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箍棒停在半空，孙悟空的手臂没有动。他的第三只眼还在亮着，但光变了颜色，从金转青，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热度。
哪吒的火焰悬在焚天轮边缘，没落下去。他感觉到右臂的机械核心开始发烫，不是战斗过载的那种烫，是像有东西在里面爬。
阿瑞斯的枪尖还插在裂缝里，黑浆缠着枪身，一动不动。他的七根触须贴在地上，突然全都绷直了，像是碰到了不该存在的东西。
奥西里斯的手指陷在岩石中，血顺着石缝往下流。他原本闭着眼，现在猛地睁开，瞳孔缩成一条线。
“它不呼吸了。”他说。
没人接话。空气里没有风，也没有声音。刚才那种要爆发前的安静还在，但又不一样了。之前的静是压着的，现在的静是空的。
孙悟空收回金箍棒，轻轻点地。棒尖碰到地面的一瞬，整片空间抖了一下，不是震动，是错位。就像脚踩下去，本该是石头的地方变成了水。
“别再压它。”他说，“里面醒了别的东西。”
哪吒抬头：“什么意思？”
“不是混沌。”孙悟空盯着黑球深处，“也不是神格残片。那团能量……在学我们。”
阿瑞斯把枪往后拉了一寸。黑浆没有反抗，反而顺着枪身往下滑，像在退让。
“学什么？”他问。
“学法则。”孙悟空额上的血又流下来一点，“它在模仿星核共振，频率和第七枚钥匙一样。但它不该知道这个频率。”
奥西里斯慢慢把手抬起来，指尖沾着灰和血。他没看手，而是看着地脉的方向。
“亡灵法则断了。”他说，“我连最近的残魂都感应不到。”
哪吒皱眉：“你是说，它把生死规则吃掉了？”
“不是吃。”孙悟空摇头，“是绕过去了。它不破坏规则，它直接跳到规则后面。”
四个人都沉默了。
哪吒把焚天轮收回胸口，火焰熄灭。他没再试图攻击，而是将火种散开，在周围布了一圈微弱的热场。温度不高，但稳定。
阿瑞斯让触须全部贴地，像树根一样延伸进岩层。他闭上眼，开始模拟星核的震动频率，一遍一遍，像是在唱歌。
奥西里斯重新把手按进石头，这次没流血，但他脸色更白了。他在找地气的源头，可源头好像被人挪走了。
孙悟空站在中间，金箍棒拄地，第三只眼一直开着。他看到的画面越来越乱。那团能量没有形状，但它在动，像一团雾在学人走路。每一步都歪，但每一步都在接近正确。
“它再试。”他说，“试怎么变成我们。”
哪吒冷笑：“所以它是婴儿？刚出生就敢吞法则？”
“不是出生。”孙悟空声音低了，“是被人叫醒的。”
阿瑞斯睁开眼：“谁？”
“不知道。”孙悟空盯着裂缝，“当它醒来的时候，外面有人喊它。”
没人说话。
过了几秒，哪吒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它脉动了一下。”孙悟空说，“就在刚才。不是自己动的，是回应。”
阿瑞斯的触须突然抽了一下。他低头看，发现其中一根已经开始变色，从暗红转成一种说不出的颜色，像是光照在油膜上的那种变化。
“它在改我们。”他说。
“不只是你。”孙悟空看向奥西里斯，“你也感觉到了，对吧？”
奥西里斯点头：“地脉在学它的节奏。我压一步，它跟一步，然后反过来推我。”
哪吒咬牙：“那就别压了。让它自己乱。”
“不行。”孙悟空打断他，“不压，混沌就回来。现在是两边夹着——上面是混沌，下面是这东西。我们松手，两个一起炸。”
阿瑞斯冷笑：“所以我们得一直举着？”
“不是举。”孙悟空说，“是换着来。”
“什么意思？”
“节奏置换。”孙悟空抬起金箍棒，轻轻敲地，一下，两下，三下，停顿，再一下。“别一起用力。轮流来，每次只出三分力，让黑球一直处于要破没破的状态。这样混沌起不来，下面的东西也没法借力。”
哪吒皱眉：“万一它等的就是这个节奏呢？”
“那就换节奏。”孙悟空说，“九息一次，下次七息，再下次十一息。不规律，但它要是聪明，就会试着去记。只要它开始学，就能暴露路径。”
阿瑞斯看了他一眼：“你打算钓它？”
“不是钓。”孙悟空说，“是逼它露脸。”
四个人站定位置。孙悟空在北，哪吒在东，阿瑞斯在西，奥西里斯在西北角。他们没说话，但动作同步开始了。
哪吒先动。焚天轮在胸口闪了一下，一道微火射向裂缝边缘，时间很短，刚好九息。
阿瑞斯跟着震动手臂，触须在地下波动，频率和哪吒的火吻合。
奥西里斯双手压地，送进一股地气，不多不少，刚好补上哪吒留下的空档。
孙悟空最后出手。金箍棒轻点地面，一圈微光散开，把刚才的波动包住，不让它扩散太远。
一轮结束。黑球没反应。
第二轮开始。这次是七息间隔。哪吒提前了两息出火，阿瑞斯立刻调整触须震动，奥西里斯也跟着变，孙悟空用星甲碎片稳住空间褶皱。
第三轮，十一息。节奏拉长，所有人动作放慢。
第四轮，回到九息。
第五轮，突然变成五息。
就在哪吒释放微火的瞬间，黑球深处那团能量动了。
不是脉动，是伸展。
孙悟空的第三只眼猛地一缩。他看到那团能量像一只手，顺着哪吒的火痕往上爬，速度极快，几乎贴着法则的边沿走。
“它在抄！”他吼。
哪吒立刻收火。阿瑞斯的触须全部收紧，强行切断共振。奥西里斯双手猛按，把地气压成一道墙。
孙悟空挥棒砸地，打出一道反向震荡波。
那股能量被拦了一下，缩回去了。
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刚才那一瞬，空间变了。不是扭曲，是重写。就像一张纸上的字被擦掉，换上了新的。
“它学会偷了。”阿瑞斯低声说。
哪吒喘着气：“下次它会更快。”
“不一定。”孙悟空盯着裂缝，“它能抄，是因为我们用了固定的模式。下次我们不用火，不用震，不用地气。”
“用什么？”
“用错的。”孙悟空说，“故意出错。比如火提前两息，震晚三息，地气反向冲。它要是照抄，就会撞上自己的路。”
阿瑞斯扯了下嘴角：“你让它自杀？”
“它要是聪明，就不会抄。”孙悟空说，“它要是笨，就死定了。”
奥西里斯抬起头：“我能撑三次这样的干扰。”
“够了。”孙悟空说，“三次就够了。”
哪吒活动了下右臂，机械核心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开始？”他问。
孙悟空点头。
四个人再次摆好位置。这一次，哪吒的火在第七息就打了出去，比预定早了两息。阿瑞斯的触须却等到第十二息才震动，晚了三息。奥西里斯的地气不是往前送，而是往后抽，像在倒流。
孙悟空站在中间，没动。
他们等着。
黑球静静的。
一秒，两秒，三秒。
忽然，裂缝深处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玻璃裂了。
孙悟空的第三只眼看到，那团能量真的伸出来了，沿着哪吒的火痕往上爬，速度快得惊人。它没察觉节奏错了。
它一头撞进了阿瑞斯延迟的震动里。
嗡——
整个空间猛地一颤。
那团能量剧烈扭曲，像是被撕成了两半。一部分退回深处，另一部分散在裂缝边缘，像灰烬一样飘着。
“有效。”哪吒低声说。
阿瑞斯吐出一口浊气：“它中计了。”
奥西里斯靠在石头上，手指微微发抖。
孙悟空却没放松。他的第三只眼看得很清楚——那团能量虽然受伤了，但在退回之前，它转向了。
不是随机乱逃。
是朝着某个方向。
就像在回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