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箍棒砸穿光幕的瞬间，刺眼的白光炸开，震得整片地脉都在颤抖。孙悟空冲在最前，双脚刚落地，眼前景象却骤然一变。
那颗悬浮的银色核心没有崩解，反而裂开无数细缝，漆黑如墨的触手从缝隙里喷涌而出，速度快得看不清轨迹。它们不是实体，也不带温度，掠过空气时连风都没起，可一靠近人，皮肤就泛起针扎般的麻意。
哪吒正要推进火焰，三根触手已缠上他的左臂、肩窝和腰侧。九元焚天轮的火光猛地一缩，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他闷哼一声，机械臂冒出青烟，体内传来一阵阵错乱的痛感——不是现在的伤，而是右臂被拆下那天，电流贯穿神经的剧痛又回来了。
阿瑞斯刚抬起悖论之枪，一根触手直接穿过枪身裂痕钻了进去。刹那间，他耳边响起战败时神格碎裂的声音，那声音像钉子一样往脑子里钻。他想甩头摆脱，可身体却僵住了一瞬，枪尖晃动，时空涟漪失控反卷，割破了自己的手臂。
奥西里斯跪在地上，双手还按着静止之种。灰雾正顺着地脉蔓延，可几根触手突然俯冲而下，缠住他的手腕脚踝，硬生生把灰雾从体内抽走。他脸色发灰，脸上裂纹加深，整个人像是快撑不住的陶俑。
只有孙悟空没被缠住。
但他也好不到哪去。七道虚影围着他缓缓转动，每一道都穿着他过去的战甲，动作却全是失败的那一招——花果山塌陷时挡不住天雷的一击，托尔碎大陆时没能救下齐天殿的最后一跃。那些画面不断闪现，逼着他重演败局。
“不对！”孙悟空低吼，额心第三只眼猛然睁开，一道微光扫过四周。
他看清了。
这些触手宛如冷酷的猎手，并不直接攻击肉体，而是精准地翻找着记忆里的伤口。哪吒仿佛再次置身于改造的炼狱，改造之苦如尖锐的刺，扎入灵魂；阿瑞斯耳边回响着堕落的靡音，那声音如冰冷的蛇，缠绕心头；奥西里斯眼前浮现出背叛的画面，背叛之影如沉重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它们专挑旧伤下手，妄图用过去的痛压垮现在顽强的意志。
“别硬扛！”他大喝，“那是因果绞索！它在用你们的记忆拖死你们！”
话音未落，一根触手朝他面门扑来。他挥棒横扫，金箍棒砸中触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像打进了虚空。反倒是他自己脑中一震，浮现出星域崩塌那夜的画面——漫天神明坠落，他一个人站在裂缝边缘，谁也没能拉住。
他咬牙，强行闭眼，靠第三只眼锁定现实坐标。再睁眼时，眼神更冷。
“它怕我们合力破它本源，所以改了打法。”他盯着那团黑球，“现在不让我们动手，只想让我们自己崩溃。”
哪吒半跪在地上，左手还在抖。火焰在轮心忽明忽暗，像随时会熄。他咬着牙，伸手摸向左臂接口，咔的一声，扯断了一根连接神经。剧痛让他额头冒汗，但脑子清醒了。
“行……”他喘着气，“这痛是现在的，不是以前的。”
他重新握住九元焚天轮，火苗再次燃起，虽然微弱，但稳住了。
阿瑞斯背靠岩壁滑坐下去，嘴角流血。他低头看着插在地上的悖论之枪，忽然抬起右手，狠狠划过胸口。鲜血涌出，真实的痛感让他眼神一凝。
“过去死了。”他低声说，“我还活着。”
他伸手握紧枪柄，七根法则触须剧烈抽搐，像是在对抗某种入侵的声音。他没再听那些战败回响，而是把注意力全压在当下这一秒的呼吸上。
奥西里斯没说话，只是把手更深地插进地脉。碎裂的脸颊渗出黑灰，可指尖下的静止之种仍在搏动。大地传来的震动让他确认——他还在这，没被拖进幻象。
孙悟空环视三人，见他们稳住心神，立刻传音入密：“别看那些影子！别听那些声音！记住自己的伤在哪，用真伤当坐标！”
他又举起金箍棒，棒身三千符文逐一亮起，最后几行古老文字浮现——破妄真言。
他一棒砸地。
符文扩散，一圈清光以他为中心荡开，短暂撕开了混沌笼罩的领域。几根缠绕的触手被逼退，哪吒的手臂松了一截，阿瑞斯耳中的杂音停了半息，奥西里斯面前的灰雾重新凝聚。
但这光撑不了多久。
黑球剧烈震动，更多触手从中涌出，不再是无差别攻击，而是精准锁定了每个人的弱点。哪吒刚稳住的火焰又被压制，阿瑞斯伤口流出的血开始逆流，奥西里斯插入地脉的手指出现裂痕蔓延。
孙悟空知道不能再等。
他跃至哪吒身边，一掌拍在他后背。一股暖流冲进经络，哪吒感觉左臂机械系统重新运转，九元焚天轮嗡鸣一声，火势回升。
“撑住。”孙悟空说，“我来开路。”
他转身冲向核心，金箍棒高举，正要再砸。
恰在此时，黑球表面裂开一道口子，一条前所未有的粗大触手猛然射出，直扑孙悟空面门。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轨迹诡异扭曲，竟在中途分出三叉，分别袭向他的双眼与眉心第三只眼。
他横棒格挡，金箍棒撞上触手，这次终于有了实感——像是打中了某种活物，软中带韧。
可就在接触瞬间，他脑中轰然炸响。
不是画面，不是声音，是一段信息直接灌入意识：
“你早该死在第一纪元。”
“你带不走任何人。”
“你救不了任何世界。”
三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像他自己，一个像早已陨落的齐天大圣，还有一个……根本无法分辨来源。
孙悟空踉跄一步，第三只眼光芒闪烁不定。
哪吒火焰贴地扫出，阿瑞斯枪尖点地释放紊乱波，奥西里斯咬牙催动最后一丝灰雾，几乎在同一时间，三人的力量汇聚，共同逼退那条触手。
四人再度联手，暂时稳住局面。
但谁都清楚，这只是开始。
那黑球静静悬浮，裂痕中不断涌出新的触手，仿佛无穷无尽。而每个人心里都明白——下一波攻击，不会再给喘息机会。
孙悟空抹掉眼角渗出的血丝，重新握紧金箍棒。
“它想让我们自相残杀。”他说，“那就偏不让它如意。”
哪吒冷笑一声，火焰在轮心转为深红。
阿瑞斯抬枪，枪尖指向黑球。
奥西里斯闭眼，双手紧扣地脉。
四人站成一线，面对那不断扩张的黑暗。
金箍棒尖端微微下垂，沾上了从眉心滑落的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