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三人除了衣服鞋子,过年要用到的礼品跟糖果也买了一大堆。
最近家里都不缺票。
白宝珠有秦正刚不停给她塞。
陆凌又开始为肖淮画图纸了,如今已不是人情交易,是票据交易。
白小彤不光做了衣服跟鞋,还买了丝巾跟皮包。
丝巾不要票,她还要了两条。
本来家里就有五条了,现在又多了两条,刚好凑齐了七种颜色。
中途的时候,三人还去了商场办公室,找里面的领导借地方给两个娃娃喂奶换尿布。
陆家平反在即,是人都得给个面子,借个办公室完全就是小意思。
三人带着孩子在商场里逛了一早上,又去饭店吃午饭。
正吃着,许彪来了,把陆凌叫出去说了一会话。
等到许彪离开,陆凌低声跟媳妇和丈母娘说,胡秀兰的案子定了。
“定成什么了?”
陆凌:“危害社会安全罪。”
好吧,也就是间谍了。
白小彤跟李麦红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事,内心唏嘘不已。
李麦红暗骂胡秀兰该死,居然做这种卖国的事情,好在两家一早就闹掰了,对这边影响不大,不然自己都得被她害惨。
白小彤却在想,重生的秘密说出来果然会被当做狡辩跟风言风语,一般人谁信啊!
白小彤又悄声问陆凌,胡秀兰的案子定了,那么陈向钧呢?
还有啊,胡秀兰是判刑还是直接上刑场啊?
陆凌:“这个我现在还没听到消息,不过我觉得她暂时死不了。陈向钧的话,应该被放了吧。”
李麦红诧异,“胡秀兰的事跟他无关?”
不能啊,感觉那夫妻俩挺奇怪的,婚后各走各路又死撑着不离婚,如果有共同目的,那就能解释清楚了。
李麦红一直觉得陈向钧也有问题。
不过人家调查组将人都放了,就证明没有找到什么疑点跟证据了。
陆凌:“调查结果目前是这个样的。”
好吧,什么事都得讲证据。
吃完饭,陆凌骑车,带着一家人准备回去了。
三轮车去到家属院那边的巷子口上,遇上了陆芝。
陆芝刚从十六号院那边过来,本来是过去找人的,结果二哥一家都不在。
陆芝过来邀请夫妻俩明天中午去后街那边吃饭,大房的陆辰,也就是陆芝的亲哥哥明天要从乡下回来了,过去吃个团圆饭,热闹一下。
陆凌:“知道了。”
陆芝见两个娃娃醒了,舍不得走,站在车边又逗又抱。
几人说着笑着,根本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巷子里,一双怨毒跟无比嫉妒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这边。
陈向钧出来了!
真是巧啊,还没回家就遇到了这辈子他最不想见的人,还看到了无比温馨的一幕。
想想自己,再看看人家。
陈向钧双手死死抠着墙砖,指甲都翻过来了。
陈向钧躲在那条阴暗的小巷子里,直到陆家几人离开才拢袖垂头,缩着肩膀回家。
在里面关了一个多月,陈向钧浑身发臭,衣服跟鞋子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弓身缩脖的模样看起来象个乞丐。
半路,他遇上了几个家属院的熟人,不过对方已经认不出他来了,见这人脏兮兮的好象有什么问题一般,还提着心绕着走,等离得远了才反应过来,那人好象是陈向钧啊!
天呢,他出来了!
家属院里很快聊起了关于陈向钧的八卦。
出来了,遭了老大罪呀,象个流浪汉。
哎呀,这陈家呀,倒八辈子霉了,娶了这么一个儿媳妇。
这都不是招事,而是招灾啊!
呵呵,说不定不是招灾,是还债。
还什么债?
上辈子造了孽,做了亏心事呗!
噢,这个也不好说……
八卦众人们叽叽喳喳地聊着。
教师宿舍那边,陈向钧已经来到学校的大门口了。
还有十来天就要过年了,学校这边刚放了寒假,此时大铁门前门可罗雀,枯叶顺着寒风翻滚飞舞,象极了此时此刻的陈家。
陈向钧看了眼门卫室。
守门的大爷可能回家吃饭了,里面空无一人。
陈向钧笑,不在最好,不然,自己怕是要当乞丐一样被赶出去了。
陈向钧回了二楼的家,见门开着,就直接撩开门帘进去了,不曾想见到的不是父母亲人,而是原本住在楼下的邻居。
邻居一家正在吃饭,白菜炖豆腐,清炒箩卜丝,还有腌咸菜跟大白馒头。
很平常的菜色,却是透出了温馨跟难以抵挡的香味。
要是正在吃饭的是自家人,陈向钧估计得咽口水了。
可是现在,他有些迷茫地盯着一家四口,“你,你们怎么会在我家?”
陈向钧突然出现,把邻居一家也吓得够呛,两个孩子懵懵的,女主人也差点尖叫,好在及时认出了他。
男主人放下手里夹着菜的馒头,尴尬笑道:“陈向钧同志,你还不知道啊,你们家已经不住在这儿了……”
十几分钟后,等再三确认这里已经不属于自家,陈向钧默默退了出去,慢慢向学校食堂那边去了。
刚刚的动静已经将周围的邻居引出来了,众人看着那个远去的落魄背影,叹气摇头。
家门不幸啊!
谁能想到眼看就有大好前途的儿媳妇暗地里居然是个间谍。
啧啧啧,陈向钧啊陈向钧,怎么就看上个这?
当初他要是跟白小彤结婚不就好了嘛,瞧瞧陆家,都要平反了。
唉啊,刘梅不是不同意么,嫌人家娇气。
现在好了。
唉,世事无常……
另一边,陈向钧去了食堂旁边的一座旧木楼上,见到了正在走廊上熬面糊糊的刘梅。
一个多月没见,刘梅原本乌黑的头发白了一半,整个人憔瘁无比,眼角的皱纹明显,法令纹也深了,好似突然之间老了十岁。
见到这样的母亲,陈向钧不知道应该哭还是笑。
人是她举报的,自家会落到这副田地,跟她有很大关系。
陈向钧很清楚胡秀兰不是什么间谍,她只是过于愚蠢被人抓住了把柄。
可要怪她吗?
陈向钧苦笑,他感觉母亲会走到这一步,初衷都是为了自己。