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刘三那间杂乱的小屋，那装着五十万现金的黑色塑料袋，暂时由陈静保管。
两人一路无话，沉默地回到了位于城市一角的安全屋。
这是一处陈静由普通公寓改造的藏身点。
屋内气氛有些沉闷。
刚刚获取的信息太过震撼，那位在手术台上救死扶伤、备受尊敬的“赵神医”，背地里竟然背负着一条人命！
王磊率先打破沉默，眉头紧锁。
“真没想到……他竟然杀过人。”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陈静，“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要直接跟他摊牌吗？”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那个盘旋在脑海里的想法。
“或许……我们其实可以尝试合作？他毕竟用那石头的力量救了不少人。”
经过这段时间的监视，他们已经基本确定赵明也拥有一块蕴含特殊力量的石头。
不过他们并没有选择直接强行取走，而是想多观察一下，评估这位赵医生是否值得拉拢，或者能否成为他们的同伴。
王磊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迟疑，他无法忽视赵明凭借那神秘力量所拯救的众多生命。
陈静正在擦拭着自己那台特制的电脑，闻言抬起头，看着王磊那副纠结的样子，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果然是这样。
其实她早就可以取走石头了，只是考虑到王磊的想法，她才没有行动，而是考察了一番。
看来考察没有通过！
她当初选择在王磊面前现身，正是因为她调取王磊所有背景资料和社会关系评估后，确认了他本质上是个心地善良、甚至有些过于理想化的人。
他获得能力后做的那些“行侠仗义”的傻事，虽然笨拙危险，却恰恰证明了他内心的底色。
选择这样的人作为临时同伴，风险相对可控。
此刻，王磊对赵明那不合时宜的同情和合作幻想，再次印证了她的判断。
她没有立刻冷言反驳，而是罕见地多解释了几句，语气虽然依旧清冷，却比平时多了一丝耐心：
“合作？你搞清楚，我们和他不一样。”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你获得能力后，想的是制止街头犯罪，虽然方法有待改进。我获得能力，主要用于自保和信息获取。”
“而赵明，他用这力量掩盖的是什么？是一桩谋杀！”
“他救人的初衷，或许根本就不是纯粹的医者仁心，而是为了掩饰罪恶，寻求自我救赎，甚至可能只是为了维持他现有的地位和名誉！”
她放下电脑，走到王磊面前，目光直视着他：“和这样一个手上沾着血、靠谎言维系光鲜外表的人合作？”
“你确定能在关键时刻信任他？还是你觉得，我们可以心安理得地与一个杀人犯成为伙伴，共享秘密？”
王磊被这一连串尖锐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低下头，避开陈静的视线，半晌才喃喃道：“可是……如果我们拿走了石头，那些原本可能被他用能力治好的危重病人怎么办？他们岂不是失去了希望？”
“我们……我们拿着石头，为了安全，肯定不能像他那样频繁使用，更不可能公开用来救人。”
善良，但有时会显得优柔寡断。
陈静心里评价道，但这并没有让她不耐烦，反而让她觉得这个同伴至少是“安全”的。
她放缓了语速，解释道：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首先，赵明并非毫无能力的庸医。在他获得石头之前，他已经是业内公认颇有天赋的外科医生。”
“失去了石头，他或许无法再创造‘奇迹’，但他凭借扎实的医学知识和技能，依然可以是一名优秀的、甚至是很成功的医生，只是成功率会回归正常水平。”
“这对他个人，对医学界，乃至对公众的认知而言，或许才是更真实、更健康的状态。奇迹，本就不该是常态。”
她顿了顿，继续分析，“其次，也是更重要的一点，这块石头的力量太过于特殊和不可控。”
“将它留在赵明这样有着严重道德瑕疵、并且已经用它来掩盖重罪的人手中，潜在的风险极高。”
“谁能保证他未来不会用这力量做别的事情？或者，像这次一样，引来像刘三这样的麻烦，再次引来外界的关注和麻烦，最终导致石头的秘密彻底暴露？”
“到那时，我们所有人都会被拖下水，面临灭顶之灾。”
王磊沉默着，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他承认陈静说得有道理，但感性上，一想到那些可能因为失去“奇迹”而逝去的生命，他就感到一阵沉重。
陈静看出了他的挣扎，最后说道：“王磊，我们不是救世主，也无法为每个人的生命负责。”
“我们现在自身难保，警方还在追查你，我的真实身份更是绝对不能暴露，否则会引来比警方更麻烦的势力。”
“我们当前的首要任务，是尽可能地弄清楚这些神秘石头的来历，并确保它们不会落入心术不正或更危险的人手中，避免引发更大范围的混乱和灾难。至于赵明杀人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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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顿了一下，眼神淡漠，“那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我们没有证据，也没有义务替天行道。”
“如果警方有能力，有运气查到他头上，那是他罪有应得，法律会给予他审判。”
“如果查不到，那也只能算他暂时运气好。而我们，只需要专注于我们的目标，拿走那块石头！”
陈静没有再催促，她知道需要给这个心思细腻、道德感强的同伴一点时间去消化和接受。
她选择王磊，看中的就是他这份在获得超越常人的力量后，依然努力保持的良知与底线。
虽然这有时会给决策带来困扰，但总比与一个冷酷无情、唯利是图的利己主义者合作要安全可靠得多。
在这个充满未知和危险的漩涡里，她需要的是一个在关键时刻能够信任、不会从背后捅刀子的盟友，而不是一个纯粹听命行事、却可能随时反噬的工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房间里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
终于，王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和坚定。
“你说得对。是我想得太天真了。和这样的人合作，风险太大，我们赌不起。”
“石头，必须拿走。至于他犯下的罪……就如你所说，交给法律和命运吧。我们无能为力，也不该插手。”
听到王磊最终认同了自己的分析和方案，陈静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很好，他能自己想通并做出理性的选择，这很重要。
她并不指望王磊变得和她一样绝对理性，但只要在关键的行动方向上能达成共识，不影响整体计划，他保留那份或许显得有些“多余”的善良和共情能力，也并非坏事。
毕竟，在未来注定充满未知和危险的道路上，一个本质可靠、值得信赖的同伴，远比一个仅仅实力强大却难以揣度的工具要珍贵得多。
“那么，我们来计划一下，怎么从赵明手里拿到东西。”
陈静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电脑屏幕上，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干练和冷静。
统一了意见后，两人开始规划如何从赵明身上，取走那块至关重要的“石头”。
……
一处高级公寓内。
林砚慵懒地靠在他的椅子上，面前的屏幕上，正清晰地分割显示着多个画面。
有王磊与陈静在安全屋内商讨的情景，有赵明在办公室内焦躁不安的身影，甚至还有aii小组办公室内李峰等人开会的短暂片段。
他的目光饶有兴致地在监控画面上流转，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鸡、蛇、马。
飞行、隐形、治愈。
三个变量，三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如今开始交汇。
内心正义的职员、求取力量的黑客、步入歧途的医生……
他们的原本的命运被改写，而他们无意间的行为，正像蝴蝶的翅膀，开始扇动起改变世界的风暴。
“不过这样下去未免也太无趣了些，看来，代表秩序一方的警方，需要一些恰到好处的‘帮助’呢。”
“一面倒的追逐可没什么看头，势均力敌的博弈，才更有趣！”
林砚的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他很清楚，以aii小组目前所掌握的间接证据和推测，在缺乏决定性实证的情况下，几乎不可能直接申请到逮捕令将赵明带回调查。
毕竟，无故逮捕一位社会声誉极高、备受关注的知名医生，所引发的舆论风暴和行政压力是李峰绝对不愿见到也难以承受的。
若是如此，那么凭借着陈静的计划能力和王磊的特殊力量，他们两人很可能相对轻松地就能从赵明那里得到“马”符咒。
这可不是林砚乐于见到的“剧本”。
平衡，才是观察和引导这场“实验”的关键。
“看来，是时候给那位执着认真的李峰队长，送上一份能打破僵局的‘小礼物’了。”
他低声自语，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起来，开始精心编织那条能将关键证据“恰好”送到aii小组面前的匿名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