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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变化(1 / 1)

百花宴的风波早已平息,但九重天似乎并未因此恢复往日的宁静。魔界三殿下离音,虽不喜天界诸多繁文缛节,但因着某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兴趣”(主要是对某个“傻白甜”小仙子的兴趣),以及魔界与天庭表面上的邦交需要,他偶尔还是会出现在一些必要的宴会上。

这一次,是西王母举办的瑶池仙果会,广邀三界有头有脸的人物。离音本可推拒,但想到或许能“偶遇”那个有趣的小金仙子,便也捏着鼻子来了,依旧是一副生人勿近、邪气凛然的模样,独自坐在角落,把玩着那枚漆黑的骨笛,对周遭的奉承与寒暄爱答不理。

金桃良自然也来了。这种场合,作为金如墨的妹妹,她偶尔也会露面,维持着“天真烂漫、受兄宠爱”的人设。今日她穿了一身粉霞般的云锦留仙裙,发间簪着新鲜的桃花,眼眸清澈,笑容甜美,跟在几位相熟的小仙娥身边,好奇地打量着瑶池的奇花异草和来来往往的仙神,时不时发出几声清脆的笑语,引得不少年轻仙君侧目。

离音的目光,几乎是在金桃良进入瑶池的瞬间,就精准地锁定了她。看着她在人群中那副不谙世事、娇憨可人的模样,离音嘴角那抹惯有的、带着讥诮的弧度,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他放下骨笛,端起酒杯,遥遥望着,眼神深处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玩味与……期待。

果然,没过多久,金桃良似乎是玩累了,又或者是不耐烦周围的喧闹,寻了个由头,悄悄溜出了宴会主殿,朝着瑶池后方一片更为僻静的桃林走去——正是上次他们“邂逅”的地方。

离音眼中笑意加深,放下酒杯,身形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悄无声息地也离开了座位,跟了上去。

桃林深处,落英缤纷,香气袭人。金桃良似乎真的是来散步的,她独自走在铺满花瓣的小径上,步履轻盈,偶尔弯腰拾起一朵完整的桃花,放在鼻尖轻嗅,侧脸在桃花映衬下,显得格外恬静美好。

离音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不远,刻意放重了些许脚步声。

金桃良果然听到了,她猛地回头,看到离音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那张明媚的小脸上迅速浮现出两团红晕,眼神有些慌乱地躲闪了一下,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三、三殿下?”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离音听来是害羞和紧张),“您……您怎么在这里?”

离音缓步走近,玄色的衣袍拂过地面落花,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他在她面前站定,微微俯身,凑近她,那双深邃邪气的眸子直视着她躲闪的眼睛,唇角勾起:“怎么?这桃林,只许小金仙子来,不许本殿下来赏花?”

他靠得太近,身上那股属于魔界的、带着侵略性的冷冽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酒香,将金桃良完全笼罩。金桃良似乎更紧张了,连耳根都红透了,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角:“不、不是……我只是……随便走走……”

这副模样,与离音记忆中那个哭得梨花带雨、又被他逗得脸红的小仙子重叠,让他心中那点“有趣”的感觉更甚。他起了逗弄之心,伸手,用指尖轻轻拂过她发间那朵桃花,动作带着几分狎昵:“这桃花,倒是配你。”

金桃良浑身一僵,猛地抬起头,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本能的冰冷与戒备,但瞬间又被更加浓郁的羞怯和慌乱所覆盖。她迅速偏开头,避开了他的手指,声音带着哭腔:“三殿下……请、请自重……”

离音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那点异样的感觉更浓。这小仙子,害羞是真害羞,但这反应……似乎也过于“标准”和“及时”了?就像……经过精心排练一般?

不过,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便被金桃良那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模样所取代。离音低低笑了起来,收回手,不再逼迫,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好好好,是本殿下唐突了。小金仙子莫怕。”

他退后一步,拉开距离,目光却依旧牢牢锁在她脸上,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瓷器。“你兄长近日可好?本殿下似乎听说,他对舍妹离烟,颇为上心?”

这话带着试探,也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酸意和警告。

金桃良似乎被他的话吓了一跳,猛地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我……我不知道兄长的事……离烟上神很好,兄长他……他……”她似乎不知该如何说下去,急得眼圈都红了,“三殿下,您别误会兄长,他……他不是坏人……”

看着她急急为兄长辩白、却又笨嘴拙舌的模样,离音心中那点因为金如墨而产生的阴郁,竟奇异地散去了些。他忽然觉得,金如墨如何,离烟如何,似乎都没那么重要了。眼前这个单纯(?)又容易害羞的小仙子,反而更有意思。

“本殿下随口一问,瞧把你急的。”离音语气放缓了些,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好了,不逗你了。这桃林景致不错,你慢慢赏吧。”

他说着,作势欲走。

金桃良似乎松了口气,连忙屈膝行礼:“恭送三殿下。”

然而,就在离音转身,背对着她,刚刚走出两三步时,异变陡生!

桃林深处,毫无征兆地爆发出数道凌厉至极的黑色刀芒!刀芒无声无息,却快如闪电,带着浓烈的杀机和一股隐蔽的、专门针对神魂的腐蚀之力,直取离音的后心、脖颈等要害!显然埋伏已久,且是顶尖的杀手!

偷袭来得太快太突然,距离又如此之近,换作寻常仙魔,恐怕根本来不及反应!

离音瞳孔骤然收缩!他甚至来不及完全转身,周身魔气本能地轰然爆发,形成一道厚重的防御屏障,同时手中骨笛发出凄厉尖啸,数道音波利刃向后激射而出!

“轰!嗤嗤嗤——!”

刀芒与音波、魔障激烈碰撞,爆发出沉闷的巨响和刺耳的摩擦声!离音闷哼一声,虽然挡下了大部分攻击,但仓促间的防御终究有隙,一道刁钻的刀芒还是穿透了屏障边缘,在他左臂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黑气缭绕的伤口,那腐蚀神魂的力量让他眉头紧蹙!

“找死!”离音眼中戾气暴涨,彻底转过身,魔气如同沸腾的墨海,就要将偷袭者撕碎!

然而,当他看清偷袭者的模样和接下来的情景时,却不由得一怔。

偷袭者共有三人,皆是一身黑衣,面覆黑巾,只露出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他们一击不中,毫不恋战,身形如同鬼魅般散开,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疾遁,显然训练有素,且早有退路。

但让离音愣住的不是这些杀手,而是金桃良的反应。

就在杀手发动偷袭的瞬间,离音眼角余光瞥见,原本站在他身后、应该是最容易被波及也最应该惊慌失措的金桃良,身体似乎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那不是害怕的颤抖或躲避,而是一种极其细微、近乎本能的、仿佛要做出某种应对的姿态。她的眼神,在那一刹那,似乎也骤然变得锐利了一瞬,如同隐藏在绵羊皮下的猎豹,发现了威胁。

虽然那变化快得如同错觉,瞬间就被更加逼真的、混合着恐惧与茫然的惊呼所取代——金桃良“吓得”跌坐在地,脸色惨白,漂亮的裙摆沾满了泥土和花瓣,眼中迅速蓄满了泪水,看着离音手臂上流血的黑伤口,发出带着哭音的惊叫:“三殿下!您……您受伤了!”

她似乎想爬起来上前,却又因为“害怕”而腿软,只能瘫坐在原地,瑟瑟发抖,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

离音看着坐在地上、狼狈不堪、泪眼汪汪的金桃良,又看了看自己手臂上那不断侵蚀神魂的伤口,以及早已消失无踪的杀手,眉头紧紧皱起。

巧合?

还是……

他甩了甩头,将那个荒谬的念头压下。怎么可能?这小仙子法力低微(他感知过),性子绵软,刚才那丝异样,大概只是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到的本能反应吧。

他运功逼出伤口处的腐蚀黑气,简单止血,走到金桃良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金桃良抬起泪眼,仰望着他,眼中充满了后怕、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她怯生生地伸出手,似乎想碰触他的伤口,又不敢:“三殿下……您没事吧?都怪我……要不是我在这里……您也不会……”

离音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那点疑虑再次被打消。他弯腰,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声音听不出情绪:“与你无关。一些宵小之辈罢了。此处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金桃良任由他拉着,乖巧地点了点头,依旧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紧紧跟在他身边,仿佛他是唯一的依靠。

离音带着她,离开了桃林。一路上,他沉默不语,只是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心中那丝被偷袭的怒火,混杂着对金桃良那微妙反应的疑惑,以及对她此刻依赖姿态的一丝……奇异满足感,交织在一起,让他心绪有些复杂。

而低垂着头、跟在他身后的金桃良,在无人看见的角度,那双被泪水浸润的、清澈的眼眸深处,一丝冰冷而锐利的光芒,一闪而逝,快得如同从未出现过。

桃林恢复了寂静,只有落花依旧。方才那场短暂而凶险的刺杀,仿佛只是一场幻梦。但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的血腥气和魔气波动,却提醒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这场“偶遇”,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离音开始觉得,这个小金仙子,或许比他想象中,还要“有趣”得多。而金桃良心中所想,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九重天的暗流,似乎因为这场发生在瑶池桃林的、真假难辨的刺杀与“英雄救美”(?),而变得更加湍急莫测。凛殊若是得知详情,恐怕又要激动得彻夜难眠,大呼“剧情神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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