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级赛的倒计时牌挂在省队训练馆的墙上，红色的数字一天天递减，从30变成29，再到28——像秒表上跳动的指针，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苏凡对着镜子系紧钉鞋带，镜中的自己眼下有淡淡的青黑，那是近一个月“耐速训练+爆发力冲刺”连轴转的痕迹。
60米的成绩卡壳在675秒已经三周了。
早上的60米测试，他拼尽全力跑出676秒，比上周还慢了001秒。张指导拿着秒表，眉头拧成个疙瘩：“前程爆发力没丢，但步频卡在54次/秒上不去，问题出在起跑后的衔接——你太想快，反而乱了节奏。”
苏凡坐在跑道边，看着60米终点线的标记，心里有点闷。这三个月他把60米的技术拆解成无数个细节：起跑角度35度、前10米步频55次/秒、30米处重心高度11米……可成绩就像被钉死在675秒，纹丝不动。
“别盯着60米了。”周教练不知什么时候从体校过来，手里拿着他的百米测试报告，“看看这个。”
报告上的数字红得刺眼：10秒52。
“60米是你的短板，但百米才是你的战场。”周教练指着报告上的分段数据，“前30米330秒，比三个月前快了005秒；后70米722秒，比省运会时快了018秒——你的耐速训练起作用了，后程耐力顶上来了。”
苏凡的指尖划过“10秒52”的数字，忽然想起那些在操场尽头的折返跑。的速度连续跑6个150米，每个间隔只歇90秒。跑到第四个时，肺里像塞着团火，腿沉得像灌了铅，张指导却拿着竹竿在旁边敲跑道：“想想10秒50！现在松了，到时候连看红线的资格都没有！”
那些汗水没白流。现在他跑百米，80米处的速度衰减比以前少了008秒，就像汽车的油箱变大了，能支撑着冲到最后一刻。
下午的200米测试，他跑出了22秒43。这个成绩在二级运动员里属于顶尖水准，放在健将级里却不够看，但苏凡知道，200米练的是弯道技术和后程续航，这些能力反哺到百米里，就是最后20米的冲刺底气。
训练馆的灯亮起来时，苏凡还在练起跑。他把60米的技术问题写在手腕上：“起跑后3步衔接放缓005秒”。一次次蹬地、加速、冲刺，直到张指导喊停：“够了，再练肌肉该僵了。”
“为什么60米总没长进？”苏凡忍不住问，声音带着点疲惫。
张指导捡起他扔在地上的毛巾，擦了擦他的额头：“因为你在长肌肉。”他指着苏凡的大腿，“这三个月你的肌肉维度涨了15厘米，力量上来了，但神经还没适应新的肌肉控制——就像给老车装了新引擎，得磨合一阵子。”
苏凡愣了愣，想起体校生物课上讲的“神经肌肉协同性”。原来不是退步，是在蓄力。
倒计时牌变成27天时，苏凡在训练日记上写下三行字：
100米：10秒52（距健将差002秒）
200米：22秒43（二级顶尖）
60米：675秒（待突破）
窗外的月光洒在跑道上，泛着层冷光。他知道，最后一个月的训练，不再是盲目加量，而是要让神经跟上肌肉的节奏，让60米的短板不再拖后腿，让10秒52再往前挪002秒。
健将级的红线就在眼前，像根绷紧的弦，而他，正用最后一个月的时光，打磨着自己这把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