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报室已变作战术规划中心。
韩冰、陈飞、小雅围在全息海图前，陈静则在主控台前飞快地调取数据。
“根据‘潮汐之心’能量扩散模型和‘方舟’历史异常记录交叉比对，我们初步筛选出三个高概率目标区域。”
陈静将三个区域标记为红、黄、蓝三色，投射在海图上。
红色区域：位于菲律宾海沟主轴线东南延伸段，深度超过一万一千米，是地球上已知最深的几个海渊之一。
历史记录显示，该区域在过去三百年内有超过十七次‘船只与飞机失踪后残骸异常分布’的报告，且当地渔民传说中有‘海底发光城市’和‘会移动的深渊’的传闻。
能量模型显示，这里是‘潮汐之心’最强能量流的直接指向区，可能性最高，但环境也最极端，芭莎的直接影响力可能最强。
黄色区域：位于东北方向，沿琉球海沟与菲律宾海盆交界处的复杂海底山脉地带。
该区域海底火山活动频繁，存在大量热液喷口和特殊生态群落。‘方舟’数据库记载，上古时期曾有崇拜‘熔岩与深海之神’的文明遗迹疑似沉没于此。
能量模型显示这里是次级强能量流的汇聚点，且地形复杂，便于隐藏和机动。
蓝色区域：位于正西方向，靠近巴拉望岛附近的陆架边缘断裂带。
该区域深度较浅，但地质结构极其破碎，存在大量海底洞穴和裂隙系统。
历史上是海盗和走私者的传统活动区，近代也有多次‘声纳探测到不明巨型生物’和‘局部磁场异常’的报告。
能量模型显示这里的能量流相对分散但持久，可能意味着碎片能量释放更隐蔽或更古老。
“三个区域各有特点。”
韩冰抱着手臂，目光锐利地扫过海图，
“红色区域风险最大但回报可能最高，黄色区域环境复杂但战略纵深好，蓝色区域相对安全但不确定性最高。我们需要决定优先探查顺序，或者……分兵？”
“分兵风险太高。”陈飞立刻摇头，“我们人手本来就不足，面对的是恶魔、观星会和不明国籍特种部队的威胁。集中力量突破一点更稳妥。”
小雅轻声补充：
“而且，我的感知能力在红色区域那种极端高压和能量混乱的环境下，可能会受到很大干扰。黄色区域的热液活动产生的能量噪声也很强。蓝色区域……虽然能量信号弱，但干扰可能也少。”
陈静调出另一组数据：
“还有一个因素必须考虑：
‘海神号’及其水下力量的动向。根据‘海龙号’声纳阵列和被动监听网络的最新情报，过去二十四小时内，有至少三艘不明型号的大型潜航器在红色和黄色区域外围活动，信号特征与之前遭遇的‘海神号’潜航器部分吻合。
蓝色区域目前相对‘干净’。”
“他们在红色和黄色区域布防了。”韩冰得出结论，“这意味着他们很可能也通过自己的情报渠道，锁定了这两个区域是高概率目标。蓝色区域要么被他们认为概率低，要么……有别的陷阱。”
一直沉默旁听的雷栋舰长开口：
“我们不能被对手牵着鼻子走。但也不能完全避开他们的重点布防区域。我的建议是：以蓝色区域为首要侦察目标。
理由是：第一，相对安全，可以让我们在状态未完全恢复的情况下进行适应性侦察和战术测试；第二，如果这里真的有碎片，而我们能抢先得手，就能获得主动权；
第三，如果这里是陷阱或者低概率区，我们损失的时间也相对较少，可以及时调整方向。”
刘明副部长的全息投影点了点头：
“我同意雷舰长的分析。稳妥优先。但侦察计划必须周密，预设好遭遇各种情况的应急预案。‘海龙号’将在蓝色区域外围提供支援，但进入复杂海底地形后，主要靠你们自己。”
“明白。”韩冰点头，“陈静，我需要蓝色区域最详细的海底地形图、水流数据、已知洞穴系统结构和历史异常事件坐标。”
“已经在整合，三分钟后生成可交互三维模型。”
陈静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陈飞，你负责设计快速潜入和撤离路线，重点考虑利用兔符咒速度优势的机动方案。”
“交给我！”
陈飞摩拳擦掌。
“小雅，你负责环境能量监测和预警，重点感知是否有隐藏的符咒能量反应、权柄波动或敌对意识存在。”
“好的，韩冰姐。”
小雅认真点头。
“我负责总体指挥和正面接敌。”韩冰看向刚刚走进简报室的王磊，“王磊，你作为关键战力和应变支点。感觉如何？”
王磊感受了一下体内暂时被束缚的“死结”，点了点头：
“屏障已建立，七十二小时窗口期。状态足够应对中等强度冲突。”
“好。”韩冰目光扫过众人，“行动代号：‘裂隙寻踪’。目标：对蓝色区域进行快速、隐蔽的侦察，确认是否存在‘归墟之钥’碎片或相关线索。
尽量避免与不明势力发生正面冲突，但如果遭遇，以最快速度脱离或歼灭。准备时间，四小时。二十二点整，深潜器出发。”
“是！”
众人齐声应道。
四小时的时间在紧张的准备中飞快流逝。
王磊回到自己的舱室，检查装备。
符咒在特制的腰带上安静沉睡，除了龙符咒被周老爹特别叮嘱慎用外，其余符咒都可以在必要时激活。
他又将林砚给的那枚神秘铜钱取出，握在掌心。铜钱冰凉，表面的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这次，你会再给我提示吗？”
王磊低声自语。铜钱毫无反应。
他将铜钱贴身收好，开始闭目养神，调整呼吸，努力适应体内那层脆弱的屏障带来的“隔阂感”。
另一边，陈飞正在和小雅一起检查深潜器“海燕”号的状况。
这是“海龙号”携带的备用深潜器，比“剑鱼”更小巧灵活，适合在复杂海底地形中穿梭，但防御力和持续作战能力较弱。
“氧气循环系统正常，动力电池满格，声纳和光学阵列校准完毕，外部机械臂和采样工具齐备……”
陈飞一项项核对清单，“小雅，你的特别加装设备调试好了吗？”
小雅面前是一个临时加装的控制面板，连接着几组特殊的传感器阵列。
“好了，这套灵能共鸣探测器可以放大我对特定能量波动的感知范围，但能耗很高，只能持续工作三十分钟。”
“三十分钟，应该够一次快速扫描了。”陈飞拍拍小雅的肩膀，“别紧张，这次我们只是去探探路。”
小雅点点头，但眼底深处还是有一丝不安。
她能感觉到，那片看似“安全”的蓝色区域，似乎隐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沉寂已久的“注视”。
韩冰则在与雷栋和陈静进行最后的通讯协调，确定了“海龙号”的支援位置、应急通讯频道、以及万一失联后的备用方案。
时间临近二十二点。
“海龙号”已经静默航行至蓝色区域边缘，声纳显示下方海底地形开始变得陡峭破碎，如同被巨神用斧头劈砍过的峡谷地带。
王磊、韩冰、陈飞、小雅四人登入“海燕”号。
舱门闭合，内部灯光转为暗红色调。
“这里是‘海燕’，准备脱离。”
韩冰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传出。
“‘海龙号’收到。祝你们好运。随时保持联络。”
雷栋的声音传来。
轻微的震动传来，“海燕”号从“海龙号”腹部弹射而出，如同一只真正的海燕，轻盈地滑入漆黑的海水。
下潜开始。
压力逐渐增大，舷窗外很快只剩下探照灯切割出的有限光柱，照亮前方不断掠过的、形态嶙峋的海底岩石和偶尔飘过的深海絮状物。
小雅坐在副驾驶位，闭着眼睛，双手轻按在加装的传感器面板上。
她的意识随着探测波的扩散，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周围的海水、岩石和隐藏在黑暗中的生命。
没有芭莎那种无处不在的、充满恶意和控制欲的意志网络。
也没有明显的符咒或权柄能量反应。只有深海本身的、庞大而沉寂的“存在感”，以及一些盲鳗、管水母等深海生物散发出的微弱生命光点。
“暂时安全，未发现异常能量源或敌对意识。”
小雅报告。
“保持警戒。陈飞，按照预定路线，进入3号峡谷裂隙。”
韩冰下令。
“收到。”“海燕”号灵巧地一个侧旋，钻入两道高耸海岭之间的狭窄缝隙。这里的水流变得湍急而紊乱，探照灯光下，可以看到裂隙两侧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洞穴入口，如同蜂巢。
“地形真复杂……”
陈飞小心地操纵着潜航器，避开突出的岩锥和突然出现的涡流。
他们按照计划，开始对几个标记出的、历史异常报告坐标点进行扫描。
第一个点，是一个疑似沉船残骸堆积区，扫描结果只发现了一些锈蚀的近代金属碎片和陶瓷器。
第二个点，是一个海底热液喷口边缘，活跃的化学合成生物群落散发着奇异的荧光，但没有任何超自然迹象。
就在他们前往第三个标记点，一个位于裂隙深处、据说曾有潜水员报告“见到发光人形轮廓”的大型洞穴时，小雅突然睁开了眼睛。
“等等！有微弱反应……不是符咒，也不是权柄……更像是一种……‘共鸣’的回响？从更深处传来，非常微弱，断断续续。”
“能定位吗？”韩冰立刻问。
小雅集中精神，额角渗出细汗：
“很难……信号太弱了，而且被复杂地形反射干扰……大致方向，在我们目前位置的东南偏下，直线距离……可能还有八百到一千米，但实际路径肯定更曲折。”
“那个方向，偏离了我们的预定侦察路线，深入未探测区域。”陈飞调出地形图，“而且那里似乎有一片更加密集的洞穴网络，声纳回波很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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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磊感受了一下体内依旧稳定的屏障，开口道：“既然有线索，就不能放过。小雅，你能维持探测吗？”
“可以，但需要更靠近一些，信号太微弱了。”小雅说。
韩冰权衡了几秒钟，果断决定：“改变航向，朝小雅指示的方向低速前进。陈飞，注意规避风险。所有人，提高戒备。王磊，你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明白。”
“海燕”号调整方向，如同一条谨慎的游鱼，钻入更加幽深、狭窄的裂隙分支。
探照灯光束在犬牙交错的岩壁间切割出变幻的光影，四周一片死寂，只有潜航器电机低沉的嗡鸣和偶尔响起的气泡声。
下潜深度不断增加：三千米，三千五百米，四千米……
压力计读数攀升，舷窗外的黑暗仿佛有了实质的重量。
小雅的眉头越皱越紧：“信号……变强了一点……但很古怪，不是连续的，像心跳一样，有规律的间歇……而且……好像不止一个源头？很分散……”
突然，整个“海燕”号剧烈震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韩冰稳住身形。
“不是我们撞到东西！”陈飞快速检查仪表，“是外部水流异常！突然出现了很强的横向乱流！还有……声纳显示我们上方有大量物体在移动！”
探照灯向上方扫去。
光柱穿透昏暗的海水，照亮了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
无数惨白色的、形态扭曲的“东西”，正从上方裂隙的各个洞穴中“流淌”出来！
它们像是被拉长、压扁的人形，但又完全由某种胶质或半流体构成，表面不断蠕动着，拖曳着长长的、丝絮状的尾部。
没有五官，但在本该是头部的位置，有一个不断明灭的、幽蓝色的光点。
这些“东西”的数量成百上千，如同白色的幽灵潮水，正顺着水流，朝着小雅探测到的信号方向，也就是“海燕”号前进的方向汇聚而去！
“这是什么鬼东西？！”陈飞倒吸一口凉气。
小雅脸色发白：“它们……它们身上有极其微弱的、类似‘灵魂’的波动，但破碎、扭曲、充满了痛苦和饥饿……不是活物，也不是纯粹的亡灵……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糅合、污染后的残渣！”
王磊体内的“死结”毫无征兆地悸动了一下！
不是预警，而是一种……诡异的“共鸣”？
仿佛这些白色幽灵体内，有某种东西，与他体内的“死结”，或者说与构成“死结”的龙符咒暴戾气息……同源？
“它们的目标不是我们。”韩冰迅速判断，“但它们汇聚的方向，正是信号源头！跟上去，保持距离，注意隐蔽！”
“海燕”号立刻关闭了大部分外部灯光，只保留最低限度的航行照明，如同影子般混入白色幽灵潮的边缘，顺着水流，朝着裂隙最深处，那片未知的黑暗潜去。
舷窗外，无数幽蓝的光点在惨白的躯体上明灭，如同地狱星河。
王磊握紧了拳头，体内的屏障传来轻微的震颤。
他知道，他们可能无意中，撞破了这片“安全”蓝色区域隐藏最深的秘密。
而这片秘密，似乎与他体内的隐患，有着某种不祥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