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门口停着几辆出租车，但是司机都不做祝金令的生意。
正好夜色降临，他想着长夜漫漫，那就徒步去围心花园吧从县医院到围心花园，也就差不多三公里的路程。
刚刚走了没十米，突然哗的一声，夜空就好像被谁捅了个窟窿，瀑布一样的大雨落了下来。
祝金令敏捷地躲到一旁开着门的狗肉火锅店门头下，小臂以上全部被淋湿。
白天的雨都没晚上的大。
顺着右侧的这一排房子走，正好可以回家。
他沿着屋檐，尽量靠里走。
两百米后到达小区门口，回家拿雨伞的同时，还可以换一身衣服，顺便把鞋子也换成水鞋。
十分钟后，祝金令打着雨伞走出小区。
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水声，时不时有车辆划破雨幕，从身边、身后驶过，灯光在流淌的雨水中荡漾，久违的舒心感让祝金令的脚步慢了下来。
每路过一家店面，他都会转头看一眼。
雨夜的宾馆和酒店内显得格外空旷，左手边的小吃街丝毫没有受到大雨的影响，反而越发热闹，雨伞在街道上挤来挤去，各式烧烤的香味透过大雨愈发诱人。
奶茶店里坐满了朝气蓬勃的青春面孔，公园路边的大雨伞下，是火爆的各色小摊。
中队的巡逻警车从身边经过，这辆巡逻警车永远穿梭在城区，出现在大大小小的路口，白天要留意拥堵的行人，晚上要面对暴躁的人群，拉开争吵的醉汉。
祝金令看到巡逻警车往围心花园方向驶去，虽然这条路直通围心花园，但他还是想绕远路走一走。
走左侧盘花路，经过老农贸市场入口，网吧大门口贴着游戏海报，闷热的空气从网吧里飘出，祝金令换气时吸入鼻腔，读书的时候他没少偷偷去网吧玩。
路过红绿灯，再走一个小路口，就是金坝县赫赫有名的城中农家乐“红樱豆花”，现在正值晚高峰，红樱豆花人满为患，饭桌都摆到大门口来了。
转过红樱豆花的路口，向上进入有二十度度坡度的老县医院路段，这段路的尽头，是一间正宗的杭州小笼包小店。随后走下坡路，进入兴隆街，街如其名，这条街是整个金坝县城的黄金地段，名牌服饰、银通珠宝，还有各类有关穿戴的连锁店，让人目不暇接。
走过两百米长的兴隆街，就是围心花园的交通大转盘。
祝金令远远就看到了停在移动专营店门口的警车，警灯闪烁，说明李明刚在下雨之前就已经返回车内了。
祝金令加快脚步，走到警车副驾驶门前，拉开侧门，屁股先挪上车，双手在车门外收好雨伞，甩了甩伞上的水滴后，缩进车内，关好车门。
“令队，您该不是打出租车出城了吧？”
祝金令刚关上车门，就听到李明刚问道，语气中明显带着笑意。
“你平时那么聪明，怎么看见我这身装备，都猜不到我是打车回家了？”
祝金令也不甘示弱，用带着“打脸”意味的语气回怼李明刚。
“我当然知道，那万一您是先回家，再打出租车出城呢？”李明刚开玩笑地嬉笑着，随即突然变脸，认真地问道：“您猜我刚才看见什么了？”
“看见巡逻车经过呗。”
祝金令爱答不理地说道，他此刻一肚子火，好不容易慢悠悠逛过来的好心情，全没了。
“我看到出租车拉着乘客来给停车位上的黑车，满满四个人的乘客，而且出租车来了好几趟。”
祝金令摇头晃脑地听完，整个人瞬间满血复活，他立刻转头寻找停车位上的私家车。可停车位上空空如也，所有黑车都拉着乘客走了。
这么大的雨势，围心花园的黑车竟然还能快速装满乘客。
“您看，又来了几辆车。”
祝金令顺着李明刚手指的方向看去，几台私家车井然有序地停在车位上。没过三分钟，一辆出租车就和其中一辆车接了头，给黑车送了两名乘客后便离开了。
那两个人好像是包车的，黑车没满员就开走了。
“原来他们有合作关系啊！”
祝金令自言自语道，他回想起项标住院的时候，出租车行业的代表去医院看过项标，好像是叫老牛来着。
老牛？刚才自己坐的第二辆出租车，司机也提到过这个称呼，那条微信语音好像就是老牛发的。
仅凭一条微信语音，就能让全体出租车都不拉警察，老牛在出租车群体中的分量，应该和项标在黑车队伍中的地位差不多。
就是记不清他具体叫什么名字了！
“我们现在去哪儿？”
李明刚问道，他期待着中队长祝金令能下达新的命令，想必祝金令已经想到了些什么。
“夜班，还能去哪儿。今晚我们就在这儿守着。”
祝金令抱臂靠在座椅上，舒舒服服地放松下来，看来明天得去打听一下老牛的信息，他大概率知道些内情。
“那我在车上睡觉算不算偷懒？”
李明刚又问道。
“你睡上半夜，我睡下半夜。警灯关了，快睡吧，等下吃宵夜叫你。”
祝金令爽快地答道，就这么定了。
李明刚睁大眼睛看着祝金令，竟然还有宵夜吃平时自家中队长可抠门了，所以他的普洱茶才从不分给祝金令，今天晚上怎么突然大方起来了。
“先说好啊，我可不吃泡面。”祝金令对着李明刚提前打预防针，心里暗自嘀咕：我有那么小气吗？随后他给出明确答复：“上班时间我怎么能让你们吃泡面？晚上怎么说也得来点酸辣粉才够劲。”
李明刚一听，顿时觉得还是吃泡面便宜些，免得让中队长破费。
祝金令见李明刚闭上眼睛准备入睡，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十一点了，雨也小了下来，停车位那边还剩一辆私家车。
十二点整，一辆出租车送来一名乘客，最后那辆私家车也载着包车的乘客离开了。
夜深人静，坚守到最后的围心花园小摊贩也收摊走了。
突然传来两声呜呜的引擎咆哮，在沉睡的县城里格外刺耳。正好雨也停了，祝金令下车查看，想知道是谁大半夜不睡觉，出来飙车。
一辆越野型私家车绕着大转盘转了两圈，随后开到平时黑车停放的车位上。
祝金令没见过这辆车，但它停在这么显眼的车位，想必是黑车无疑。
车子刚停下，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借着路灯的光线，祝金令看得清清楚楚，那人正是项标。
项标站在路边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