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食堂旁的木楼下。
陈向钧回去的时候刘梅正坐在门口摘菜。
见儿子回来,刘梅问他去了哪儿?
陈向钧不答,急匆匆进门,之后开始翻箱倒柜。
“向钧,你找什么?”
刘梅跟着去了儿子的房间。
说是房间,其实就是一个漏风的木头隔间,小得连床都放不下,陈向钧这些天都在搭地铺,从教师宿舍那边搬过来的东西也象一堆破烂似的,靠着墙边随意地这么放着。
陈向钧将柜子、箱子打开,把所有的东西都翻出来了。
刘梅:“儿子,搬家的时候你的东西是我整理的,你想找什么直接跟我说吧。”
这种事情,陈向钧怎么可能跟她说,胡秀兰那事吃的教训还不够么
陈向钧:“妈,你忙你的去吧,别管我。”
刘梅本来还想说点什么,见儿子满脸不耐烦,转身正准备离开,又被陈向钧叫住。
“妈,那些人到咱们家搜查的时候,拿走了一些什么东西?”
胡秀兰出了这样的事,陈家肯定被翻了个底朝天。
只是那时一家人都被关着,根本不清楚情况。
刘梅:“我跟你爸并没有少什么东西,一些本子跟信件被搜走做调查,没查出什么又还回来了。
你跟她我就不知道了,回来的时候满屋子都是乱的。”
好吧,看来得自己找了。
不过胡秀兰既然能透露消息给自己,就证明在她看来,东西还在。
陈向钧将帽子跟帽巾取了下来,对刘梅挥了挥手。
刘梅默默看了儿子一眼,到底还是出去了。
来到外面,本来准备着洗菜做饭,又发现缸里的水没了。
刘梅看了眼儿子的房间,见他还在翻找东西,最终还是自己拎着水桶下去了。
木楼旁边的食堂就有水龙头,平时一家人都在这儿打水。
虽然地方不远,但对刘梅来说,想要提一桶水回去并不轻松。
食堂在台阶下面,刘梅需要爬一层楼高的样子才能打到水,加之陈家目前住在二楼,一来一回相当于爬了四层楼。
去的时候还没什么,回来时要提一桶水,短短一段路她得歇两趟。
刘梅在嫁给陈文光前,家里虽说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可也是父母呵护着长大的女儿,几乎没有吃过什么苦。
她这辈子所受的苦都是婚后带来的。
提着水上楼时,刘梅的手有些麻了,无法保持良好的平衡,水洒了一些出来,打湿了她的棉鞋。
等好不容易将水提上去,刘梅汗都要冒出来了。
她扶着墙休息了一会,想了下,最终还是去了儿子的房间门口。
陈向钧已经将屋子里的东西全部翻出来了,带垫子的东西本来就没多少,几下就翻完了。
没有,什么都没有。
原本激动的心情在这一刻瞬间就凉透了。
刚好这时,刘梅过来了。
陈向钧内心突然冒出了一股无名火,没等刘梅开口,直接转身问:“妈,你又怎么了?”
刘梅愣了愣,对上儿子厌恶般的眼神,扯起嘴角笑道:“我想问你,见到你爸了没?”
陈向钧皱眉,“他出门没跟你说?”
刘梅:“这段时间他三天两头出去,刚开始还说去你爷爷那边,最近就没吭声了。”
陈向钧摇头,“我不知道。”
刘梅本来还想让儿子去说说丈夫,见他心情很差,到底没能开口,穿着湿掉的鞋,花了半个小时,又去提了一桶水回来。
来到楼上,见儿子在门口坐着,刚想要说点什么,陈向钧过来了,接过她手里的水桶,叮嘱她,“妈,下次有这些活,直接开口跟我说。”
刘梅一听,鼻头一下子就酸了,哽咽道:“没事,妈没事。”
陈向钧笑,将水倒进缸里,随意般问她,“妈,咱们家还有什么垫着坐的东西吗?”
“什么?”
刘梅听得一头懵,“你想要垫什么?椅子还是自行车啊?”
自行车!!
陈向钧一震,桶里的水都没有倒完,直接就放下了。
哈,他明白了,他悟了。
胡秀兰说的不是坐垫,而是坐鞍!
陈向钧眼中染上了疯狂,蹬蹬蹬直接下楼,留下满脸不解的刘梅傻站在走廊上。
“向钧,你去哪儿啊?”
陈向钧:“妈,没事,你别管我。”
陈向钧并没有走多远,家里的自行车就放在楼下的屋檐下,下楼就能看见了。
陈家有三辆自行车。
陈向钧的,胡秀兰的,以及刘梅夫妻俩的。
有辆车被陈文光骑出去了,目前楼下摆着两辆车。
陈向钧最先看的是胡秀兰的自行车,整个车座都被他取下来了,座鞍也给他扒开了,没能找到东西,又去掏自己的车。
胡秀兰果然在车鞍下放了东西,不是她的车,而是自己的车。
陈向钧只是将坐鞍取了下来,便见到下面藏着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
哈!
哈哈!!
这是她专程写给自己的吧。
留下了些什么呢?
自己当厂长的机缘吗?还是有关未来的一些机会?
陈向钧激动得眼框泛红,警剔地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将本子取出塞进怀里,扔落车子直接走了。
陈向钧也没有离开学校,而是去了教程楼那边。
寒假期间,教程楼这边空荡荡的,有点荒凉,有点瘆人。
陈向钧找了个死角,按住狂跳的心脏,将手里的本子打开了。
这个本子陈向钧认识,两人还在镇上纺棉厂时,他见过胡秀兰拿着这个本子写东西,只是每次他靠近,她就会避开,把本子收起来。
那时,陈向钧不屑知道她的这些事情。
如今看来,胡秀兰这个女人真的很贼啊!
她在那个时候就在为今天做打算了。
她费尽心机留下的信息,肯定是想在最后一刻帮自己一把吧。
别的先不说,她对自己的这份感情是认真的。
这么一想,又有点后悔,那时应该对她好一些。
陈向钧内心得意,有个深爱他的女人,是男人都会觉得了不起。
只是,当本子上的内容慢慢呈现在他的眼前,陈向钧脸上那点快意很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震惊、愤怒,还有不甘跟痛心。
“胡秀兰,陆凌!你们两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