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甲板，热火朝天，像极了某个大型的传销现场。
只有黄景晨一个人，被隔绝在这片狂热之外。
他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魔幻的一幕，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刚刚还带着一群硬汉跳了《酒醉的蝴蝶》。
现在，这双手的主人，被当成了能够感应天地的在世神仙。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黄景晨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茫然又无助的表情。
“都冷静！冷静一下！”
黄景晨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他挥舞着双手，试图让这群打了鸡血的壮汉恢复理智。
“这只是一个巧合！纯属巧合！大海这么大，漂着点东西很正常！”
然而，他的辩解苍白无力，在狂热的浪潮中连一朵小水花都溅不起来。
“黄教官您就别谦虚了！”
“就是！巧合？哪有这么巧的事！”
“黄师傅！从今天起您就是我亲师傅！”
一个年轻海警激动地冲过来，差点就要给黄景晨行个拜师大礼。
黄景晨吓得连连后退。
师傅？
我教了你什么了？教你跳《酒醉的蝴蝶》吗？
就在他焦头烂额，不知道该如何收场的时候，甲板的另一头，又传来一声石破天惊的尖叫。
“动了！我的也动了！卧槽，好大的力气！”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都聚集了过去。
只见又一名海警，脸憋得通红，浑身肌肉虬结，正死死地攥着鱼竿，与水下的某个东西进行着殊死搏斗。
黄景晨的心，咯噔一下。
还来？
任彬手里的摄像机镜头猛地一晃，差点没砸在甲板上。他惊恐地看着那个方向，又回头看了看黄景晨，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赵昌明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根弯成了满月的鱼竿，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拉！快！帮忙！”
几名海警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帮忙收线。
几分钟后，伴随着一阵哗啦的水声，一个比刚才那个探测器小一圈，但同样充满“科技感”的金属物体，被硬生生拽出了水面。
那是一个手持式的、带着液晶屏和长长探杆的设备。
“这是……水下金属探测仪！”又一个懂行的海警失声叫道，“一般是潜水员用的！”
甲板上先是死一般的寂静。
下一秒，彻底引爆。
“我的妈呀！又一个！”
“黄师傅牛逼！！！”
“我就说黄师傅的能量是真的！我们都感应到了！”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怀疑了。如果说第一个是巧合，那第二个呢？
这他妈是巧合他妈给巧合开门，巧合到家了！
海警们看向黄景晨的眼神，已经不能用崇拜来形容了，那是一种近乎于看神仙的目光。
黄景晨、任彬，还有……赵昌明，三个人站在人群之外，表情如出一辙的呆滞。
彻底傻了。
“小黄同志……”
赵昌明终于动了，他缓缓转过头，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你跟我过来一下。”
黄景晨机械地跟着赵昌明走到船舷的角落。
“你老实告诉我，”赵昌明压低了声音，一双虎目里布满了血丝，紧紧地锁定着黄景晨，“我们东部这片海域，到底有多少外国的探测设备？”
黄景晨的脑子飞速运转。
他该怎么回答？
他希望赵昌明告诉他，这片海域就是个垃圾场，外国佬天天往这里扔东西，随便一捞就是一堆。
这样，一切就都合理了。
然而，赵昌明接下来的话，却将他最后一丝侥幸彻底击碎。
“海洋的广阔，超乎你的想象。这些探测设备，每一个都像是一根针，被扔进了太平洋。”赵昌明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想要找到一根，靠的是国运。能在同一天，同一个地点，找到两根……”
他停顿了一下，死死地盯着黄景晨的眼睛。
“只有在遇到你这种‘怪胎’的时候，才会显得这么容易。”
黄景晨的心脏被这两个字狠狠地攥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解释都显得那么可笑。
难道要告诉他，这真的只是因为一套融合了《酒醉的蝴蝶》的广播体操？
说出去谁信啊！
他自己都不信！
看着赵昌明那审视的、怀疑的、几乎要将他看穿的眼神，黄景晨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完了。
这次真的玩脱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喃喃自语，声音小到只有自己能听见：“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除非再钓上来一个……”
他话音未落。
“——我操！！！”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的惨叫，从不远处传来。
一个海警连人带杆，差点被一股巨力直接拖进海里！
“勾住大家伙了！快来帮忙！！”
黄景晨：“……”
赵昌明：“……”
两人僵硬地扭过头去。
这一次，几乎所有人都冲了过去，十几个壮汉合力，才勉强稳住了鱼竿。
甲板上回荡着粗重的喘息和金属线轮疯狂转动的吱吱声。
黄景晨已经麻木了。
他甚至开始在想，这次会是什么？潜水艇？还是哥斯拉的牙？
终于，在所有人的努力下，那个沉重的“大家伙”被拖到了船边。
那不是什么高科技仪器。
而是一杆长满了铁锈和海洋附着物，但依然能看出轮廓的……老式步枪。
整个甲板，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傻眼了。
这……这是从哪个年代的沉船里勾出来的？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我……我这里也有了！”
“我操！这是什么？一把刀？”
“火绳枪！是火绳枪！我靠！博物馆里的东西！”
接二连三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很快，甲板上就跟赶集似的，摆上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老物件。
生锈的步枪、腐蚀严重的大刀、还有几把造型古朴的火绳枪……
海警们从最初的狂热，也慢慢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面面相觑，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默默地、带着一丝敬畏和恐惧，集中到了那个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年轻人身上。
黄景晨。
他没有再去看那些被钓上来的“古董”，也没有再去看那些狂热的海警。
他沉默了。
彻底的沉默。
事到如今，如果他还觉得这是巧合，那他就是个傻子。
问题，一定出在自己身上。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嘈杂，将全部意识沉入了脑海深处。
“系统。”
一个淡蓝色的、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数据面板，在眼前展开。
他直接点开了【个人页面】。
技能：【厨艺精通】、【蝶泳备姿】（划掉）、【广播体操创编】……
他一行行地扫下去，寻找着任何可能的异常。
忽然，他的目光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