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令枪的硝烟还没散尽，苏凡的脚已经蹬离了起跑器。
肌肉瞬间绷紧的刹那，他清晰地感觉到右腿比平时慢了001秒发力——不是技术失误，更像神经传递的一丝延迟，像钟表齿轮卡了根细尘。就是这微不足道的迟滞，让身旁的王鹏抢先半个身位窜了出去。
“坏了！”看台上的张指导猛地攥紧拳头。60米赛道，001秒的差距足以拉开一个身位，而王鹏最擅长的就是“起跑定胜负”。
苏凡的瞳孔里却只剩下前方的跑道。起跑反应慢了？那就用步频追回来。像突然上了发条，从52次/秒飙升到55次/秒，每一步都比预赛时多出3厘米的步幅，肌肉纤维在低吼中爆发出系统加成后的韧性——肌肉强度+3让他的蹬地力度比训练时提升了15，而肌肉活动度+3则让摆臂像装了轴承，没有一丝多余的晃动。
30米标记线闪过，王鹏的背影还在前方飘动，红色赛服像面挑衅的旗子。苏凡的胸腔里像揣了台鼓风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浪，喉咙里泛起铁锈味，却死死咬住节奏不松劲。他能听到观众的呐喊变成模糊的轰鸣，能感觉到钉鞋抓地时塑胶跑道的反作用力顺着小腿往上冲，像电流窜过脊柱。
最后10米，两人几乎并驾齐驱。王鹏的脸因为缺氧而涨红，手臂开始出现微小的晃动——那是力竭的前兆。苏凡却突然将步频再提01，膝盖抬得更高，身体压得更低，几乎是贴着地面滑行。风在耳边撕开尖啸，他甚至能看清王鹏后颈滴落的汗珠。
冲线的瞬间，两人的肩膀几乎同时撞线。
电子屏的数字跳动了三秒，像凝固了一个世纪。
先是王鹏的成绩：6726秒。
紧接着，苏凡的成绩弹出：6728秒。
千分之二秒的差距。
看台上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与叹息。王鹏瘫在地上，用毛巾捂住脸，肩膀剧烈起伏；苏凡则扶着膝盖喘气，视线死死盯着那两个数字，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只差一点点……”田静文跑过来，递水的手都在抖。她的相机里，最后一帧画面模糊得像团光——两人的身影重叠在终点线，分不清谁在前谁在后。
苏凡接过水，指尖冰凉。他看向王鹏，对方正好抬起头，眼里没有胜利的狂喜，只有劫后余生的恍惚。“你差点把我拉爆了。”王鹏的声音嘶哑，却带着真诚，“明年……明年再比一次？”
苏凡笑了，汗水混着笑容滑进嘴角，有点咸。“好。”他伸出手，和王鹏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两只手都还在因为刚才的爆发而微微颤抖。
颁奖台上，银牌挂在脖子上有点沉。苏凡摸着奖牌边缘的纹路，忽然想起周教练的话：“短跑的魅力不在赢，在明知差一点，下次还敢拼命追。”
夕阳穿过体育馆的玻璃穹顶，在跑道上投下长长的影子。苏凡望着60米赛道的起点，那里的起跑器还亮着指示灯，像在等待下一次发令。他知道，千分之二秒不是终点，是下一次加速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