主导者!

“三千五!”立刻有人出价。

“四千!”

“五千!”

价格以惊人的速度攀升,显然很多人都对这“原液”垂涎三尺,无论他们是想要用来作恶,还是进行研究,或者……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阿宁红瞳紧盯着那密封匣子,低声道:“必须拿到一份样本!这原液比‘醉梦引’重要得多!”

狱公子点头,但他没有立刻出价。他在等,也在观察。同时,他悄然将一丝极其微弱的神识,附着在那枚漆黑骨牌上,尝试感应那位阁主是否也在关注此地。骨牌微微发热,似乎有所回应,但并未有更明确的指示。

价格很快突破了一万上品灵石,还在继续上涨。

最终,当价格喊到一万八千上品灵石时,出价者只剩下两人。一个是坐在最前排、浑身笼罩在厚重铠甲中、看不清面目的魁梧身影,气息暴烈如火;另一个则是角落一个穿着华服、面容阴柔、手中把玩着一枚玉扳指的中年男子,气息阴冷如蛇。

“两万。”阴柔男子淡淡开口。

铠甲身影沉默片刻,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似乎有些不甘,但最终没有再出价。

“两万上品灵石,成交。”柳如丝敲定,媚眼看向阴柔男子,“恭喜这位客人。”

阴柔男子起身,走向石台,准备交易。

就是现在!

狱公子心念电转。按照阁主的警告,他不能直接对“重要客人”动手。但柳如丝并未明确说阴柔男子是“重要客人”,而且,他的目标是“原液”样本,未必需要直接冲突……

就在阴柔男子即将触碰到那密封匣子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株作为柳如丝“王座”的扭曲古树,其中一根粗壮的枝桠,毫无征兆地活了过来!如同一条黑色的巨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弹射而出,并非攻击阴柔男子,而是卷向了石台上那个装着原液的小匣子!

同时,古树树干上那张扭曲的“脸”忽然张开,发出一声尖锐刺耳、仿佛无数声音叠加的怪笑:

“嘻嘻……好东西……我也要玩玩……”

柳如丝脸色一变,媚眼中寒光骤现,手中烟杆疾点,数道猩红毒芒射向那活动的枝桠!

但那枝桠灵活异常,表面泛起一层油腻的黑光,竟将毒芒大半滑开,依旧卷向了匣子!

阴柔男子反应也极快,冷哼一声,手中玉扳指绿光大盛,化作一条绿色小蛇,噬向枝桠!

场面瞬间混乱!

而就在这电光石火的混乱间隙,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极其细微、几乎融入环境阴影的暗银色丝线,从狱公子袖中悄然射出,并非射向匣子或枝桠,而是精准地附着在了那被枝桠卷起的密封匣子边缘,一道极其细微的、因刚才柳如丝毒芒擦过而产生的、几乎不可见的裂缝上!

丝线如同有生命的孢子,瞬间钻入裂缝,渗透进匣子内部,悄无声息地“窃取”了极其微小的一滴原液,并附着上一缕狱公子独有的、混合了古神本源与秩序之力的追踪印记,然后迅速缩回,整个过程不到百分之一瞬!

“砰!”

柳如丝的毒芒、阴柔男子的绿蛇、以及那诡异枝桠的黑光,终于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能量四溅!

枝桠被震得松开,匣子跌落在地,滚了几圈,但似乎并未破损(至少表面看起来)。阴柔男子眼疾手快,一把将匣子捞在手中,迅速后退,脸色阴沉地看向那重新缩回古树、仿佛从未动过的枝桠,又警惕地看向柳如丝。

柳如丝面纱下的脸色也不好看,她冷冷地看了一眼那古树,又扫视全场,媚眼中杀意凛然:“看来,有‘朋友’不守规矩,想砸场子?”

那古树却再无动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场中的气氛已经彻底变了。怀疑、警惕、贪婪的目光在众人之间扫视。没人知道那突然发难的“古树”是什么来头,是柳如丝自导自演?还是另有势力插手?

柳如丝深吸一口气,似乎强压下怒意,对阴柔男子道:“客人,东西是你的了。请速离。”

阴柔男子也不再停留,丢下一个装满灵石的储物袋,身形化作一道绿烟,迅速消失在诡语林深处。

其他客人见状,也纷纷起身,快速离去。谁也不想留在这是非之地。

狱公子和阿宁也混在人群中,悄然退出了空地。

直到远离了忘川台,进入诡语林相对安全的区域,两人才停下脚步。

阿宁看向狱公子,红瞳中带着询问。

狱公子摊开手掌,掌心一缕暗银色能量包裹着一滴比针尖还小、却散发着诡异斑斓光泽的液滴,正是他刚才冒险“窃取”到的那一滴“原液”样本!而那缕追踪印记,也已经悄然启动,如同最隐晦的灯塔,遥遥指向阴柔男子离去的方向。

“拿到了。”狱公子低声道,纯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而且,留了‘眼睛’。”

阿宁眼睛一亮:“干得漂亮!我们……”

她话未说完,狱公子忽然神色微动,抬头看向诡语林上方那暗红色的天幕。

只见那浓郁如血的天色,忽然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搅动,缓缓旋转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幽邃的漩涡。漩涡中心,一点纯粹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黑暗,正在迅速扩大。

一股比之前那位少年阁主更加浩瀚、更加古老、也更加混乱疯狂的威压,如同天河倒灌,毫无征兆地降临,笼罩了整个诡语林,乃至更广阔的区域!

林中所有的窃窃私语、妖花香气、乃至那些潜伏的污秽之物,都在瞬间噤声、萎缩、躲藏起来,仿佛遇到了天敌。

漩涡中心的黑暗里,一双巨大无比的、幽邃如无尽深渊的纯黑眼眸,缓缓睁开,俯瞰着下方的森林,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落在了……狱公子和阿宁所在的方位。

一个宏大、冷漠、却又带着孩童般恶劣笑意的声音,直接在两人,不,恐怕是在所有尚未远离忘川台区域的生灵脑海中响起:

“有趣……真有趣……”

“偷东西的小老鼠……还有那滴‘脏水’……”

“本座……看到了哦。”

是无间阁主!而且,似乎是比之前少年形态更加“完整”或“本质”的形态!他竟然一直在关注着拍卖会,甚至可能……早就察觉到了狱公子的小动作!

狱公子心中一震,但面色不变,纯黑的眼眸迎向那漩涡中巨大的幽深眼眸,毫不退缩。

阿宁则脸色微白,手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的皮囊。

那宏大声音继续响起,带着一丝玩味与……不容置疑的命令:

“既然来了,又拿了‘东西’……那就别急着走了。”

“来‘混沌殿’见本座。”

“带着那滴‘脏水’……和你们的‘解释’。”

话音落下,天空中的幽邃漩涡骤然收缩,化作一道漆黑的光柱,从天而降,精准地笼罩住了狱公子与阿宁!

光柱中传来强大的吸力与空间转换的波动!

根本来不及反应,甚至无法抵抗!

下一刻,两人的身影,连同那滴被窃取的原液样本,一起消失在了诡语林中。

只留下那枚掉落在地的漆黑骨牌,微微闪烁着幽光,仿佛在嘲笑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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