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成立的星辉尚未完全消散,浮生造梦师的咒文已如丝如缕地将都灵君与凛殊的神魂缠绕。现实在眼前如水波般晃动、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重般的坠落感,坠向无边无际的朦胧深处。
当都灵君再次“睁开”眼时,他已置身于一片喧嚣之中。
第一幕:深宫宦影
朱红宫墙,琉璃碧瓦,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与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他是这深宫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低眉顺眼,手中捧着一盏刚沏好的雨前龙井。而前方不远处,被几个世家子弟隐隐围在中间、面色有些苍白的华服少年,正是凛殊。在此梦中,他似乎是某个身份尊贵但处境微妙的皇子。
杀机来自一杯毒酒。都灵君凭借其超乎常人的灵觉,在敬酒的太监袖中嗅到了那丝甜腻的腥气。他不能暴露身份,只能在那太监躬身递酒的瞬间,脚下“恰好”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手中的茶盏脱手,温热的茶水精准地泼洒在那毒酒之上,也溅了那敬酒太监一身。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他伏在地上,声音惶恐,身体却巧妙地隔开了凛殊与那太监。
场面一时混乱,毒酒被混入茶水,再难分辨。凛殊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带着皇子惯有的疏离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杀机暂缓。
第二幕:末日危城
场景骤然切换。断壁残垣,硝烟弥漫,天空中盘旋着扭曲的魔影。他是凛殊所在幸存者小队中一个沉默寡言的狙击手,脸上涂着油彩,隐藏在废墟的阴影里。凛殊是队伍的医疗兵,正在不远处救治伤员。
杀机来自暗处一名潜伏的异魔狙击手。都灵君透过瞄准镜,看到了对面大楼窗口那一闪而逝的反光。他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砰!”
子弹呼啸而出,与另一颗从对面射来的、瞄准凛殊头颅的子弹在空中诡异相撞,爆出一簇刺目的火花!
“有狙击手!隐蔽!”小队队长嘶吼。
都灵君迅速转移位置,心脏在胸腔里沉稳地跳动。他在废墟间穿梭,如同幽灵,每一次现身,都精准地击毙试图靠近凛殊的异魔或找出隐藏的狙击点。他不能时刻守在凛殊身边,只能化作最隐秘的盾,为他清除所有来自远方的威胁。
第三幕:仙门试炼
云雾缭绕的仙山,剑气纵横。他是前来参加仙门大会的散修,资质平平。而凛殊,则是某个大宗门备受瞩目的天才弟子,正站在试炼台上,与人对决。
杀机隐藏在对手那看似正气凛然的剑招之下,是一缕阴损的、能悄然侵蚀道基的咒力。都灵君在台下,瞳孔微缩。他无法上台阻止,也不能当众揭穿。
千钧一发之际,他暗中弹指,一缕细微到极致的神力(在梦中模拟为一道隐秘的灵力波动)击中了试炼台边缘某个不起眼的阵法节点。那节点恰好是维持台面平衡的关键,被这一击,整个试炼台微微一震,凛殊对手的剑招因此偏差了毫厘,那缕阴损咒力擦着凛殊的衣角掠过,击打在防护罩上,激起一圈涟漪。
台上长老似有所觉,目光扫过,却未见异常。凛殊险胜,疑惑地看了一眼刚才阵法波动的地方,都灵君早已低下头,混入人群。
第四幕:星际迷航
冰冷的金属船舱,警报凄厉。飞船遭遇不明势力袭击,动力系统受损,氧气正在快速泄漏。他是船上的一名工程师,而凛殊是负责疏散乘客的安保人员。
杀机来自混入乘客中的一个伪装成人类的机械杀手,它的目标是制造混乱,刺杀关键人物凛殊。都灵君在维修管道时,“偶然”发现了杀手的能源核心连接线,他毫不犹豫地用激光焊枪将其熔断!
杀手动作一滞,被凛殊敏锐地捕捉到破绽,迅速制服。都灵君则埋头继续“维修”着实际上是他刚刚破坏的氧气循环系统,暗中将其修复到足以支撑到救援到来的程度。
……
一幕接着一幕,时代在变,身份在变,杀机也层出不穷,有时是明目张胆的刀剑,有时是防不胜防的阴谋,有时是天灾,有时是。
都灵君如同一个无声的守护者,时而是卑微的仆从,时而是可靠的同伴,时而是路过的陌生人。他永远在凛殊看不见的角落,用最不起眼的方式,为他挡下每一次致命的危机。他不能相认,不能暴露,只能将所有的担忧、所有的后怕,都死死压在心底,全部转化为精准的判断和果断的行动。
梦境之外,浮生造梦师紧张地观察着梦境核心的波动,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而现实中,凛殊那原本微弱到几乎直线的心跳轨迹,在每一次梦境杀机被成功化解后,都会极其微弱地、却又坚定地……向上跳动一丝。
都灵君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这样的场景,他的神魂在频繁的转换和高度紧张的守护中亦感到疲惫,但那双银眸,在每一个梦境里,都始终清澈、坚定,牢牢锁定着那个需要他守护的身影。
直到某一天,浮生造梦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难以置信的喜悦,传入都灵君在梦境中紧绷的神念:
“陛下……最后一道杀机已过!梦神……开始履行契约,修补魂魄了!”
笼罩在神魂上的梦境薄纱开始缓缓褪去。都灵君感觉到,手中一直紧握着的、属于凛殊的那只冰冷的手,指尖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