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儿被取名为“林景行”,小名“行行”,取“高山景行,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之意,是李曼翻了许多古籍后和林枫一起定下的。名字里寄托了父母对儿子品性高洁、前程远大的期许,也暗合了两人在环保事业上“虽艰难,必向往之”的信念。
行行是个天使宝宝,除了饿了、拉了会象征性地哭几声,大部分时间都在安静地睡觉,或者睁着乌溜溜、尚不能聚焦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崭新的世界。他的到来,像一颗温柔而有力的石子,投入林枫和李曼原本就紧密交织的生命湖泊,漾开的涟漪彻底重塑了这片水域的生态与风景。
月子中心的日子,是精心设计过的宁静与专业。李曼被照顾得很好,身体恢复得很快,气色一天天红润起来。行行有专业的护士团队24小时看护,记录着每一次吃奶、睡觉、排便的数据,定期有儿科医生和产后康复师来检查指导。林枫每天下班后直接过来,陪着李曼吃晚饭,然后两人一起,在护士的指导下,学习如何给行行换尿布、拍嗝、做抚触。林枫那双签过数十亿合同、在谈判桌上稳如磐石的手,第一次颤抖着给儿子穿那小小的、柔软的连体衣时,额头上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李曼靠在床头,看着他笨拙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心底却柔软得一塌糊涂。
“林总,手法不对,要托住宝宝的颈部和臀部。”护士在一旁温和地纠正。
林枫如临大敌,严格按照指示调整手势,嘴里还念念有词:“颈和臀,颈和臀好了吗?会不会勒着他?”
行行在他略显僵硬的臂弯里,不舒服地扭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哼唧。林枫立刻不敢动了,求助地看向李曼。李曼笑着伸出手:“来,给我试试。”
她接过孩子,动作虽然也生疏,但女性的本能让她更柔和自然。行行在她怀里很快安静下来,小脑袋无意识地往她胸口蹭。林枫站在床边,看着这幅画面,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暖流与安宁。这就是他的妻子,他的儿子,他全部的世界。
“我是不是很笨?”他有些挫败地低声说。
“谁第一次当爸爸不笨?”李曼抬头看他,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慢慢来,我们一起学。”
月子中心允许父亲陪夜,林枫几乎夜夜留宿。窄窄的陪护床上,他睡不踏实,隔一会儿就要起来看看旁边婴儿床里的行行,或者给李曼掖掖被角。夜里行行要吃奶,护士会抱过来,林枫就陪着,看着李曼在柔和的夜灯下,温柔地哺喂怀中的小生命,那画面圣洁而美好,常常让他看得入神,忘了时间。
“看什么?”李曼察觉到他的目光,轻声问。
“看你,看儿子。”林枫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低沉,“怎么看都看不够。李曼,谢谢你。”
李曼没说话,只是伸出手,与他十指相扣。无言的爱意在静谧的空气中流淌。
出月子回家的那天,是个晴朗的周末。阿姨早就将家里彻底打扫、消毒过,婴儿房里的一切都准备就绪。林枫亲自开车,将母子二人接回家。“元宝”对家里突然多出来的这个“小生物”和随之而来的陌生奶味,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它远远地蹲在沙发扶手上,竖着耳朵,瞪圆眼睛,观察着被林枫小心翼翼抱在怀里的那个“包裹”。
“元宝,过来,这是小弟弟,行行。”李曼坐在沙发上,对猫咪招手。
“元宝”犹豫了一下,轻盈地跳下沙发,迈着猫步,警惕地靠近,伸长脖子嗅了嗅林枫怀里的襁褓,然后抬起头,对着林枫“喵”了一声,仿佛在问:“这玩意哪来的?以后还给我开罐头吗?”
林枫笑了,空出一只手揉了揉它的脑袋:“放心,你的地位不会变,家里多个人爱你。”
“元宝”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懂,但它接受了林枫的抚摸,然后跳上李曼旁边的位置,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恢复了那副“朕已阅”的淡定模样,只是眼睛仍时不时瞟向那个会动会发出细微声音的小包裹。
真正的挑战,从回家后才正式开始。没有了月子中心随时在线的专业护士,所有事情都要亲力亲为。虽然请了位很有经验的育婴嫂白天帮忙,但晚上和育婴嫂休息的时间,都需要林枫和李曼自己来。
行行的作息开始显现出“小恶魔”的一面。白天睡得香甜,晚上却精神抖擞,要人抱着走来走去,哼着歌,才能勉强入睡,且睡眠极浅,一点声响就容易惊醒。李曼产后虽然恢复不错,但频繁的夜醒哺乳,还是让她眼圈下出现了淡淡的青黑。林枫坚持晚上由他来负责哄睡和换尿布,让李曼能多睡一会儿。于是,深夜的客厅、书房、甚至露台上,常常能看到穿着家居服、头发凌乱的林枫,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在昏暗的灯光下,缓慢地踱着步,口中哼着不成调的、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摇篮曲,表情是疲惫与温柔奇异的混合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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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总,您这哄睡神曲,很有后现代风格。”有一次,李曼半夜醒来,靠在卧室门边,看着客厅里这一幕,忍不住调侃。
林枫回头,看到她,做了个“嘘”的手势,用气声说:“刚睡着,别吵。”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比对待百亿并购案还慎重。
李曼走过去,接过他怀里终于睡沉的儿子,轻轻放进婴儿床,盖好小被子。两人并肩站在小床前,看着行行安稳的睡颜,小小的胸膛规律地起伏,一种共同的、甜蜜的疲惫和成就感,将他们紧紧联系在一起。
“你去睡吧,下半夜我看着他。”李曼轻声说。
“你先去,我还不困。”林枫揽住她的肩,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明天上午我不去公司了,在家办公,让你补个觉。”
工作并未因新生命的到来而停摆,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林枫将更多权限下放给沈明、周博士和赵明远,自己则采用“抓大放小、远程指挥”的模式。他的书房成了临时指挥部和育儿室的结合体。视频会议时,他面前除了电脑和文件,常常还放着婴儿监控器的显示屏,以确保能随时看到隔壁房间行行的情况。有几次,会议进行到一半,监控器里传来行行响亮的哭声,林枫会立刻暂停会议,对屏幕那头的高管或合作伙伴说声“抱歉,两分钟”,然后快步走向婴儿房。当他几分钟后,或许脖子上还沾着一点奶渍,重新回到屏幕前时,大多数人都表示理解,甚至觉得这位年轻的商业领袖多了几分真实可亲的人情味。
东南亚项目的考察团终于成行,在林枫的亲自督导和沈明的周密安排下,为期五天的中国之行给那位技术出身的副部长及其随行官员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从江城高新区的“绿建联盟”总部和西郊研发中心,到长三角体量庞大、运行高效、环境友好的建筑垃圾资源化ppp项目现场,再到与汉斯博士、淡马锡王总以及国内相关部委官员的坦诚交流,考察团看到了一个技术扎实、模式清晰、执行力强、且背景深厚的合作伙伴形象。尤其是在参观一个由“绿建联盟”提供技术和运营支持、将昔日垃圾堆放场改造成的生态公园时,那位副部长站在绿草如茵、孩童嬉戏的场地上,听着周博士介绍脚下土壤改良和雨水收集系统的技术细节,沉默了许久,然后对陪同的林枫说:“林先生,你们做的,不仅是生意,是真正的‘城市医生’。我们需要这样的‘医生’。”
考察结束后的商务洽谈,氛围与之前截然不同。虽然细节条款仍有拉锯,但合作的大方向基本确定。“万象建设”的陈先生也因促成了此次成功的考察而信心大增,在后续谈判中更为积极。林枫指示沈明,在确保我方核心利益和技术主导权的前提下,可以在本地化生产、就业带动和技术培训等方面,给予对方更多灵活性,展现长期合作的诚意。
“这个项目,利润不是首要目标,标杆效应和战略卡位才是。”林枫在越洋电话里对沈明说,“我们要让东南亚乃至整个亚太地区看到,中国的绿色基建方案,是可行的、高效的、共赢的。这比单纯赚一笔钱,意义大得多。”
就在东南亚项目取得突破性进展的同时,林枫和李曼的生活迎来了另一个小小的里程碑——行行满百天了。他们没有大操大办,只请了最亲近的家人和几位核心朋友,在家里办了个温馨的小型聚会。
林枫的母亲抱着白白胖胖的大孙子,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夸“长得像爸爸,有福气”。李曼的父母也满脸欣慰,看着女儿气色红润、女婿体贴入微,小外孙健康可爱,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圆满的了。周博士、赵明远、沈明也来了,还给行行带来了各自挑选的礼物——一套迷你工程师工具模型、一块漂亮的矿石标本、以及一个写着“未来ceo”的可爱口水巾。江哲人没到,但托人送来了一份厚礼——某国际顶级童装品牌的全系列新生儿用品,以及一张手写贺卡:“林总,李律师,恭喜!小家伙一看就是干大事的料,好好培养,未来可期。”
聚会气氛轻松愉快。行行被众人轮流抱着,也不怕生,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些陌生的面孔,偶尔咧开没牙的小嘴,露出一个无意识的笑容,萌化了所有人的心。林枫和李曼穿梭其间,招呼着客人,脸上是藏不住的幸福与满足。
“行行,看这里,看伯伯!”周博士拿着那个工程师小锤子,在行行面前晃,试图吸引他的注意。行行的目光果然被吸引,伸出小胖手,想去抓。
“嘿,有眼光,喜欢工具!”周博士得意地对赵明远说,“以后肯定也是个搞技术的料!”
赵明远不甘示弱,拿起那块闪亮的矿石:“行行,看这个,亮晶晶,多好看!以后跟赵爷爷学材料科学!”
林枫和李曼在一旁看着,相视而笑。他们的儿子,承载着这么多人的爱与期待,在一个充满机遇与挑战的时代降生。他会拥有怎样的人生?会像他父亲一样,在商海中劈波斩浪,坚守一份绿色的理想吗?还是会像他母亲一样,理性睿智,在规则的框架内寻找正义与平衡?或者,他会走出完全不同的、属于他自己的路?
无论如何,他们知道,他们会尽己所能,为他提供一个充满爱与安全感的港湾,给予他自由的翅膀和正确的引导,然后,目送他飞向属于自己的辽阔天空。
夜色渐深,客人陆续散去。阿姨收拾着残局,育婴嫂带着吃饱喝足、已然酣睡的行行回了婴儿房。林枫和李曼终于能喘口气,并肩坐在露台的躺椅上。春夜的晚风带着花香,拂面温柔。
“累吗?”林枫握住李曼的手。
“有点,但高兴。”李曼靠在他肩头,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好像做梦一样。一年前,我们还只是在计划婚礼。现在,行行都百天了。”
“时间过得真快。”林枫感叹,手臂收紧,将她搂住,“有时候看着行行,会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但也更有劲了。想给他最好的,想让他看到的,是一个因为他爸爸妈妈的努力,而变得更干净、更美好一点点的世界。”
“所以我们才要继续努力啊。”李曼抬头看他,眼中映着星光与灯火,“为了行行,也为了无数个像行行一样的孩子。”
两人静静依偎,享受着这忙碌充实的一天后,难得的宁静片刻。婴儿房里传来行行细微均匀的呼吸声,混合着“元宝”在客厅地毯上打呼噜的声音,交织成这个家里最动听的背景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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