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晨光刚爬进江南书院的窗棂,把书架上的书卷染成暖黄色。
齐泰蹲在书案前,手里握着本翻得卷边的《孙子兵法》,眼睛却直勾勾打量头顶突然亮起的天幕——
上面正扒他这辈子的结局,从削藩献策到跟黄子澄吵架,再到最后满门抄斩,连他临死前喊的“臣无愧大明”都写得明明白白。
“砰!”
齐泰把书往案上一拍,掌心都拍红了。
他盯着“百无一用是书生”那行字,鼻子一酸,眼圈瞬间红了:“是我连累了建文帝,是我没本事要是我书读得再多点,要是我能说服黄子澄那蠢货”
他越说越急,抓起案上的茶水“咕咚”灌了一大口,凉得他打了个哆嗦才反应过来——这茶昨儿个泡的,早馊了。
可他没心思管这些,转身扑到书架前,把《史记》《汉书》《武经总要》一股脑往怀里抱,抱得太急,砚台“哐当”掉在地上,墨汁溅了满裤腿,他都没低头擦。
“肝!接着肝!”
齐泰咬着牙,把书往书案上堆,堆得跟小山似的,“读不够就再读,学不会就再学!我就不信,我齐泰这辈子只能当个‘被连累的二傻’!”
他蹲在书堆里翻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不行,留在书院没用,得去京城,得靠近朝堂,才能帮上将来的建文帝!
他抓过案上的纸笔,快速写了个新名字:齐升。
“齐升,齐升”
他念了两遍,咧嘴笑了,“升,步步高升,也是升大明的国运!等着,我这就去京城赶考,将来我要站在陛下身边,绝不让靖难的事情发生!”
说罢,他把几件换洗衣裳塞进布包,抱着两本最厚的兵书就往外跑,连书院先生喊他“早饭还没吃”都没回头——他太想为人民服务了,多耽误一刻,心里就多一分急。白马书院 罪歆璋节耕芯筷
而此时的建文朝宫殿里,气氛正僵得能拧出水来。
朱允炆坐在龙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扶手,眼睛盯着底下站着的黄子澄、方孝儒、齐泰,半天没说话。
昨儿个天幕扒了齐泰是“第二傻”,今儿个他越想越慌,连早朝都没心思开,就把这仨货最信任的大臣叫了过来。
“你们可都是国家栋梁,是朕最倚重的人啊。”
朱允炆的声音带着点颤,“天幕说你们是‘建文三傻’,说你们误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子澄最先反应过来,他往前迈了一步,语气一下子拔高:“皇上!子不语怪力乱神!您是信那虚无缥缈、连人影都没有的天幕,还是信您眼前这天天为大明操心、为百姓奔波的大明柱石?”
他说的时候太激动,唾沫星子溅了前面小太监一脸,小太监不敢擦,只能低着头往后缩了缩,心中暗想。
明君在位,悍臣满朝,我等宦官徒之奈何?
方孝儒也跟着上前,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一脸正气凛然:“黄大人所言非虚!臣等“侍主”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那天幕定是妖人作祟,故意挑拨皇帝与忠臣的关系,皇上万不可轻信!”
他说着,还抬手拍了拍胸脯,袍子上沾的墨汁都被震得掉了渣——昨儿个写奏疏太晚,没来得及换衣裳。
朱允炆的目光落到齐泰身上,齐泰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他没黄子澄那么会说,也没方孝儒那么会摆架子,憋了半天,就憋出一句:“俺也一样!皇上,臣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这话一出口,朱允炆“噗嗤”一声笑了——这齐泰,倒实在。墈书屋晓说旺 嶵辛章劫耕薪快
他心里的慌张一下子散了大半,从龙椅上站起来,走下台阶拍了拍三人的肩膀:“朕就知道,你们都是忠臣!是朕糊涂,竟被天幕的话搅乱了心神!”
黄子澄赶紧趁热打铁:“皇上圣明!不如趁此机会,咱们加快削藩的步子,让那些藩王看看,咱们建文朝君臣一心,绝不像天幕说的那样!”
朱允炆点头如捣蒜:“好!就按先生说的办!齐泰,你负责制定削藩的具体章程;方孝儒,你负责起草诏书,昭告天下!”
三人齐声应“遵旨”,朱允炆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踏实多了——有这么三位忠臣帮着,还怕什么靖难?
实力摆在这,四叔,我实在想不出来你该怎么嬴?
永乐朝御书房里,朱棣正捧着杯热茶,笑得前仰后合。
天幕刚放完建文朝那一段,朱高炽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块枣泥糕,一边吃一边劝:“父皇,您别笑了,小心呛着。不就是建文朝那仨傻吗,不值得您这么乐。”
朱棣放下茶杯,抹了把笑出来的眼泪:“朕不是笑他们蠢,是笑允炆这孩子眼瞎!”
“不过齐泰那小子其实有点本事,当初他主张先削强藩,要是允炆听了他的,朕这靖难还真未必能成。”
“可惜了,这么个人才,偏偏跟了黄子澄与朱允炆那帮蠢货,最后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他说着,语气里多了点可惜——要是齐泰能归顺自己,说不定能帮着打理军务,自己北征也不会那么辛苦。
想到这,朱棣心中很不爽,他并非生性好斗,特别是御驾亲征,他更想像父皇洪武大帝那样坐镇京师,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可是,永乐一朝没有像徐达、常遇春统帅人才,更别说蓝玉、傅友德这种大将。
除了一个年轻的张辅有点本事,其余人皆不堪大用,每次必须耳提面命,这帮人才能在他英明带领下打胜仗。
所以,朱棣一直很辛苦。
朱高炽嚼着枣泥糕,含糊不清地说:“父皇不必忧伤,咱们永乐一朝人才济济,随便挑一个都比齐泰强。”
“您看杨荣、杨溥、杨士奇,还有户部尚书夏原吉,哪一个不是能挑大梁的?”
“老大,说得对!”
朱棣拍了下龙椅,笑得更欢了,“就建文那仨傻加起来,都不如朕一个杨荣会打仗,不如一个夏原吉会管钱!比人才?永乐朝能把建文朝按在地上摩擦!”
这话刚说完,站在旁边的解缙赶紧拱手,脸上堆着笑:“皇上,您还忘了一个人——咱们还有个好圣孙啊!将来圣孙继位,定能比建文强上百倍!”
朱棣一听“好圣孙”,眼睛瞬间亮了,拍着大腿笑:“对对对!朕怎么把这宝贝孙子瞻基忘了!有他在,咱们大明的江山,稳了!”
“好圣孙,大明可旺三代!”
朱高炽也跟着笑,手里的枣泥糕都忘了吃——他这儿子文武双全,堪称“六边型战士”,确实给老朱家长脸。
可没等他们笑够,御书房外的天幕突然一下亮了,直晃得人睁不开眼。
朱棣眯着眼往天上瞅,心里咯噔一下——这破天幕,又要爆什么料?
很快,一行粗黑的大字跳了出来,扎得人眼睛疼:
【建文第三傻——方孝儒!】
“方孝儒?”
朱棣愣了一下,随即摸了摸下巴,“这老小子不是挺有骨气的吗?当初朕让他写登基诏书,他宁死不写,还骂朕是反贼怎么也成‘傻’了?”
朱高炽也放下了枣泥糕,皱着眉:“是啊,方孝儒号称读书人的种子,不仅学问好,性子也烈,怎么会是‘第三傻’?”
而此时的奉天殿里,朱元璋正拍着桌子骂:“擦!终于到第三傻了!方孝儒?这老小子到底干了什么蠢事,能跟黄子澄、齐泰凑成‘三傻’?!”
马皇后也凑过来看,心里犯嘀咕:方孝儒是有名的大儒,怎么会误国?
大臣们更是起哄,有说“方孝儒不至于吧”的,有说“天幕肯定有道理,说不定他干了更蠢的事”。
只有趴在地上装死的朱棣,偷偷抬了个眼——方孝儒?
他记得天幕说他最后被自己诛了十族,难道这“傻”,跟他宁死不屈有关?
可天幕没给他们多琢磨的时间,刚跳出“建文第三傻——方孝儒”几个字,就暗了下去,连个解释都没有,跟故意吊人胃口。
“入他娘的!又来这套!”
朱元璋气得踹了旁边的小太监一脚,“传朕的旨意!把方孝儒给朕叫来!朕倒要问问他,他到底怎么傻的!”
御书房里的朱棣也没了笑劲儿,他盯着暗下去的天幕,心里犯嘀咕:
方孝儒的“傻”,到底傻在哪?
是跟黄子澄一样迂腐,还是跟齐泰一样被连累?
而刚赶到京城,正蹲在客栈里啃馒头的齐升(齐泰),也瞅见了天幕最后那行字。
他手里的馒头不自觉掉在地上,内心翻江倒海:
方孝儒?
连他也是“傻”?
那建文朝的江山,到底还有救吗?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我是不是该为自己好好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