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西与壮汉搏斗时,大堂正在举办舞会。
名义上这是由两个商业巨擘发起的舞会,但看似是舞会,事实上是两名巨鳄借舞会名义进行会谈。
就在两人交谈甚欢时,突然,玻璃破碎声响起,下一刻,鞭炮般的枪声响起,舞会戛然而止,陷入一片混乱。
居于中心位置的香槟酒塔在混乱中倒塌,大批特警冲入酒店,将正在聚会的人们团团围住。
身穿防弹衣的郑泽铭举起手枪朝天花板连开数枪,同时大喊:“所有人,抱头蹲下!”
大厅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屏息凝气,原地抱头蹲下,有的疑惑不解,有的低声咒骂,有的神色凝重。
两名黑道巨鳄在保镖的掩护下迅速朝酒店后门跑去,却被耳边突如其来的子弹逼停。
唐山缓缓回头,瞳孔一缩,黑洞洞的枪口后面,一张狰狞的傩面冷冷地看着他。
唐山心一沉,“暴君……”
“老板。”暴君扬了扬枪口,“自己抱头蹲下,还是我打断你的腿。”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郑泽铭带着一队特警赶到。
唐山冰冷的眼神转向郑泽铭,咬着牙挤出几个字,“郑警官……”
“唐总,别来无恙。”郑泽铭冷冷地看着唐山,“伏法吧,我掌握了多少你的罪证,你知道的。”
“哼……本来等这次聚会结束后就要将你处理掉的,没想到被你先下手为强了。”唐山半开玩笑道,“郑警官,我这两年捐了多少钱你也是知道的,我现在要是想当好人呢?”
“去问法官,你看他让不让你做好人。”郑泽铭抬枪指着唐山,“拷上!”
数个红点在两位黑道巨鳄以及保镖们身上来回游走,郑泽铭身后数名特警将所有人戴上手铐,押解着朝酒店门口走去。
唐山瞪着郑泽铭和暴君,被推搡着朝前走去,时不时回头看着两人的背影。
两人没有多给唐山一个眼神,郑泽铭瞥了暴君一眼,“还戴着呢?这没别人了。”
暴君扫了梁西一眼,摘下傩面,露出一张棱角分明带着些许硬朗的面孔,约莫只有十八九岁,只是那双锐利的眸子下印着厚厚的黑眼圈。他长长出了一口气,扭了扭脖子,把枪交给郑泽铭。
“我的任务基本完成了,所有知道的情报也都告诉你了,笔录什么的,还要做么?”
“没必要了,你也该好好休息了。”郑泽铭自然地搭上暴君的肩膀,“回哪?”
暴君眨了眨发酸的眼睛,“回家,回北实。”
余光注意到插不上话的梁西,暴君冲他伸出手,“程遮。”
梁西在衣服上擦了擦,握上程遮的手,“啊,梁西……”
“好奇我的事的话,可以问你们郑队长。”
郑泽铭淡笑着拍拍程遮的肩膀,“这回真是大收获啊!小遮,辛苦你卧底一年了。”
“哪里,功劳都是大家的。”程遮浅笑着回道,“当然还得有铭哥你的统筹安排。”
“嗐,咱们可是认识十年了,别跟我来这套啊。”郑泽铭抬手至鼻前,伸出一根食指指着程遮。(哈士奇白手套)
“行了,我先给你送回去,剩下的我得赶紧动身了,赶在被抓的家伙们使出钞能力之前把他们按死。”郑泽铭拉着程遮离开皇家酒店,又停下脚步看向梁西,“小梁归队,跟着兄弟们回警局吧。”
“是!”
程遮摘下郑泽铭勾着自己脖子的手臂,“我还有件事没处理,你先到车上等我一会。”
皇家酒店三楼,先前程遮与梁西所在的房间里,颜清琦趴在洗手台前,不停地用冰水拍打着自己发烫的脸颊。
门外响起脚步声,几个特警队员走进来发现了她,正要将其带走,程遮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程遮淡淡道:“这个人,我要带走。”
几名特警对视了一眼,知道对方也是自己人并且和他们郑队长相熟,于是对他点点头,离开去进行任务的收尾。
程遮靠在门框上,“吓到了么。”
颜清琦整理了下被打湿的秀发,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
“没事……”
程遮从口袋里拿出信封,走上前交给了颜清琦,“一万,报酬。”
颜清琦双手接过,低声道:“谢谢学长……”
看着颜清琦心有余悸的样子,程遮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我不会赔你精神损失费。”
“啊,喔,我知道,我们事先说好了的……”颜清琦像是背书一样复述,“不许开口,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拿了钱以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后遗症概不负责……”
“知道的话,你可以走了。”程遮低头看了眼时间,“怎么骗你父母自己想,我还有事。”
话毕,程遮没有停留,转身离开。
……
午夜十二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灯火阑珊之中,一片繁华,流光洒过程遮的脸庞,在其脸上翻山越岭,而后不知所踪。
程遮淡漠地看着窗外滚动而过的烟火画卷,却无法与街上说笑的人群共情,也很久没有体验过那样的温暖。
璀璨的万家灯火,已无一盏为他而留。
走着神,程遮打了个哈欠。
郑泽铭皱了皱眉,“不是我说你,你真得注意休息,你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你看你那黑眼圈。”
程遮瞥了一眼郑泽铭蔓延的红血丝,“咱俩大哥也别笑二哥了。”
“我还是觉得你太心急了。”郑泽铭开始说教,“好好的高中不读完,非要在我手底下当线人。”
“不就是没高考么,高中毕业证书我还是有的。”脸,靠着车窗,“而且·刚上高三就跟我说不让我报军警,要不是铭哥你,我高三就不读了。”
“欸,这话就不对了,上了大学你走别的职业,等有了足够的话语权和能量,能调动的资源人手更多了,查你父母的事不是更轻松了吗?”
“我不想等那么久。”
“行吧。”郑泽铭也就是唠唠,作为程遮十年老友,他尊重也支持程遮的选择。
程遮转过头继续看着街景,余光是熙攘的人群与来往的车辆,还有……
大运!!
程遮瞳孔猛缩,只见一辆庞大的卡车正歪歪扭扭地朝他们冲来!
右边突如其来的推感印证了这一点,郑泽铭猛打方向盘,企图在卡车冲来之前躲开。
但下一刻,身前安全带一紧,是郑泽铭立马踩下了刹车,周围恰好有着不少车辆,如果此时他强行变道,不说交通堵塞,必然会在卡车到来之前引发连环碰撞!
千钧一发之际,郑泽铭大吼:“快跳车!”
“砰!!!————”
瞬间,黑色轿车前半部分就被巨大的冲击力碾得粉碎,油箱同时起火,迸发出巨大的火光。
“嘭。”
程遮摔在地上,连滚数圈,停下后吃力支撑起身体,突然注意到卡车左侧前后轮中间位置正潺潺流出油液,而一旁,轿车上的火焰正悄然蔓延至卡车身上……
“轰!!——”
火舌疯狂窜动,直逼程遮面门!
下一刻,时间仿佛按下了暂停键,火舌近在咫尺,距离程遮不到分毫!
程遮连忙挪开几尺,不可思议地眼前的一切。随后似是想到什么,连忙四处张望,却看不见郑泽铭的身影。
疑惑之际,程遮双手支撑着打算爬起来。
突然,程遮感觉到手掌压到了什么东西,挪开手掌看去,瞳孔骤然放大。
这件东西,程遮很熟悉,父亲程勋还在的时候,程遮就很喜欢这件东西。
他曾问过父亲能不能给自己,程勋却说要等到他十八岁,他会把它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他。
却是在他十九岁这年到了他的手上。
程遮掩饰着自己内心的震撼,脖颈暴起的青筋和僵硬的手掌却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联想现在的场景,五年前的一幕幕竟逐渐清晰了些许。
但在此时,一个女声打断了程遮的思绪,“你醒了。”
闻声望去,只见一个黑衣身影坐在卡车顶上。即使是仰视的视角,程遮依旧无法看清对方藏在黑色斗篷下的脸,但却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程遮用将视线投向车顶的女子,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你是谁。”
“送东西的人。”黑衣女子抬手指了指程遮手上的吊坠,“那东西应该是你故人的吧。”
“你送一个死人的东西给我,我还嫌晦气。”程遮勾起物件上的细绳,打量着物件上的花纹。
“我只负责送东西。”黑衣女子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死没死你自己判断。”
程遮手指一挑细绳,稳稳地抓住吊坠,“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