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晶石平台中央的阵法,如同由无数流动的幽蓝星砂构成,缓缓旋转,散发出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与两人腰间玉佩的光芒隐隐呼应。暗凛与白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决绝。这便是幽魂渊的核心,也是凛殊那“绝妙计划”中,暗示需要他们共同面对的最后考验。
暗凛紧了紧握着白愁的手,率先踏入了阵法范围。白愁紧随其后,指尖微动,一股清冽的净化灵力悄然注入阵法,与暗凛同时催动的精纯魔元形成了某种奇异的平衡。
就在两人力量交汇的刹那,阵法光芒大盛!幽蓝的光辉瞬间吞没了他们的身影,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传来,将他们的意识猛地拖入了一个全新的、更加深邃的幻境空间!
这一次,不再是单独体验对方的过往,而是……他们的意识仿佛被强行糅合,又或者说是共同坠入了一个由他们两人记忆、情感、执念交织而成的、光怪陆离的梦境深渊!
第一重幻境:抉择之崖
他们“看”到彼此站在一座孤峰之巅,脚下是万丈深渊,云雾翻腾。一面是代表魔域责任与母亲冰冷期望的黑色旋涡,一面是代表南荒清辉盟使命与内心净浊之道的白色光晕。暗凛感受到白愁心中对“背叛”鬼界出身、追求“洁净”的隐隐负罪与挣扎;白愁则体会到暗凛在家族责任与追随兄长之间的反复撕扯。幻境逼迫他们做出选择,放弃一方,投入另一方。
两人紧握的手微微颤抖,汗水浸湿了掌心。但最终,他们谁也没有松开对方,也没有走向任何一边。暗凛眼中暗红光芒坚定,魔气轰然爆发,却不是攻击任何一方,而是化作一道坚实的屏障,将两人一同护住。白愁周身清光大放,净化之力如同涟漪般荡开,试图中和这幻境中非此即彼的极端意志。
“我选他。”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在彼此识海深处响起,虽未宣之于口,却比任何誓言都更加清晰有力。
幻境轰然碎裂!
第二重幻境:心魔之镜
碎片重组,化作无数面巨大的、扭曲的镜子,环绕着他们。每一面镜子里,都映照出对方最不堪、最脆弱、最有可能引发猜忌与背叛的瞬间——
镜中的暗凛,在母亲严令下,曾有一瞬的犹豫,是否要真的与叛逃的兄长彻底决裂。
镜中的白愁,在南荒最孤独绝望时,曾怀疑过自己坚持的“净浊”之道是否真的有意义,是否只是另一种形式的逃避。
镜中的暗凛,因承受酷刑而神魂受损,意识模糊时,曾无意识地呼唤过“母亲”。
镜中的白愁,被鬼界“父母”出卖时,眼中曾闪过一丝对“亲情”彻底的冰冷与绝望……
这些深埋心底、连自己都不愿面对的阴暗面,被幻境赤裸裸地放大、呈现出来,试图离间他们刚刚建立起的、脆弱的信任。
暗凛脸色铁青,白愁面色惨白。那些镜中的影像,如同毒刺,狠狠扎进他们的心脏。
然而,就在幻境期待着他们彼此猜疑、互相攻讦时,暗凛却猛地闭上了眼睛,不再看那些镜子,只是更加用力地握紧了白愁的手,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假的。”
白愁微微一震,看着暗凛紧闭双眼、却依旧坚定握着自己的模样,又看了看镜中那个狼狈不堪、犹豫彷徨的“自己”,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他也闭上了眼,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属于暗凛的温度和力量,轻声道:“……是假的。”
他们选择了相信眼前真实的彼此,而非幻境折射出的、被扭曲的阴影。
镜面如同被重锤击中,片片龟裂,化作齑粉消散!
第三重幻境:共生之茧
最后的幻境,最为奇异。他们仿佛被包裹在一个由光与暗交织而成的巨大蚕茧之中。暗凛的魔气与白愁的净化灵力不再是对抗,而是如同两股藤蔓般,自发地、缓慢地开始交融、缠绕。魔气中暴戾的部分被净化之力温和地涤荡、转化,变得精纯而可控;净化之力中过于理想化的部分,则被魔气的现实与坚韧所补充,变得更有力量。
在这交融的过程中,他们仿佛能感受到对方最细微的情绪波动,最深处的渴望与恐惧。暗凛感受到了白愁对“洁净”世界那近乎偏执的守护之心下,隐藏着的、对温暖与认可的深深渴望;白愁则触摸到了暗凛那冰冷坚硬外壳下,对“归属”与“被需要”的强烈执着,以及那份对兄长、或许……也包括对他,笨拙却无比沉重的守护欲。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只有灵魂层面最直接的触碰与理解。
不知过了多久,光暗交融的蚕茧发出一声清脆的破裂声,柔和而强大的新生能量从中涌出,将最后一丝幻境的力量也彻底冲散!
当一切幻象褪去,暗凛与白愁发现自己依旧站在那黑色晶石平台的阵法中央。阵法已然停止了运转,幽蓝的光芒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悬浮在阵法上空的一团柔和的光晕,光晕中包裹着一枚古朴的、非金非玉的令牌,上面刻着古老的南荒符文,隐隐散发出与幽魂渊同源、却又更加纯净平和的能量波动——这应该就是幽魂渊异动的源头,也是传说中的上古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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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刻,两人都无暇去关注那令牌。
他们的手依旧紧紧相握,甚至比之前更加用力。经历了层层幻境的拷问与灵魂的直接交融,他们看向彼此的眼神,已然彻底不同。
疏离与猜忌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过烈火淬炼、生死考验后的深刻信任与……无须言明的亲密。
暗凛看着白愁那依旧有些苍白、却不再冰冷的容颜,看着他眼中那不再刻意隐藏的、细微的波动,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道:“出去?”
白愁点了点头,耳根那抹淡红尚未完全褪去,但他这一次,没有避开暗凛的目光。
两人同时发力,精纯的魔元与清冽的灵力完美融合,化作一道稳固的光桥,托着他们朝着来时的路径,向上疾驰而去!
幽魂渊的雾瘴仿佛也失去了先前的攻击性,变得温顺了许多,自动分开一条通道。
深渊之外,等候许久的金如墨、黑璃、白璃,几乎同时感应到了下方传来的、那两股交融攀升的强大气息,脸色各异。
而当暗凛牵着白愁的手,并肩从深渊入口的雾瘴中飞身而出,稳稳落在地面时,等候的三人,皆是瞳孔骤缩!
只见那两人周身气息圆融,虽各有损耗,却精神奕奕,更重要的是……他们紧握的双手,以及彼此对视时,那再也无法掩饰的、流淌于眼波之间的默契与……情意?
黑璃张大了嘴,目瞪口呆。
白璃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欣慰,随即目光又若有所思地瞟向了旁边气息陡然变得更加冰冷的金如墨。
而金如墨,那双黑沉的眼眸死死盯着暗凛与白愁交握的手,周身的气息如同瞬间降至绝对零度,连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要凝结出冰霜!他垂在身侧的手,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手背上青筋隐隐浮现。
暗凛和白愁自然也看到了外面的三人。暗凛眉头微蹙,下意识地将白愁往自己身后带了带,迎上了金如墨那几乎要将他冻结的目光,暗红色的眼眸中,没有丝毫退缩,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
白愁则微微蹙眉,看了一眼金如墨,又看了一眼身旁浑身紧绷、仿佛随时准备战斗的暗凛,轻轻反握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九重天,通过特殊渠道“看”到这一幕的凛殊,激动得差点从软榻上滚下来!
(主人格倾向欢呼雀跃):‘成了!成了!我就说我的计划天衣无缝!牵手了!牵手出来了!你看他们那眼神!暗凛还护着白愁!金如墨那脸黑的,哈哈!’
(暗人格倾向语气也带着难得的轻松与赞许):‘幽魂渊幻境,直指本心,淬炼神魂。他们能携手闯过,心意相通,实属不易。此番……你确实有功。’
凛殊得意洋洋,觉得自己简直是三界第一红娘(兼导演)。他立刻开始盘算,接下来是该“功成身退”,静静欣赏弟弟的好事,还是该再“推波助澜”一把,比如……想办法让暗凛和白愁在九重天也“偶遇”一下金如墨,看看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嗯,后者似乎更有趣一点。
凛殊摸着下巴,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实则不怀好意)的笑容。
看来,幽魂渊的考验结束了,但九重天的“好戏”,或许才刚要进入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