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一日。
天还未亮,丞相夫妻便早早出发上山,去找玄悉大师。
玄悉大师问道:“姜画呢?你们没带着她?”
丞相说:“没有,姜画这些日子过得很滋润,一件倒楣事都没碰到,反而是令仪,这次病的凶猛,一连高烧了好多天,吃药也不管用。”
玄悉大师道:“姜令仪的命格本就差劲,上次祈福失败,她身上的气运有所衰减,生病是正常的。”
丞相道:“大师,要不您跟我们去看看?”
玄悉大师摇头道:“不行,我不能离开。”
他早年与师门决裂,为了防止同门师兄弟算出他的下落,他在这座山上布下法阵,能够遮掩他身上的气息。
徜若他离开,那群师兄弟们一旦感应到他的位置,说不定会来找他。
玄悉大师安慰道:“姜令仪命不该绝,这次生病最多只是吃点苦头,不会危及生命。”
丞相则是道:“大师,借一步说话。”
丞相夫人心中不悦,这次上山依旧没带下人,大师的徒弟失墨忙着洗衣种菜养鸡喂鸭等琐事,也不在现场,丞相还要借一步说话,这不是明摆着防范她吗?
夫妻同心,有什么不能让她听的?
丞相夫人没敢抱怨,后宅的事她可以做主,但是出门在外,还是丈夫拿主意。
也不知道丞相和玄悉大师聊了什么,过了好一阵,两人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丞相夫人迎上前,问道:“怎么样?”
丞相回答道:“我们把令仪和画儿送到山脚下的村庄,不用上山,大师准备在村子里举行换命仪式,如果这次成功,令仪的病就会痊愈。”
……
小厮快马加鞭赶回丞相府,去把二位小姐请来。
姜令仪浑身上下软绵绵的,听说自己今天还要去福光寺那边,瞬间委屈的想哭,“我都病成这样了,还得去那里,就不能等我病好了再去吗?”
她嘴上抱怨归抱怨,最终还是被丫鬟们搀扶到了马车上。
姜画的眼中闪过一丝幽光,她回了一趟房间,把自己的旧手镯藏进玉佩空间,重新戴了一个新的银手镯,这才坐进马车。
马车紧赶慢赶,终于在太阳落山前,抵达了山脚下。
玄悉大师这边也已经准备好了仪式要用的物品。
他在村尾的地方购买了两片地,用来盖房子,盖的是农家土房,看上去和普通百姓人家没多大区别。
寻常百姓会在院子里种菜,玄悉大师的这片院子却一片荒芜。
他在院子里布置好法阵,又让丞相夫妻帮忙,在院子以及门墙上都贴了许多符纸。
村尾这边几乎没什么住户,格外僻静,也不用担心被人看到。
丞相府的马车较为豪华,引起沿途村民们的注意,许多村民们忙着干活,没时间凑热闹,孩子们看到马车更是赶紧避让,害怕冲撞了贵人。
但也有个别心思活泛的年轻人,悄悄跟在马车的后面,想要碰碰运气,万一贵人们心善,手里随便漏点银子,都够他们省吃俭用花好久。
丞相府的小厮们将附近的村民赶走,将马车停在院门外。
丫鬟们忙里忙外,把房间里的硬板床擦拭干净,让姜令仪躺上去。
做完这一切,下人们全都退了出去。
玄悉大师打招呼道:“大小姐,好久不见。”
姜画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唇角缓缓绽放开一抹笑容,“好久不见。”
不知为何,玄悉大师的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有些不敢跟姜画对视,转而去看姜令仪。
随即,玄悉大师震惊道:“二小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姜令仪面色虚白无光,脸颊消瘦,颧骨突显,一眼看上去,竟然有几分刻薄面相。
寻常人看到她,会觉得这个人不好相处,修习玄术的人看到她,会发现她印堂发青、山根凹陷,正是时运衰微、破财败家的劳碌之象。
姜令仪摸着自己的脸,问道:“我……我变丑了吗?”
她最近没有照镜子,并不知道自己的外貌有什么变化。
“没有。”
玄悉大师安排道:“大小姐、二小姐,你们俩分别坐在这两个圆圈之内,内心虔诚祈祷换……虔诚相信我就行,祈祷我仪式顺利、不要出差错。”
姜画和姜令仪纷纷点头。
“大师,我们一定会配合您。”
院子里的地上画着两个圆圈,圈里各摆放着一把椅子,姜令仪费力地从硬板床爬起来,和姜画一人坐在一把椅子上。
丞相夫妻站在靠墙的位置,以免影响到仪式。
玄悉大师手中持剑,绕圈而行,他挥手将符咒扔到上空,随即又用剑将其挑起,符咒在剑尖燃烧。
丞相夫人紧张地攥着自己的衣袖,目光担忧地看着姜令仪。
丞相就显得镇定许多,他双手负在身后,象在看一场表演。
姜画目不转睛地观察着玄悉大师的一举一动,她清楚地看到,大师周身灵力浮动,只不过灵力略显驳杂,不如她修炼出来的灵力纯粹。
玄悉大师又甩出两张符咒,这两张符咒分别悬浮在姜画和姜令仪的头顶,看上去神秘而玄妙。
玄悉大师口中念咒,咒语晦涩难懂,随着咒语一字字落下,悬浮在半空的那两张符咒开始震颤。
玄悉大师的双眼紧紧盯着这两张符咒,发现它们没有燃烧,玄悉大师脸上的表情顿时难看起来。
“大小姐。”
玄悉大师开口叫了一声,问道:“你身上有常年戴的首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