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家族试炼(17岁)
里奇的失踪在三天后引起了注意。
马罗尼家族发布了内部通告,称里奇“疑似携款潜逃”,悬赏五千美元提供线索。有人报告说在邻州见过他的车,有人说他可能逃去了加拿大。没有人怀疑死亡,更没有人怀疑那个十七岁的法尔科内外围跑腿。
威尔逊密切关注着马罗尼家的反应。他在笔记本上记录:
马罗尼反应评估:
科里的处理相对简单。威尔逊没有杀他——杀一个消防副队长风险太高,会引起警方正式调查。他选择了更优雅的方式。
一周后,一个匿名包裹送到了哥谭消防局廉政办公室。里面是科里受贿的完整证据:银行记录、照片、目击者证词(匿名但可信)。三天后,科里被停职调查。一个月后,他在家中“自杀”——留下一封认罪遗书,承认收受贿赂并篡改火灾报告。
威尔逊在报纸上读到这则新闻时,正和母亲在新公寓里吃早餐。新公寓在东区边缘,比港湾灯光楼上的小房间大一些,窗户能看到一小块天空。房租是他用码头工作的积蓄支付的。
埃莉诺放下报纸,轻声说:“恶有恶报。”
威尔逊点点头,没说话。他给母亲倒了杯茶。
“威尔逊,”埃莉诺看着他,眼神复杂,“你……最近还好吗?你看起来……很累。”
“我很好,妈妈。”威尔逊说,“我在码头有稳定的工作。下周可能还会升职。”
这是真的。里奇消失后,阿尔贝托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微妙变化。不再是看一个有潜力的孩子,而是看一个……值得认真对待的人。
四月的一个下午,阿尔贝托召他去办公室。
“卢卡先生要见你。”阿尔贝托说,“穿上你最好的衣服。不是码头工装。”
威尔逊回家换了唯一一套西装——那是他用三个月薪水定制的,深灰色,剪裁得体,能把他庞大的身躯衬托得威严而非笨拙。
卢卡的办公室在法尔科内码头行政楼顶层。房间很大,橡木墙板,皮革沙发,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哥谭港油画。卢卡坐在办公桌后,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卡尔米内·法尔科内,“罗马人”的侄子,家族在东区的实际负责人之一。
卡尔米内大约四十岁,身材保持得很好,穿着意大利手工西装。他有一双冰冷的蓝眼睛,看人时像在评估珠宝的真伪。
威尔逊点头致意,没有伸手——他知道规矩。
卡尔米内打量着他,从头顶到脚尖。“你就是那个十六岁就提出码头效率改革建议的孩子?”
“是的,先生。”
“建议很有意思。”卡尔米内走到窗边,看着下面的码头,“减少现金交易,引入绩效奖金,建立备用人员库……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
“图书馆,先生。还有一些管理学的书。”
卡尔米内笑了,那笑容没有到达眼睛。“书本知识。你知道码头上的人怎么说你吗?‘那个看书的孩子’,‘那个想当会计的打手’。”
威尔逊沉默。
“但我欣赏有想法的人。”卡尔米内转身,“尤其是年轻、聪明、还有……行动力的人。”他顿了顿,“里奇的事,你听说了吗?”
“在报纸上看到了,先生。”
“马罗尼家的一条狗,突然消失了。”卡尔米内走回办公桌前,“有趣的是,他消失前,刚烧了一家餐厅……那家餐厅,是你家的,对吗?”
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了。
威尔逊感觉自己的心跳依然平稳。“是的,先生。”
“更巧的是,”卡尔米内继续说,“消防局的科里,那个帮里奇掩盖纵火的副队长,也‘自杀’了。留下完整的认罪材料。”他看着威尔逊,“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我不知道,先生。但如果是有人做的,那做得很专业。”
卡尔米内盯着他看了整整十秒。然后,他笑了。
“坐。”
威尔逊坐下。
“卢卡告诉我,你做事有条理,有耐心,最重要的是……懂规矩。”卡尔米内说,“家族现在需要一个有脑子的人,去处理一些……敏感账目。”
他推过一个文件夹。
“东区有十二家酒吧、六家赌场、三家脱衣舞俱乐部,每月向家族缴纳保护费。总额大约八万美元。但过去六个月,这个数字每月减少百分之三到五。负责人说是因为经济不景气,生意不好。”
卡尔米内点了支雪茄。
“我要你去收账。不是简单的收钱。我要你弄清楚,是真的生意不好,还是有人在偷钱。如果是偷钱,偷了多少,谁在偷,怎么偷的。”
威尔逊打开文件夹。里面是十二家店的名单、地址、每月缴费记录、负责人信息。
“你有三个月时间。”卡尔米内说,“报酬是收回来欠款的百分之十。如果发现有大规模盗窃……额外奖金。”
“权限?”威尔逊问。
“你可以查阅所有账目,询问任何人。但记住——”卡尔米内吐出一口烟,“不要引起骚动。不要影响正常生意。最重要的是,不要让警察注意到。”
“明白了。”
威尔逊离开办公室时,卢卡送他到门口。
“小心点,孩子。”卢卡低声说,“这些店的水很深。负责人都是为家族工作多年的老人。他们有自己的关系网,有自己的……生存方式。”
“我会记住的。”威尔逊说。
他用了第一周建立框架。没有直接去店里,而是去了图书馆、市政厅档案室、电力公司、供水公司。他查阅了每家店的:
1 商业登记信息(实际业主、注册资金、历史变更)
2 水电费账单(用电量、用水量可以间接反映真实客流量)
3 酒类采购记录(从批发商那里获取)
4 员工社保缴纳记录(真实员工数量)
5 竞争对手数据(同街区类似生意的经营状况)
第二周,他开始实地走访。但不是以“查账员”的身份,而是以顾客、送货员、甚至应聘者的身份。
在“蓝鹦鹉”酒吧,他应聘酒保工作,干了两晚。发现酒保每卖出一瓶酒,会在小本子上记两笔:一笔给老板看,一笔自己留着。差额大约百分之二十。
在“幸运七”赌场,他假装成醉酒的赌客,观察发牌员和赌场经理的眼神交流。发现某些特定赌局,赌场会故意“放水”,让特定客人赢钱——那些客人离开后,会私下返还部分赢钱给经理。
在“粉红天堂”脱衣舞俱乐部,他坐在角落观察了四个小时。发现一些女孩不用上交全部小费,而是和保镖分成,保镖再和经理分成。
第三周,他开始比对数据。
十二家店中,有九家存在不同程度的账目问题。
盗窃不是个人行为,而是有组织的。底层员工偷一点,中层经理偷更多,高层负责人偷最多。形成了一个盗窃食物链。
过去六个月,实际盗窃总额约为二十四万美元——是每月“减少”金额的四倍。也就是说,盗窃者不仅拿走了减少的部分,还在正常利润中偷钱。
威尔逊把发现整理成报告,附上证据复印件。但他没有立刻交给卡尔米内。
他先去找了盗窃最严重的三家店的负责人。
第一个是“蓝鹦鹉”的老板,文尼,一个五十多岁的秃顶男人,在法尔科内家工作了二十年。
威尔逊约他在码头仓库见面,时间是晚上十点。
文尼来了,带着两个保镖,脸上挂着不耐烦的笑。“孩子,什么事这么急?卡尔米内派你来的?”
“是的。”威尔逊递过一个文件夹,“这是过去六个月‘蓝鹦鹉’的实际营收与上报营收对比。”
文尼翻开文件夹,脸色逐渐变白。
“你……你怎么拿到这些——”
“这不重要。”威尔逊说,“重要的是,你偷了家族四万八千美元。按规矩,这该判死刑。”
文尼的保镖手摸向腰间。威尔逊没动。
“但是,”威尔逊继续说,“我给你一个选择。”
文尼盯着他:“什么选择?”
“债务重组。”
文尼愣住了:“什么?”
“你欠家族四万八千美元。加上利息,算五万。”威尔逊打开另一个文件夹,“‘蓝鹦鹉’每月净利润大约八千美元。如果你把每月利润的百分之八十上缴,持续两年,债务可以还清。两年后,恢复正常分成比例。”
文尼瞪大眼睛:“你……你是说……我不需要死?只需要还钱?”
“还需要做一件事。”威尔逊说,“我需要你提供其他店的盗窃证据。特别是你的上级——负责东区娱乐业总管的罗科。”
这是威尔逊的核心策略:将负债转化为资产。
与其杀掉这些有经验、有客户资源的负责人,不如让他们继续工作,但用债务牢牢控制他们。同时,用他们的证词向上挖,揪出更大的鱼。
文尼犹豫了。“罗科……他是卡尔米内的表弟。动他……”
“那不是你需要担心的。”威尔逊说,“你只需要选择:合作,或者明天你的尸体在哥谭河被发现。顺便说,你的两个儿子在州立大学读书,对吧?学费不便宜。”
文尼的脸色彻底灰败。他低下头:“我……我合作。”
另外两个负责人也被用同样的方式说服。
一周后,威尔逊带着完整报告和三个负责人的供词去见卡尔米内。
这次不是在办公室,而是在卡尔米内的私人俱乐部。房间里除了卡尔米内和卢卡,还有另外三个人——都是家族在东区的高层。
威尔逊站在房间中央,像学生在做论文答辩。
“过去六个月,东区娱乐业总盗窃额二十四万美元。”他陈述道,“涉及九家店,三层盗窃链条。底层员工偷小头,中层经理偷中头,高层负责人偷大头。”
他展示了证据链:
1 实际营收数据与上报数据对比
2 水电费与营收的异常背离
3 员工证词(匿名但可验证)
4 三个负责人的书面供词
最后,他指向链条顶端:“总负责人是罗科·法尔科内。您的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